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后，坚冰渐融

　　文 杨 直

　　12 月14 日下午3 点55 分，央视新闻公布了中央广播电视总台评选的2023 年国内十大体育新闻。第八条是“电竞比赛首次成为亚运会正式比赛项目，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发布《亚运电竞赛事制作规范》，中国选手夺得4 金1 铜”。

　　20 年后，中国电竞终于开始获得了更大的传播窗口。尽管，过程很艰辛。厚积之后的爆发也好，时运相济也罢，对于中国电竞产业而言，2023 年无疑是幸运且值得铭记的一年。缝隙最初在3 月份出现。3 月2 日上午10 点，人民网微博账号和微信公众号先后发布了以“中国小将顶峰相见”为主题的短文，提到了九位2000 年前后出生，取得了一定成就的运动员。

　　2000 年出生，刚在卡托维兹拿下《星际争霸2》项目世界冠军的李培楠赫然在列。当时杂志的评论提到过，杰出的年轻运动员一定会被打造成年轻人的榜样。在这个前提下，能够通过筛选本身就意义重大。那句“如果想打出成绩，就要学会享受孤独”无疑契合当下的宏观环境，但如果不是李培楠作为一名电竞职业选手背后的故事经得起审视，他也无法和其他八位“血统纯正”的运动员并列出现在实际影响力最高的互联网新闻渠道上。

　　彼时打开抖音等时下流行的平台，一个更值得关注的现象是，《星际争霸2》和电竞的受众，开始用类似“奥数冠军”这样更大众化但并非电竞化的解释去扩大这个冠军的影响力。这也是我们过往反复提过的观点：当你纠结于窗户何时打开时，也同时考虑到打开后别人看到的样子。这可能是过去几年里，中国电竞产业最大的转变之一了。

　　当李培楠引起的对电竞的关注热潮平息不久，4 月份，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成立电子竞技研究院和国社科设立电子竞技课题的消息又延续了外界对电竞的关注，哪怕是在特定人群里。

　　而9 月底举行的杭州第19 届亚运会则将电子竞技“彻底”推向了公众。

　　时隔7052 天，当CCTV5+ 上再次响起“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中央广播电视总台，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您收看我们给您带来的杭州亚运会的赛事转播，今天给大家带来的是杭州亚运会电子竞技项目的一场比赛”的声音时，更多的关注涌入，电竞更多的样子在露出。当然，这里依然要强调两点。首先，比赛本身的播出一定是不可或缺的，但这个不可或缺无关理解，而在于比赛和CCTV5这个标志捆绑在一起。

　　其次，就是社区摒弃了倾轧，和运动员一同展现的正面的形象。毫无疑问，入选2023 年国内十大体育新闻则续上了最后一把火。回过头看，电子竞技运动员和人民网微博账号、微信公众号，电子竞技课题和国社科基金、国家电子竞技研究院，电子竞技比赛和中国体育代表团、CCTV5+，电子竞技产业和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从人到概念，从概念到项目，从项目到整个产业，从单个官方媒体尝试到纷纷下场支持……每个动作其实都颇为保守，小心试探，再三思索……但连在一起，却产生了电竞产业期盼了20 年已久的突破性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当下的电竞产业整体上确实需要一剂猛药来延续之前的发展态势。

　　我们可以讲，在全球范围内，IOC（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和沙特做了这件事，但是在国内呢？或许很意外，但确实等到了最需要的助力。

　　对于互联网上纷繁闪现的新事物的发展，迈克尔·刘易斯曾做过类似的描述：“起初，它一定是出现在不被主流关注的边缘，缓慢而隐秘地传播。而受众变多更重要的作用并不是证明了这项新事物的合理性，反而是让它能够获得站在广场中央的人的关注。最后推动新事物发展的人，也一定是这些人。”

　　巧合的是，迈克尔·刘易斯写下这些判断时，差不多也是20 年前。于是，20 年后，电子竞技终于等到了坚冰渐融的时候。或许过不了多久我们会发现，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误解，那些看似牢不可破的质疑，很快就会消散。

　　最后，兴奋之余，我们还是习惯性地泼一点冷水。我们无法讲从今天开始，电竞产业面对的将是一片坦途，挑战或者说改变仍然在所难免。正如我们之前评论道的，当人民网将李培楠推至年轻人榜样之列时，不光是他，所有电竞运动员的身前身后，都要经得起公众的审视。而后者，是电竞产业自己的任务。

　　当国社科基金和国家电子竞技研究院深入电子竞技相关课题的研究时，电竞产业就必须接受实际和想象或描述的不同这一事实，继续完善产业里的每一个环节。当电子竞技比赛出现在CCTV5+ 的渠道上时，电子竞技运动员和爱好者到底是展现出充满戾气的一面，还是展现出充满正能量的一面，也是电子竞技产业自己的事。推开窗户的那只手永远只可能来自于产业外，但我们并非束手无策。

　　20 年后最大的不同在于，一些声音能被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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