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家志老人一进入角色,还是十分投入的,似乎并不在意路人能否听懂他们唱的是什么,他唱《刘墉下江南》的时候,滑稽的动作会让他的伙伴们都笑起来
途经繁华的广州天河城,你会经常碰到这样的几个人:他们身穿古代的盛装,涂抹着浓浓的妆容,有时扮演成帝王将相,有时演绎着才子佳人,在现代化的大都市里,唱着古老的戏文,颇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戏剧感。在他们的面前,总是放着一块红色的布,上面写着“老艺人求助”几个大字,旁边一个塑料桶里零乱地装着一些散钱。
据他们自己介绍,他们是来自河南周口太康县的一群老艺人,都是当年他们那儿剧团的红角儿,随着豫剧在乡间的没落,剧团解散了,他们只好返乡务农。几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发现了这种“旅游”的方式,于是,就结伴而来,一路南下,边走边唱边乞讨,“走走玩玩,随处唱唱,挣点生活费,虽说老了,趁着还能走得动,在农闲的季节,到处逛逛,也长长见识”。
80岁的徐家志老人是他们中的一员,年龄最大,见识最广。他说他走遍了全国的30多个省市,“话说当年,咱在几千人的大礼堂里唱戏,扮演皇帝,一嗓子喊出来,全场人叫好,那排场,咳咳咳……”还没有说完,一边的陈秀英撇着嘴打断了他的话:“别吹了,上次你说你还给国家主席唱过戏呢?现在不也一样和我们一起到处流浪卖艺吗?”“流浪卖艺?我这不是流浪,也不是卖艺,我这是旅游!旅游,你懂吗?以前唱戏的时候知道皇帝都讲究巡游大好河山,现在,俺也是像皇帝一样到处巡游呢。”“哈哈哈哈……”几个老人在一起互相打趣,破旧的房间里充满了他们的笑声。
老人们住的房子,是冼村的一处待拆迁房,房子有部分结构被拆除了,原住户也已经搬离,房租每个月80块,四个人一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小床,一块木板铺在地板上当做另一张床。夏天的晚上,蚊虫肆虐;冬天的夜里,寒风呼啸。晚上收工后,他们在路边的小档口买点饭菜,回到这样的家里,烧一壶开水,冲一些奶粉,一天中最丰盛的晚餐就这样开始了。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那些路过的人能不能听懂我们唱的戏,估计大部分都听不懂,他们给钱也许就是因为看到我们这几个人年龄大了,可怜一下我们吧。”陈秀英说,“刚开始的时候,大家感觉我们这样很新鲜,给钱的很多,往往半天时间就有大半桶。有时候还有100块的、50块的。现在,到这里唱戏的人越来越多了,大家见得也多了,给钱的也少了,半天也就有个几十块,仅仅够吃饭和房租水电等开支。”
尽管钱越来越少了,徐家志老人一进入角色,还是十分投入的,似乎并不在意路人能否听懂他们唱的是什么,他唱《刘墉下江南》的时候,滑稽的动作会让他的伙伴们都笑起来,而一旦开唱《诸葛亮吊孝》,他更是不顾80高龄,跪在坚硬的水泥地板上,声情并茂的哭唱起来,一声声哀嚎、一句句怨词,围观者往往会因此动容,并多给一点儿钱。
“儿子女儿也很孝顺,大都在东莞深圳打工,他们都劝我不要再这样唱了,一来是感觉挺丢人的,更重要的是担心我的身体受不了。但是,我不想放弃这个老本行啊,唱了一辈子的戏,一下子不让唱了,我着急啊!”徐家志老人说:“我这样唱,也不会很累的,累了我就停下来歇歇,只当是玩儿的,挣钱多少无所谓了,自己能照顾自己就不给孩子们添麻烦了。”
尽管他这样认为,可是今年的这一次“冬游”,几个老搭档却都不愿意带他一起来了,“80多岁的人了,腿脚也不灵便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办啊?”老搭档说。
即便如此,腿脚不灵便的徐家志老人还是跟着第二批南下的队伍来了广州,“不来广州更糟糕啊!家里冷了,没有事儿干,只能天天躺在床上,越躺越不想动,几天不动,身子就硬了,如果不出来走走,说不定过不了这个冬天呢!”老人说。
文、图|乔军伟腾讯网《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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