性侵⼉童, 离我们并不遥远的恶魔

　　成为⺟亲之后，我对有关⼉童成长教育的内容格外关注。前不久国内曝出来的鲍毓明⻓期强奸并性虐少⼥李星星的事件引起了公众的⼴泛关注，看到这个消息后，我的内⼼⽆⽐震惊和愤怒。⼀个成年男⼈，运⽤充⾜的法律知识，游⾛于法律边缘，诱捕年轻的⼥孩来满⾜⾃⼰的恋童癖的取向。当时各⼤媒体纷纷对此事进⾏报道和评论，朋友圈⾥尽是对鲍毓明的谴责以及对李星星的同情。只是，当时间慢慢流逝，这件事情还没有等到法律的最终审判，便⼜下了热搜，⼴⼤吃⽠群众转移⽬光⼜去关注其他的热点消息。

　　有⼈说，⼤众的记忆⼒是有限的。我想说，鲍毓明和李星星的名字可以下热搜，但是这件事情背后揭示的性侵⼉童的现象，却不应该被忽视，不能够被忘记，因为这关乎着我们的孩⼦，关乎着我们的未来。

　　性侵⼉童是⼀个存在于全世界的毒瘤，德国也不例外。打开德国的新闻媒体，我们也时常可以听到看到有关⼉童遭到性侵害的消息。2020年4⽉29⽇的萨克森报⽤整版报道了⼀个德国男⼈性侵多名男童的事件。

　　50岁依然单身的托马斯是德累斯顿的⼀名教合⽓道的⽼师，⾃2012年起，他不仅在健身中⼼授课，也在德累斯顿多所中⼩学⾥给学⽣们上课，他教过的学⽣有⼏百⼈。多年间，他利⽤⾃⼰在教学中的便利条件，对⼏⼗名未成年男童进⾏了不同程度的性侵害。

　　合⽓道是源⾃⽇本的⼀种防御性格⽃术，很多德国⼈将之看作⼀项强身健体的运动，⼀些中⼩学校也引进了合⽓道课程，来锻炼孩⼦们的体魄，训练孩⼦们的反应能⼒。学习过程中不可避免的身体接触，为托马斯作案带来了便利条件，他有意触摸并猥亵男孩⼦们的敏感部位。2018年五⽉，两名即将成年的男孩⼉⻉尔特和康拉德来到特殊的⼼理咨询处，⿎起勇⽓讲述了他们遭到托马斯侵犯的事实，六⽉，两名学⽣听取咨询师的建议，对托⻢斯的性侵⾏为进⾏指控，以为这下终于可以将⽼师托⻢斯送进监狱，以告慰⾃⼰受伤的⼼灵。可是，指控过后，⻉尔特和康拉德却很长⼀段时间都没有再听到⼀点消息，并且看到秋季时候托⻢斯还会继续进⾏合⽓道的训练。

　　直到⼏个⽉后，⼀家智障⼉童学校报案，托⻢斯这才终于被绳之以法。这间学校平时就对孩⼦们进⾏性保护⽅⾯的教育，⽼师和学⽣们对有可能出现的性侵犯和性暴⼒有⼀定的了解和关注。所以当托马斯在这⾥再次伸出魔掌的时候，很快就被孩⼦们报告给了⽼师。托马斯在这家智障⼉童学校⼯作了四年，期间为超过三⼗名⼉童训练合⽓道，他的侵犯⾏为很隐蔽，没有⽼师注意到。

　　被逮捕的托马斯最终会受到怎样的法律审判，报道中没有明确说明。不管怎样，托马斯的恶⾏终于被制⽌了，但是这篇报道中托马斯朋友曝出的⼀些细节，以及⼼理学家的分析，还是让⼈细思极恐。

　　朋友、同事和学⽣家长眼中的托马斯是⼀个友善的、关⼼他⼈的、值得信赖的⼈，以⾄于他的朋友们听到他被捕的消息后都觉得⽆⽐震惊，其中⼀个朋友说：“不可能，不可能是他。托马斯是⼀个受⼈欢迎的⼈，他喜欢⽣活⾥⼀切简单的事物，喜欢果酱⾯包，喜欢喝茶聊天。”还曾有学⽣家长认为托马斯是⼀个典型的好⽗亲的形象，⾃信、充满男⼦⽓概，并且⼀点也没有⼤男⼦主义，简直就是男孩⼦们成长的榜样和模范。甚⾄邻居家的孩⼦都会问：“警察为什么把托马斯带⾛？他是世界上最好的⼈。”

　　可就是这个朋友眼中的“好⼈”，还有着不为⼈知的⿊暗的另⼀⾯。德国⼼理医师曼尼肯指出：“⼉童性侵类的犯罪往往是有着⻓期计划的。实施性侵的⼈很少是陌⽣⼈，⼏乎都是那些⽤⼏年时间建⽴起信任的⼈，家长们很放⼼地就会把孩⼦交给他。恋童癖实施犯罪的策略⼏乎都是⼀样的，就是先争取到孩⼦身边⼈的信赖。因此当家长们受到这些⼈的蒙骗，为他们说好话的时候，孩⼦们也就受到压抑，不太敢表达⼀些不⼀样的意⻅。即使是在⾃⼰遭到侵害之后，年幼的孩⼦也会把这种经历当作⾃身的缺陷，⽽不会认为这其实是犯罪分⼦的错误⾏为。”

　　三年前，台湾⼥作家林奕含⾃杀，彻底告别⼈世。她离开之后，全国轰动。她以毁灭⾃我的⽅式，撕破⼀道⼝⼦，将成⼈世界⾥的阴暗腐烂，统统摆到⼈们⾯前，说：你看，所有的恶，都会有沉默的羔⽺来承受。所有的伤害，都不会消失。性侵后遗症潜伏多年，最终还是会要⼈命。

　　性侵⼉童的犯罪分⼦不分国籍，⽆论是在中国还是德国，他们带给受害者的伤害都是巨⼤的，甚⾄会伴随这些孩⼦们今后的⼀⽣。“恋童癖”的性取向我不做评判，如果只是保持在⼀种特殊的欲望层⾯上，没理由受到指责或⾮议。但是当“恋童癖”将内⼼的欲望释放出来，做出了侵害⼉童的⾏为，那就应该受到严厉的惩罚。我们不能奢望⼈间都是天使，更不能指望恶魔有⼀天会良知发现，放下屠⼑。现实⽣活中，实施侵犯⾏为的“恋童癖”们只会尽量合理化⾃⼰的罪⾏，像鲍毓明，只会思考：该如何更便捷，更保险，更滴⽔不漏，更不为⼈知，更能逃脱指责和避开制裁？

　　特别是在现代社会中，对于男童遭受性侵的关注度更低，很多⼈还仅仅认为性侵受害者只是⼥性，可实际上遭遇性侵的男童数量并不少。瑞银慈善基⾦会(UBS Optimus Foundation)曾经做过⼀次相关调查，结果显示， 将近10%的未成年⼈表示遭受过不同程度的性侵犯，其中男⽣⽐例⽐⼥⽣还要⾼2.7%。男童受害曝光更少、普遍认为性侵男童是⼩概率事件、对男童防范性侵教育不⾜，形成了⼀个恶性循环，让男孩⼦的处境也更加危险。

　　我们能做的，不是祈祷，也不该是视⽽不⻅。⽽是要给罪恶以更坚固的笼⼦；给凶⼿以更严厉的惩罚；给遭到性侵的受害者更多善意与关怀，⽽不是质疑和嘲讽；给孩⼦们更多关爱和保护，并且给他们带去更多科学的性教育，告诉他们：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这样可以，那样不可以，⽆论发⽣什么，爸爸妈妈都会保护你，爱你；⽤⼼聆听孩⼦的意⻅和声⾳，给孩⼦说“不”的权利，并尊重这个权利。

　　我们实在⽆法防范身边所有可能出现的危险，但可以尽⼒教会孩⼦保护好⾃⼰，并且时刻打开与孩⼦沟通交流的⼤⻔。如果发⽣不幸，要敢于诉诸法律维护孩⼦的权益，还要尽量寻求专业的⼼⾥辅导，帮助孩⼦重新建⽴对⽣活的信⼼，重新获得对家⼈和朋友的信任。更重要的是，家⻓⼀定还要告诉孩⼦说：亲爱的宝⻉，这不是你的错，⽣命远⽐贞操更重要，不管发⽣什么，我们最爱的，永远是⼀个真实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