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认是见过世面的,但从未有此刻感受深刻。当我见到真正的青山、真正的绿水、真正草原上的万里晴空、真正的大漠落日以及真正热心的草原人的时候,我想对一个览尽了太多诸如闻一多先生描述的死水和死水般不健康人性的理想主义者来说,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不敢说让人迷恋,但至少预感在未来的很多日子里会无数次的出现,并且冥冥中影响着我的生活。
我曾总想为旅行找出很多意义,散心,看风景,体验民俗,或只是在别人看来,好像见多识广。但从这以后我才知道,有一种意义是了解人更深层的价值观。
我听过太多这样的话:如果要找回自己的灵魂,就必须去西藏;如果要邂逅美丽的爱情,就必须去丽江。当旅行被这样目的式的标签限定之后,呈现出的除了眼花缭乱的被放大的商业“炮弹”,人们再也看不到真正贴近自然的美好。
很多时候,那些浮出水面的诱惑感,冲击着我们平淡的生活,似乎让人感受到了波澜壮阔的奇观,但事实上,人们面对的仍然只是难起惊涛的涟漪。
当人们只知道草原的美景莫过于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时候,你悄然喝醉了蹲在地上,看到一群欲欲试飞的甲虫,在支满青草和枯草的间隙跳动,然后你不自觉地身临其境,仿佛自己在另一个家园为小小的梦想欢呼雀跃。这何尝不是另一种让人神往的风景?
这一阵子,我跑了很多地方,发生了很多事情,在别人眼里,我可以将它们一一拿出来炫耀。但是当自己掏空了记忆,真正能留下深刻印象的却没有几个,那些地方,哪怕只是路过,也会觉得熟悉,以致没有了所谓的风景。
这是整个时代的浮躁,问题不是在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而在于人们习惯了将初识当作熟稔。
我们都觉得曾经落过脚的地方,自己便不再驻足,一句“我去过”便可以证明我比谁都了解那里。
还好幸运的是,那天,沙漠星空下豆姐的一句提议让我颠覆了此前所有的想法:“我们可以不谈风景,来谈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从我开始,我是1982年的,未婚。”
轮到我时已经是最后一个,来不及我炫耀年少,陶姐格外兴奋:他可小了,90后。顿时,那种年轻带来的优越感在我的身体里放大,仿佛我是刚出生在这片土地。我的被关注、被疼爱除了来自这群人,还有沙漠本身。突如其来的主角光环让我默默地感觉到这里注定会留有我的足迹,并且预示着未来的日子,我依然还有更多的机会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见那群熟悉的人,感受这里的万种风情。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从多么壮阔雅致的沙漠奇景开始的。
有时候,留住我们的,并不是风景本身,亦或者说,有一种更动人的风景,在目的地之外,它不是壮丽的山水画,不是人们热捧的标签式的旅游胜地,也不是绝美的盛宴,不是偶发的热情,不是表面看着冠冕堂皇的东西,而是一种对生命本身的态度,这种态度,不媚俗,不跟风,不消极,它建立在人们对真正美的共识之上,平淡但始终充满新鲜感。就像我,还未从草原回来,我便知道它会是我再去的地方,因为我学会了用最初的热忱反问自己:草原的尽头是什么?是沙漠吗?沙漠里有哪些我不知名的虫子?我想在草原与沙漠的交界处支起一个帐篷。
这样,我便永远无法将无垠的草原熟悉,风景自然永远都在。
[文/杨张光]
……
关注读览天下微信,
100万篇深度好文,
等你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