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来一挥百纸尽——张旭光书法作品解读

　　张旭光，字散云，1955年10月出生，河北安新县人。原中国书法家协会分党组成员、副秘书长，评审委员会副主任，学术委员会副主任。现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分党组成员、副秘书长，中国书法家协会草书委员会副主任、硬笔书法委员会主任。北京大学书法研究所客座教授，清华大学张旭光书法艺术工作室导师，中央美院客座教授，中国美术馆艺术委员会委员。

　　自1988年先后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个人作品展，在中央电视台举办讲座，赴日交流讲学；作品多次入选国展、中青展、名家精品展等重大展览，收入《中国著名书法家精品集》、《中国当代美术全集·书法卷》等多部大型书法集；在曲阜、岳阳楼等多处勒石刻碑；被中南海、人民大会堂、中国美术馆、军事博物馆、京西宾馆和日本、韩国以及欧美国家收藏；先后担任中国书法兰亭奖、八届国展、九届国展、首届青年展等重大评审活动评委会副主任，负责组织和评审工作。倡导“重读经典”，提出“以现代审美意识开掘书法传统的现代潮流，使创作既从传统长河的源头而来，又站在时代潮头之上，即古即新，走向未来”。他提出的“到位与味道”、“发展新帖学”、“激活唐楷”等思想，以及他的创作，已经广泛影响了中国书坛，形成了主流书风，被称为当代书坛的领军人物。

　　在当代书家中，张旭光的才情和功底都是一流的。他的作品明显承继着魏晋而下的隐逸之风，象文人的山水画一样，借笔墨以表现自我精神的放达，体悟老、庄玄远的境界。他的书法作品开张纵横，恣肆汪洋，流露着“潇洒”、“无虑”、“纵情”的山野气息，同时印证着“道”之所在。如孔子所说的“游于艺”，带有一种人格要求的指向，庄子所说的“逍遥游”，则是对自由的渴望。张旭光在入世与出世中寻找着一种平衡。他的作品笔法含蕴，放收适度，章法谨严而自由，结字奇诡而散淡，属来路明晰而又奇崛自如的一路，足可令人反复玩味。这样的书作在当今书界是不多见的，堪称上乘佳构。

　　蔡邕在《书论》中说：“书者，散也；欲书先散怀抱，任情恣性，然后书之。”这大致可视为书法本质的最初定义。性情，往往决定着创作，性情和人格状态通过笔线流露。张旭光的豪放和谨严的性格的两面在书作中时有反映，如影随形。他的运笔变化丰富，结字起伏跌宕。在整体布局上宏阔平正同时，尤其喜欢不对称、不平衡、倾斜、重叠等险象的设计，而能不刻意地做到这一点。他在作品中时见突破常规的结字方法，甚至时时打破了中锋的运笔法度，形成奔放抗争的气势，参差斜曲，自由自在，而又以遒劲厚重统率之。险绝与平正在他的作品里象有经验的艄公在风浪里摇橹，稳妥的同时又体验着风浪的快意。

　　张旭光能诗，诗颇耐品。以诗人气度行笔，书作以气韵胜。气主势，韵主味，在总纵横挥洒中气势畅达，在神气贯通的须臾之间韵味盎然。这正与南朝王微提出的“以一管之笔，拟太虚之体”的想法相契合，也如后来杜甫说的“元气淋漓障犹湿”的那种淋漓痛快。他的“熟练”与“率意”，看似无心而为，实则是凭借着深厚的功夫与蒙养。恽南田所说从“如何用心”到“不用心”、从“如何用意”到“写意”，这是一个长期的磨炼过程，从而从有心到无心，从有意到无意，从有法到无法，完全地进入自由境界。“写意”便有了内涵，让观者一咏三叹。它是书画家进入高层次的标志，它的核心命题是要以精妙的笔墨含道映物、触灵通神。而这一切又是几十年精研传统的结果。

　　张旭光的书作极重墨法。书法除了在结体、章法、运笔上表达书法家的某种思想外，更多地要考虑在墨色变化中展现书法家情感起伏和心理状态。古人常常强调墨法的运用，《书谱》说：“带燥方润，将浓遂枯”等，郭若虚说：“凡画，气韵本于游心，神采生于用笔”，这里的笔便含有墨法的运用。书法家除了需要借助书法的结体、章法、运笔等技艺外，还要借助书法的用笔与墨色细微而丰富的变化，来宣泄情感。这一点林散之堪为大家，张旭光悉心研究林老，心摹手追，常用浓墨挥毫，由浓及淡，而至虚白，特别注意虚实相生，采用了音乐中的韵律感，故呈出生动气象。此间的“渍墨”与“飞白”，不是停留在过去“浓湿”的视觉对比的有限范围里，也不是某些书家以点淡作点缀的手段，而是作为一种情绪色彩融合在作品的整体情感之中，自然便有了视觉效果。旭光的书作提示世人，“墨”的色彩的丰富性，以及扩大“墨色”的内涵是完全可能的，是对传统艺术的完整理解。他的作品，将渍墨、浓浓淡淡的墨与飞白巧妙结合，一隐一显、一涨一缩、一枯一润等变化在墨色和线条运动中达到了最佳的效果。

　　书法之笔墨关乎心灵，人在书艺中能实现诗意的人生。书法历来被认为是淘詠和滋润生命的。黄帝内经有云：“澹泊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生命状态如此，书法状态亦如此。书法，守正抱一，真气从之，必然会在崇高的道路上愈走愈远。张旭光的艺术成就值得我们关注。我们向往着“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的境界，而书法，正是通向这一境界的桥梁。

　　文◎程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