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友是怎样“退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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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24-10-31 19:57
文/吉林·玟序
十几年前,我的钓鱼圈子里固定的玩伴有六个,偶有个别临时加入的,所以每次我们出行都是一个小团队,那时候特别热闹,到了现在,跟我长年在一起玩的只剩一个人了,为啥?不是有人掉队了,而是我俩喜欢去的水库别人瞧不上,而别人喜欢去的地方我俩又烦得要死。难道我们都是犟种吗?就不能彼此将就一下?在哪儿玩不是玩啊!还真不是不将就,主要是有的时候憋不起那口气。
从收费10块钱一天或者一宿的时候起,我就在转山湖玩,40多公里的距离,我当时全靠蹬自行车,居然能达到每周一钓的频率,想想该有多疯狂。那个时候囿于出行能力,我认为转山湖是四平附近最好的水库,这在当时也是我们圈子的共识。
可是有一天,转山湖水库封库了,这一封就是很多年,后来听说又重新开库了,钓费涨到了100元一天或者一宿,为四平史上最高,其实这时候大家都不差钱了,但是钓惯了三五十块钱一天或者一昼夜的四平钓鱼迷来说,这个价确实不够亲民。我们本着少去几次也没多花几个钱的初衷,靠一个眼神就组队成功了。据说,现在湖里面鱼的数量和个头远超从前,鳊鱼有锅盖那么大的,青鱼有鱼护那么长的,草鱼有大腿那么粗的,至于鲫鱼之类的小鱼多如牛毛……这可是动力呀!当然了,花200块钱钓一昼夜,没人钓鲫鱼。
人还没去,心潮就已经澎湃起来。经过几夜的辗转反侧,我们带着前所未有的信心和期待,雄赳赳地出发了。
过程不表,反正我使出浑身解数,用这辈子最认真的态度、最不惜体力的做法不停变换不同长度的竿子,远远近近地抛投、从底到水面不懈搜索,用尽了手边所有鱼饵,甚至用上了虾笼子,结果用一个“惨”字形容绝不为过,每个人都只有三五斤的收获。去的时候斗志昂扬的,回来的时候蔫头耷脑的。
这里面最不服气的就是岩哥,在他的眼里我是用着最落后的装备、最原始的钓法却收获最多者。其实这是多年前形成的印象了。那时我确实低调到了骨子里,常常以谦卑的形象示人,但岩哥依然敏感,哪怕我跟他一样“空军”,他也难以接受。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几年我渔具的升级换代和钓鱼水平又有了长足的长进。所以,他愤愤不平,心里较着劲儿,誓要和我再决高下。
对于钓鱼,我始终认为有太多不可预测、不可知的干扰因素,总之不能以一次的经历来下结论。于是,在对钓位、天气等因素做了缜密的分析之后,我们又策划二次出行,时间待定,不一定非要找个黄道吉日,但起码要在雨后或者水库关闸后再出行,否则有点儿冒险。对于这个计划,有三个人坚决不去,他们要前往他处。
其间,除了这仨人,岩哥在我和文哥的说服下,跟我俩去了两趟辽宁的丰产水库。这个水库路途短、鲤鱼多,我和文哥常去,收获总的来说还算不错,这一点让岩哥颇为动心。在岩哥眼里,他自己才是高手,我跟文哥只能算是臭手,我俩的收获都能不错,他出手还不把老板钓哭?
我和文哥可谓是轻车熟路,岩哥以前也来过,只是最近几年比较忙,钓鱼的次数少了而已。
别说,还真长脸,我们仨在大坝上,相隔不到十米,一字排开、依序而坐。钓鲤鱼嘛,鱼口不可能像钓鲫鱼那么快,但是半夜之前我和文哥依然有两三条的收获,岩哥只钓了一条1斤的鲤拐子。
第二条鱼上钩之后,我的心态发生了变化。领先于高手肯定叫人有一种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感觉,但真的体验到之后我却在想,继续下去好吗?哪个高手不骄傲?继续下去可能会没朋友的。
后半夜,文哥雷打不动回车里睡觉了,岩哥坐在那儿嘀嘀咕咕:“这鱼真欺负人,它们也欺生?”
虽然我不认同他说的话,但是我们竿子一样长,一样挂嫩玉米粒,而且岩哥的钓组配置比我们的还小一点儿,按理说他那儿鱼口应该更好才对,可是就他钓得寂寞,鱼竿破空之声频频响起,搞得我一激灵一激灵的。这是不耐烦的表现啊!我恻隐之心油然而起,我告诉他,别一见浮标哆嗦就打,这里面有很多大河虾,浮标的小幅动作都是它们干的,鲤鱼咬钩的标相都标准着呢。
说完,我又中了一条。黑夜中水声哗啦哗啦响起,我看不到岩哥的眼神,但我能猜出来,一定是绿油油的。一起出来钓鱼,收获和其他人相去甚远,难免让人有吃柠檬的感觉,况且他还自诩高手。
好吧,咱得讲点武德。我没像往常那样报告鱼的重量,小心翼翼地让鱼滑进鱼护里,没弄出水花声来,不然某人的神经又该受刺激了。
百无聊赖地才过了一会儿,我隔着岩哥看见文哥的电子夜光标缓缓沉没了。我赶紧给岩哥示警:“快快快,死文子的咬钩了!”
岩哥扭头一看,果然,浮标少了一个。他跌跌撞撞几步奔了过去,随即鱼线切水的声音打破夜晚的寂静,无比清晰地传了过来。这声音真刺激,我却直咧嘴,怕是岩哥不爱听啊!几分钟后,一条鲤鱼出水。岩哥回到自己的钓位,重新挂了玉米粒,抛了出去。我不知道此时岩哥是啥心情,但是为人作嫁的滋味一定非常不好。果然,他坐下就和我发牢骚:“这鱼可真没法钓了,我眼珠子瞪得跟灯泡似的,没口,人家睡觉都不耽误上鱼,还咬个死口!”
这个心情我太理解了,钓鱼人都这样,我也是这样,不是我心态不好,钓到的鱼我可以放掉,也可以送人,但是绝不接受没口,尤其不能接受的是别人钓得到、钓得多。这种时候,任何的安慰都是苍白的,只有上鱼才能治病。
这事儿就这么巧,一小时后,我上了一条4斤多的土鲇鱼,半小时后又来一条7斤草鱼。说实话,我都觉得尴尬了,不带这样气人的,能给高手留点儿面子不?于是,天蒙蒙亮的时候,面对又一次出现的黑标,我愣是没动。可是岩哥却看到了,他搞不懂我的内心活动,还恨铁不成钢似的大叫:“你标没了,标没了!你是不是傻!”
言外之意是你这么笨咋钓的鱼呢?电子标没了都看不到、都没反应?
好吧,拽吧。
我居然丝毫没有喜悦感,甚至有点儿理亏似的不敢直视岩哥,我觉得有点儿过分了。
天亮后,岩哥的心态有点儿崩了,作手托香腮状一声不吭,他很少这样。我知道只要太阳不把车里烤成蒸笼,文哥就绝不会醒来,水边只有我陪着岩哥。
当时,我真不想继续钓了,我怕再上鱼会给心高气傲的岩哥造成心理创伤,所以既没换下电子标也没换饵,还保持着夜钓时的样子。我坐在那儿,看似陪着岩哥消磨时间,其实我在快速思索着岩哥的每一个施钓细节,试图找到他失利的原因,以便帮他翻盘。
一不留神,我看到文哥的鱼竿已被拉弯,然后吧嗒一声脱离竿架掉到水里。岩哥也看到了,毕竟他离得近。
岩哥极不情愿地站起来:“这是啥玩意啊?咋还没完没了了呢!”
我深知这时我说任何一句话都是在火上浇油,所以保持沉默吧。当我看到岩哥手里绷直的失手绳时,我再次失望,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死口,这不是气人呢吗?就不能给岩哥一个幸灾乐祸的机会吗?遛鱼的过程我都不忍观看,岩哥的表情就是吃了苍蝇又不想表现出来的样子——假装无所谓的苦瓜脸。
几分钟后,岩哥回到自己的钓位,喟然长叹:“唉,跟谁说理去,人比人,气死人啊。”
嗯,看来是装不下去了。
第二周,在我俩的劝说下,岩哥勉为其难,又随我们去了一趟丰产水库。我和文哥没有上次钓得好,岩哥,嘿嘿,还那样。
于是,第三周岩哥就把丰产水库拉进了黑名单,誓不再去,谁去谁是狗。就这样,转山湖又被提上了日程。
这次我们乘船去了转山湖鱼情最好的馒头山。我满怀复仇的豪情,心潮依然澎湃,斗志依然昂扬。
过程就不细表,反正头一天夜里我就放弃了钓大鱼改钓鲫鱼了,总收获还算不错,总重30多斤,但是目标鱼——鲤鱼只有区区两条,个体都不大,加一起才5斤多。花二百块钱钓费就钓这俩玩意,应该算是很失败。文哥还不如我,毕竟我及时止损,改用鲫鱼凑数,岩哥倒是没少钓,可都是放生级的鱼苗。我再次遥遥领先于他,连续几次被灭,这叫他情何以堪?回来的时候,我和文哥一致认为,再去转山湖一定要慎重,花销和收获相比真的不值,反正是怵得慌,至于岩哥是否有其他心理活动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文哥意志不够坚定,被发小几次撺掇,他又去了两次。这两次经历让文哥彻底死心了。第一次,两人收获寥寥,用可怜俩字形容都不为过,可水库老板的朋友圈却火爆极了,那么多人爆护,还有大鱼出水。他俩知道,那只是少数冒尖的几个人而已。第二次,赶上了半夜的大暴雨,本以为雨后的后半夜能来疯钓一阵,结果整个水库都停口了,据说当晚所有钓友集体“空军”,连小白鱼都不足十条。
这下好了,转山湖被我和文哥列为黑名单了,岩哥则是坚决不跟我们去丰产水库,别的大家都陌生的水库可以。
后来,我和文哥也去过转山湖,只是每年只去一次,毕竟钓鱼季节就那么短,为了不负好时光,哪个水库都要走一走、转一转,收获全都在意料之中。如果只为了获鱼,这地方倒找我钱我都不去,如今我们钓鱼已不只为获鱼。而岩哥呢,不忘初心,打死也不去丰产水库了,这辈子都不去。
钓得越久,同行的人越少,这是我的感触。你们是不是也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