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冬日，因天亮较晚，我上班迟到了几分钟。还未走到护士站，几个女同事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传到了我耳里：“哎呀，好漂亮的女人啊！”“只可惜那个男的太丑！”“鲜花插在牛粪上！”护士长说：“我要是男医生啊，一定假装给她测血压，听心肺，天天接触她。”我当即觉得护士长的话可笑，但转而又想，连女人都说出了这种话，看来来了一个绝色产妇，于是我也跑去瞧那个让人赞不绝口的女人。
女人住在护士站斜对面的1床。当我走到1床，看到一个标致的鹅蛋脸，鼻梁及鼻形很美，嘴唇红红的，皮肤泛着象牙白，一双清亮的眼睛滴溜溜地望着我，只是头上裹着一个布巾，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女人的丈夫，是矮个子男人，看上去比她大得多，五官挨得很紧，一身脏不拉几的土蓝布衣服，把脸衬得土黑土黑的。那一刻，我被她的美惊呆了，也为她和丈夫之间的反差感到不是滋味。她们对她的议论不可笑，对她的赞美也是真实的。她就像一只山沟沟里的金凤凰，可以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
后来，我搞清楚了那个女人是臀位（逆生）急诊入院，要不是他那“牛粪丈夫”送得及时，估计母子都性命难保了。
经过几天的接触，大家知道了女人和男人的故事：女人是男人母亲收养的孩子，男人也不是母亲亲生的。男人的母亲其实是农村里所说的那种“石女”，孤身一人，四十几岁时收养了男孩，五十几岁又捡养了那女孩。女孩和男孩一直亲如兄妹。长大后，为了报答“石女”的养育之恩，一个不愿娶，一个不愿嫁，结果成婚，孕育出了新的生命，而且是个男孩，这个男孩无疑是这个家庭阳气最盛的延续。
婉娘出院了，我们大家都送了一些衣服给她们……
姚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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