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母亲受过许多磨难,流过许多委屈的泪。记得1967年那年,因母亲遭人诬陷,一夜间被迫下放到农村,从此母亲从一个国家教师变成了一个农民。

  母亲下放那年,我只有六岁,二弟四岁,小弟才一岁。

  父亲被派到鲁港乡搞路线教育,在那里长年累月地蹲点,他忙于工作,和母亲分居两地,根本顾不上我们。

  母亲带着我们年幼的三个孩子来到了高安乡高桥大队。这是我外婆家,三间小瓦房,在长江大堤下。经济来源主要的是种植棉花。平时村民们到长江旁打鱼摸虾。

  日子在艰难中度过。在村里,母亲和农民一样,在农忙的时候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除了田间地头的劳动和写一些上访材料外,母亲教我们兄弟背唐诗宋词,教我们汉语拼音,教我们识更多的字,教我们为人诚实、勤劳、自强、珍惜生命、学会感恩。

  历经几年艰辛,在县委组织部门和教育主管部门的领导关怀下,母亲洗去了冤屈,被分配到县人民医院财务科。

  母亲经历过苦难,没有怨天尤人。她勤劳、俭朴、善良,用灵巧的双手搀扶着我们兄弟一天天成长,还撑起这个家,把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母亲下班后,家务事都由她承担,一家人的吃喝拉撒落在她的肩上。那时,烧火做饭都是用煤球,为了省钱,母亲借来板车,去煤基厂拖煤,回家自己做煤球。

  家里有一担水桶,母亲用来挑水。天还没有亮,母亲早早起床,将水缸灌满了水,然后洗衣服,买菜,做早餐。

  母亲看似柔弱,可她内心特别坚强。她中等个头,皮肤白净,眉清目秀,骨子里留着优雅。小时候,我们兄弟穿的衣服都是母亲缝制的。她将布料裁剪好,脚踏缝纫机“嗒嗒嗒嗒”娴熟地缝好,她做的衣服件件穿着得体大方。她会织出各种款式的毛衣,还喜欢绣花,绣出花草很逼真,绣出小动物栩栩如生,超可爱,让人爱不释手。

  母亲变着花样改善生活,她用面粉发馒头、用擀面杖做面饼和小刀面;做出南瓜饼和萝卜馅的腰子饼,让我们百吃不厌;她还擅长腌制咸菜,腌出的咸菜不咸不淡,很可口。

  我和二弟当兵退伍安排了工作,母亲为了三弟,在48岁时办了病退,让三弟顶了职,也有了一份工作,她心甘情愿做了家庭主妇。

  2000年6月20日,父亲因病去世,享年64岁。母亲被突如其来的打击,一夜间,头发变成了花白,由于伤心过度,不慎摔倒,将胳膊摔成骨折。

  骨科医生看着片子说:“如果不手术的话,就会骨坏死,弄得不好要截肢。”

  可母亲怕给我们添麻烦,无论我们怎么劝她,她就是不肯开刀。

  母亲一个胳膊打了石膏,用另一个胳膊免强做事。

  我们兄弟商量了一下轮流照顾她,她露出笑容:“我能行,没事的,你们都有家庭,都有事,快回去吧。”她坚持让我们走。

  母亲是个要强的人,只要自己行动自如,她都自食其力,不想成为我们的累赘,更不想影响我们的生活。

  白驹过隙,20年过去了。母亲苍老了,走路驼着背,望着她伛偻的身子,我的心好痛好痛,泪水打湿了眼眶。

  最近,她又摔了一跤,两腿像注了铅一样,挪不开步子。

  我们买来坐便器,又买来助步椅。

  小弟为母亲做菜送饭,服侍她日常生活。我和二弟常来看看,也帮母亲洗脚,倒便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其实,这都是份内的事,可母亲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她自豪地说:“我有三个好儿子。”

  每次我来看她,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或是打盹。

  我对她说:“今天阳光好,我扶你出去散散步吧。”

  我扶她起身,她拖着沉重的细碎步子,战战兢兢,艰难地移动着。我握着她的手,感受到她无助的颤抖,刚走出院子门,母亲腰痛得厉害,她强忍着痛,从来不呻吟一声,在我们面前表现出压不垮的坚强。

  我扶她回到沙发上,顿时,一股难以言说的伤感从心底涌起,一阵酸楚……

  我握着母亲的手,感受到母爱的伟大。母亲如一本书,用满腔的母爱为笔,写满每一页,描绘出一片母爱的天空。

  作者简介:

  章健,男,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芜湖市作家协会会员,繁昌区作家协会理事。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著有长篇小说《天长地久》,在省级报刊发表中短篇小说代表作品:《遇上你是我的缘》《伤痛》《有一种爱叫放手》《闯荡》等,发表散文、诗歌60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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