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财政的宽松路径

  • 来源:证券市场周刊
  • 关键字:泛财政,财政政策
  • 发布时间:2016-07-31 09:42

  下半年的财政政策如果要产生更加宽松的效果,首要是落实“营改增”的减税目标,其次是在“五险一金”、国有资本经营性收入等方面做文章。

  7月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为下半年宏观调控政策定调,财政政策将唱主角。

  但是,上半年财政政策的积极程度已经颇为罕见,不仅加快了公共财政支出速度,政府性基金支出显著改善,甚至全面推出了“营改增”,非税收入也已负增长。下一步,财政政策还能采取什么措施?

  政治局会议内容显示,短期内,对于财政的收支两条线,更多的是在现有基础上“保证”财政支出力度、“落实”减税降费各项措施。这其实间接地表明了增支与减税已没有多大余地可以操作了。

  单就税收在GDP的比重与主体税种的税率而言,中国的减税空间已不大,甚至可能因为房地产税改与环保费改税的推进而有所增长。目前,捋顺“营改增”,真正实现年内减税近5000亿元才是当务之急。非税收入的长期趋势虽然是减少及“改税”,但短期内进一步下降的空间已不大。

  基础设施建设投资的规模已经很高,在此基础上,增加财政支出、维持当前增速甚为不易,遑论进一步提升基建投资增速。

  如此一来,怎么才能打破当前经济内生动力不足、民间投资增速持续下降的僵局?当前的突破口很可能是通过泛财政政策降低企业成本。对于“降成本”,政治局会议已经给出了重点方向,那就是“增加劳动力市场灵活性、抑制资产泡沫和降低宏观税负”。这一方向与此前各界呼吁的引致企业成本上升的主要问题一致。

  显然,有关宏观税负的提法出现了根本性的变化,从2013年十八届三中全会的“稳定”首次调整为“降低”。综合分析目前宏观税负的构成部分,企业负担的“五险一金”或是降低宏观税负的落脚点。

  上半年财政政策最“积极”

  与过去几年同期的财政政策力度相比,2016年以来的财政政策都可以说是最“积极”的。

  全国公共财政收支差额在时隔20年后首次在上半年出现了赤字,规模逾3600亿元,而2015年上半年为盈余2300亿元。公共财政收入中的非税收入增长已经逆转,1-6月份同比下降0.7%,而2015年同期同比增速高达26%,到2015年末更是扩张至28%。

  前6个月,财政支出的力度明显加大。其中,公共财政支出增速较2015年同期加速3.3个百分点;全国政府性基金支出持续改善,虽然累计同比仍在下降,但降幅已收窄至1.5%,较2015年同期上升21.4个百分点。

  财政政策为上半年GDP稳定在6.7%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企业投资意愿的M1与M2剪刀差持续扩大,表明当前很可能已处“流动性陷阱”中。

  保持基建增速已属不易

  中国基础设施的需求非常旺盛。除了交通设施,近期洪灾再次暴露的因地下管廊滞后带来的内涝、需要建设海绵城市外,其他公共设施也急需建设。

  尽管基建的总需求潜力大,政府也有意加大投资,但是,经过这些年的增长,基建投资规模已经很高了,新增投资在绝对量上可观,但很难再带来增速上的显著变化。

  2015年,基础设施建设投资总规模已超13万亿元,2015年比上年多投了1.9万亿元,也不过带来了17.3%的增速。2016年若是维持这一增速,同比上年多增的基建投资便要超过2.2万亿元,若是维持2016年上半年的增速20.3%,全年同比多增的基建需近2.7万亿元。截至6月末,基建较2015年上半年多投的部分还不到1.1万亿元。

  而金融危机爆发时用了猛药的2009年,也不过比上年多投了1.6万亿元,且此后两年均只有1万亿元,全年基建投资不到5.5万亿元。而在2013-2015年,基建投资规模同比增量均高于2009年,且在不断走高,2016年超过2万亿元已成定局。

  短期内几无减税额外余地

  5月以来,“营改增”全面推出,在此之后,会否有新的减税政策出台?鉴于目前的税改格局及当前税率水平,针对特定领域的税收优惠更可行,普惠式大减税暂难推出。

  一方面,“营改增”效果刚刚开始显现,6月,营业税与国内增值税合计的同比负增长18%,虽然逆转了此前连续三个月的暴增,但半年累计仍增长了11.37%,高出上年同期近8个百分点,距离全年减税近5000亿元的目标还比较远。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捋顺“营改增”,将其蕴含的减税效果全部释放出来。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财政税务学院教授薛钢指出,目前,小规模纳税人因为无须抵扣、直接按税率缴纳增值税,原本营业税率为5%的部分行业在“营改增”后下调为增值税的3%,减税效果比较明显。但一般纳税人需要销项抵扣进项,而进项凭证因为企业还没有捋顺整个链条,并不容易获得,再加上其面临的增值税税率高于营业税税率,短期内可能不降反增。

  另一方面,新的减税空间不大。“单就税种而言,中国税种总计17个,与其他国家相比并不多,”薛钢指出,“目前,因为结构调整还有调整现有税种与增加税种的必要,这些改革却很难起到减税效果,如房地产税和环境税,前者显然会起到加税的效果,后者最少也会持平于目前征收的环境保护费。”

  对于主体税种的现行税率,薛钢认为,企业所得税税率下调很难,增值税税率虽然有调的可能但没有太大空间,且这些税率与其他国家相比基本属于中等水平。

  虽然以间接税为主的税制看起来企业是主要税源,似乎税收负担主要由企业承受,但是,企业可以将间接税计入成本,最终有相当一部分间接税转嫁给了消费者。当前,真正需要减的是税收之外的其他宏观税负带来的成本上升。

  降低宏观税负的落脚点

  宏观税负其实是一个比较模糊的概念,涵盖的范围不同,计算出来的宏观税负水平也会大相径庭。若是只用税收或公共财政收入占GDP比重来衡量,中国宏观税负都不高,但若将包括土地出让收入在内的政府性基金收入、社保基金收入以及国有资本经营收入全部计入,宏观税负在2014年约达37%。

  虽然2014年10月以来,机关事业单位全面推行养老保险制度改革,再加上此前已经实施的医疗保险制度,来源于财政的资金可能会导致重复计算,但若将企业缴存的住房公积金纳入,则会推高宏观税负。

  中金公司首席经济学家梁红认为,中国反映真实负担的大口径宏观税负已达到发达国家的水平,与中国所处的发展阶段和经济社会发展水平极不相称。同时,中国是在低福利水平上实行高税收,因此税负更是明显偏高。中金公司发现,发达国家的宏观税负平均在30%-35%之间,中高等收入国家平均在20%-30%之间,发展中国家平均在16%-20%之间。

  究竟该如何降低当前的宏观税负?将构成宏观税负的各项分解开来,公共财政收入中非税收入已经在改革、调整中,税收整体上而言已基本没有下调空间,国有资本经营性收入更多的来自市场化行为,其占比低,且主要问题集中于利润的上缴比例及使用方向,真正有下降空间与必要是政府性基金收入与社保基金收入。

  政府性基金的构成主体是国有土地出让收入,这涉及到土地制度改革、房地产市场稳定,虽然土地、房屋在营商成本中上升迅速,已经是很多小企业关张的原因,但短期内调整难度太大,可操作空间很小,只是采取措施“抑制资产泡沫”。

  社保基金收入与住房公积金则不然,与企业直接相关,而且在企业成本中上升速度非常快。北师大中国收入分配研究院执行院长李实调查发现,“五险一金”是近年企业负担加重的主要因素。在被调查的企业中,劳动力成本占比确实有所上升,但相对于工资,其他劳动力增长更快,从2005到2015年,工资在劳动力成本比重从74%下降至63.9%,“五险一金”则从18%升至25.1%。

  目前,很多省市的社保缴费比例确实下调了,但只下调1个百分点,中国人民大学中国就业研究所所长曾湘泉认为,这一幅度太小,应该大幅度下降。李实认为,住房公积金已经失去了最初设立的目的,取消势在必行。

  必须强调的是,降低社保缴费比例与住房公积金制度改革并不意味着减少社会福利,只是改革其资金来源,降低企业的负担,补充其他来源,可以将国有资本经营性收入投入到社会保障中,也可以通过压缩行政事业性支出,将节省的财政支出转向社会保障。

  本刊记者 刘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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