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狼传说——挑战南美狼鱼

　　弱小就代表失败？

　　当然不是。弱小只是一个代名词，其背后可能藏有一双暗中操纵的大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路亚不正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拟饵在钓鱼人的巧手操控下，伪装成惊慌失措的小饵鱼，时而竭力逃窜，时而原地抽搐，自以为强大的掠食性鱼类追上来贪婪就饵，殊不知自己也成了猎物。但倘若你操控拟饵的技术不过硬，被对象鱼发现破绽，它们就不会轻易上当。

　　你只有勤加练习，摸透拟饵的操控手法之后再来“骗”鱼吧！

　　每一种鱼都有各自的觅食习性及搏拼力道，而我对于全新的路亚对象鱼种几乎没有免疫力，可以说是见一个爱一个。我曾挑战过很多南美洲淡水怪鱼：亚马逊的帝王三间鱼如传说中一样，瞬间爆发力强横无比；食人鱼群体出动，宛如吃花生般啃掉我的拟饵；体型庞大的野生巨龙鱼披着盔甲在牛轭湖中横冲直闯，直把我乘坐的独木舟拉得团团转……而今天，我将要挑战的是南美洲北部赫赫有名的凶残掠食者——狼鱼。

　　南美洲的饿狼

　　狼鱼丝毫不比巨龙鱼、帝王三间鱼逊色，却因极少的曝光率而不为人们所知。狼鱼正如其名，极具凶狠的狼性，生性机警、多疑，耐力极强，而且适应能力不凡。最重要的是，狼鱼是一种群居性鱼类，在水中横行霸道，几乎没有敌手。

　　狼鱼的外形并不讨好，它们没有华丽的衣裳，只有丑陋狰狞的面貌。扒开它们的血盆大口，恍如夜叉的獠牙令人生畏。狼鱼曾有过攻击人类的记录，虽然未伤及性命，但也会对人体造成严重损伤，赤脚渡河者的小腿特别容易遭到攻击。

　　在南美洲，狼鱼主要分为两类：一种是体型较小的Hoplias macrophthalmus，它们普遍栖息于南部的亚马逊流域；另一种是体型较大的Hoplias aimara，常见于南美洲的北部之国，如哥伦比亚、苏里南、法属圭亚那、委内瑞拉及圭亚那。

　　生活在巴西境内亚马逊流域的小狼鱼，平均体重一二千克，这种小狼鱼并不难钓获。可是，体型巨大的Aimara又是如何呢？

　　安全第一，钓鱼第二

　　Aimara狼鱼的生活版图集中在南美洲北部，而北部小国的治安不尽如人意，若无十足把握，我不愿意去冒险。兜兜转转之下，我找到了法属圭亚那的Dominique兄弟。

　　Dominique兄弟是当地最具权威的狼鱼导钓，拥有入籍法国的第三代柬埔寨血统。早在去年，他们就为我列出了多个适合钓狼鱼的时段，主要是南美洲干旱的时候，也就是年尾之际。奈何我的御用摄影师的太太的预产期也是在年尾，所以这次出钓只好延迟至今年2月份。

　　马来西亚新山市的Andrew和Darel经常兴致勃勃地要跟我一块儿去钓鱼，这次听我提及南美洲狼鱼，他俩马上购买了机票。至此，四人组合已确定成行！

　　原始净土法属圭亚那

　　法属圭亚那（French Guiana）是什么国家？单看其国号就已有答案：法国属地。

　　早在1816年，法国成功击败英国、荷兰及葡萄牙，把这片南美洲北部的小块土地划为法国的海外属地，由法国中央直接管辖。从名义上看，这片土地不可称为“殖民地”，因此，法属圭亚那也是欧盟的一份子，通用货币是欧元。

　　法属圭亚那的国土面积达到83543平方公里，人口密度却只有2.7人/平方公里，也就是说，平均在每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只住着3个人，你说这里能不能被称为蛮荒之地？

　　一座建于1968年的航天发射站——库鲁欧洲航天中心成为了法属圭亚那的地标性建筑，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这里有什么其他特色了。

　　总的来说，法属圭亚那是一片几乎未被人类破坏的南美洲原始净土。

　　漫长的旅途

　　法属圭亚那不设移民厅，所有外国游客都必须先到位于北欧的法国入境，才可以转折进入远在千里之外的法属圭亚那。我们从马来西亚吉隆坡国际机场出发，在3万英尺的高空中往北半球飞了10多个小时才抵达法国巴黎，而后再转机飞往南半球，历经周折终于到达时差13小时的法属圭亚那。法国的2月还在下雪，而法属圭亚那却让人热到冒汗。适应时差的同时，我们还必须适应气温的巨大转变，这可真不简单。

　　法属圭亚那的气候与马来西亚没有差别，都属热带气候，但可能是这里树木较多的缘故，我们感觉空气异常清新，而且湿气很重。

　　虽然我没见过Dominique兄弟，但一点都不担心，毕竟在一大堆洋人中，黄皮肤、黑头发的亚洲人特别显眼。所以，我从飞机场的候机室走出来之后，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Dominique两兄弟的法语非常流利，哥哥还自学英语及老祖宗的柬埔寨语，而弟弟则只说法语，放弃了其他语言。

　　马来西亚华人的骄傲

　　每当我遇到其他外族的朋友，特别是非马来西亚籍的朋友，他们都会惊讶马来西亚华人的语言天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能让小孩子在咿呀学语时就同时掌握至少三门语言——汉语、英语及马来语。更有甚者能够集各家方言于一身，闽南语、粤语和客家语张口就来，简直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别的不说，这种语言天赋绝对是马来西亚华人引以为傲的资本。

　　题外话少说，Dominique兄弟接到我们后，把我们带到一处果园别墅过夜，早早就让我们休息，以便于调整生物钟。大家听着小溪的流水声和山林中传来的虫叫蛙鸣入睡，别有一番风味。

　　一条大道通全国

　　从Dominique家的果园别墅出发去钓鱼，必须经过法属圭亚那的首都——卡宴（Cayenne）。没错，这座城市与保时捷四驱名车Cayenne同名。沿着海边的一条大道，我们直达库鲁欧洲航天中心，再到Petit Saut水坝。可以这么说，在这里驾车根本不可能迷路，因为这一条大道直通全国。

　　法国人悠闲的生活方式闻名全球，在法属圭亚那我更是深有体会。位于北欧的法国有四季之分，春、夏、秋、冬之中，最受大众期待的就是夏季，此时是休假的季节，是享受阳光、沙滩、海浪和鸡尾酒的狂欢日。

　　而法属圭亚那的四季如夏，想必生活在北欧的法国人一定爱死这里了。法属圭亚那地广人稀，移居到这里的法国人更是优哉游哉，如果不是工作时间，想找个维修工或者技术工人都很难。也正因如此，这里的居民都喜欢DIY，凡事不求人。举一个很好的例子，Dominique家的水上浮屋就是两兄弟亲手建造的。

　　Aimara狼鱼：水下王者

　　Petit Saut的狼鱼钓场对于法国的钓鱼迷来说一点都不陌生。不过因为语言差异，不懂法语的钓鱼人在这里基本无从下手，从而错过了一种世界级的路亚对象鱼。

　　我曾在亚马逊钓获过学名为Hoplias macrophthalmus的小狼鱼，这些擅长偷袭的家伙就如马来西亚的尖头斑，喜欢藏在倒树或枯木结构众多的浅水区域。我第一次钓狼鱼的时候，在空旷的水域根本钓不到，但若将水面系拟饵抛投至倒树丛或枯木堆中，就会听到接连不断的炸水声，好像放爆竹一样。

　　巴西境内亚马逊流域中的狼鱼让我学到了不少有价值的经验，没想到法属圭亚那的Hoplias aimara大狼鱼却与巴西狼鱼大相径庭。

　　在亚马逊的RioNegro支流，狼鱼的体型并不大，它们都是藏头藏尾地生活，只要一离开障碍物，就有可能成为其他掠食性鱼类的猎物。但在Petit Saut水坝，Aimara狼鱼宛如霸王一般横行于每一个角落，没有一种水生动物可以动摇它的王座。

　　顶级狼鱼钓场

　　当我乘着Dominique兄弟的27尺铝制快艇接近Petit Saut的巨石濑区——Saut Takari Tante时，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里可是一流的水马骝钓场呀！

　　Saut Takari Tante的滚滚流水宛如万马奔腾，从上游断层直冲而下。断层间的岩石一夫当关，阻挡着水流的前进，激起高高的白色浪花；而顺应着地心吸力的流水又以万钧之力突破岩石的兵马布阵，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咆哮声。天地间只闻河水的怒吼，洪亮、巨大的声响中蕴藏着勇往直前的力量。除非天崩地裂，否则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河水向下游冲刺并一路奔向大海。

　　在这片急流濑区，如果不幸失足，我相信没有一个人可以全身而退。事实上，这里就是狼鱼的食堂！

　　狼鱼的外形非常像马来西亚的顺壳鱼，起初我以为它们只在静水区域活动，没想到它们竟然可以在湍急的濑区觅食。根据逻辑学来看，狼鱼的圆筒形身体并不适合抵抗濑区的急流，是什么原因令它们不顾一切来到这里觅食呢？

　　原来，在雨季伊始，大量的小鱼会逆流而上产卵繁殖。数以万计的小鱼前仆后继前往濑区集合，然后沿着缓流区域向上游挺进。机会主义的狼鱼潜伏在濑区的石头后面，就能轻易地捕获因奋力抵抗急流而变得筋疲力尽的小鱼。

　　经验丰富的Dominique很清楚，只要找到狼鱼的藏身之处，就可以一击即中。

　　强龙不压地头蛇

　　说真的，每个钓鱼人都很有主见，总是认为自己的钓法是对的。我认为这是一个盲点，也是钓鱼人的误区。

　　钓鱼知识无边无际，同样的鱼在不同的环境中也会有不一样的生活及觅食习惯。无论你多有经验，乍到新地方，都应该把自己定位为“新人”，谦虚地向“前人”学习，哪怕“前人”只是年纪轻轻的小孩。

　　钓鱼活动刚开始，我就犯下两个致命的错误：

　　第一，我的拟饵都是针对马来西亚的淡水鱼种而准备的，最大的只有13厘米长，而法属圭亚那的狼鱼却是有名的“大胃口”，越大的拟饵越能刺激它们的食欲；

　　第二，急流中的是狼鱼，不是马来西亚的水马骝，而我潜意识中总把狼鱼当成水马骝。

　　我用自己习惯的方式抛投了一整天，却没钓到一条狼鱼，无奈，我开始认真地向Dominique讨教。

　　水面系攻略

　　Dominique将他的私藏拟饵交托于我，其中有超大的VIB、钓GT用的大杯口Popper，还有大Minnow，全都是体长超过15厘米的拟饵。

　　吃过午餐，我们再次回到距营地大约半小时车程的Saut Takari Tante濑区。冒险接近洪水后，我们靠在一块岩石后面，由Dominique指出最有可能藏匿狼鱼的标点。Dominique很认真地指导我们，我也很认真地学习并摹仿他的钓法，可惜上游的洪水非常浑浊，我们没有遇到一次咬口。

　　Dominique对我们说：“不要紧，我们明天再来！”

　　狼鱼是Petit Saut水坝里最凶猛的掠食性鱼类，而且无处不在。我们顺着河道往下游漂流，继续朝着枯树堆抛投。

　　Dominique说：“狼鱼通常会冲上水面追咬Popper或者Pencil。”我迎着冷风细雨，忘记抛投了多少次，突然，一条勇敢的狼鱼连续炸水三次，终于成功地咬上了我的拟饵。

　　这条狼鱼并不大，只有4千克左右，但它却带给我无限的信心和鼓励。只要我继续努力，哪怕一千条狼鱼中只有一条肯就饵，甚至中鱼的概率是几千分之一，我都不会放弃钓获它的机会。

　　钓鱼如人生，人生如钓鱼。当外界因素不是很理想的时候，我们应该保持平淡、冷静的心态，别让负面情绪侵入，更不能消极对待事物。

　　退一万步来说，我能有机会来到法属圭亚那钓鱼，已经比很多没时间去钓鱼的朋友幸运多了。至于能不能钓到狼鱼，那只是一个额外的奖赏。

　　信心使然，我必定成功。

　　急流Jigging及Popping第二天一早，Dominique再度带我回到滚滚的洪水濑区，并指出跟昨天一样的标点。而今天的情况跟昨天不一样了，重型VIB在Expert Graphite Blue Carbon的操控下，很快就迎来了一个咬口。这样的钓组搭配十分敏感，我先是感觉VIB触碰到深水区的岩石，随后钓线马上一紧，沉重的力量很快传递到我的手心。

　　若未细心分辨，很容易将急流中大狼鱼的吃口当成挂底。但是，当大狼鱼发现吞入口中的拟饵有古怪时，就会发力冲刺，这时钓鱼人准会被吓一大跳，我也不例外。吃惊之余，我赶快稳了稳情绪并握紧钓竿，随即奋力扬竿确保三本钩刺穿狼鱼的嘴皮，不让它有扬长而去的机会。

　　大狼鱼在急流中的拼搏方式令我大开眼界，它仿佛突破了万有引力定律，如入无人之境，肆意地往上游冲刺或往下游潜逃，把我折磨得不知所措。

　　人类终究是生物链中的强者，因为人会思考。在同大狼鱼的博弈中，我绞尽脑汁，充分发挥钓具的优势，终于将这条大狼鱼斩落马下。当我抱着它拍照之际，我还是弄不明白这条长得好像顺壳鱼的家伙的拼劲儿从何而来。它没有黄鳍鲔的剪刀尾，也没有结实的肌肉，但这股强劲的爆发力是如何形成的呢？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当Dominique指着充满白色泡沫的浑水激流区示意我再次作钓时，我彻底傻了眼，这里竟然也有狼鱼？而更令我一头雾水的是Dominique竟然递给我一个海钓用的Popper，并吩咐我将这个钓GT用的大拟饵抛投至白色泡沫处。

　　狼鱼在早晨都集中在濑区，或许是因为它们在前一天趁着夜色偷袭饵鱼之后，有些家伙还未吃饱，不舍得回家去休息。

　　在白色的泡沫之中，狼鱼能看到Popper吗？我不知道，也不相信，不过，强劲的鱼讯却印证了这个铁一般的事实——Popper真在白色泡沫区中鱼了！能够潜伏在乱流泡沫区的狼鱼绝对不是普通角色，我透过水面看到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往远处的岩石堆中乱窜，企图挣脱嘴巴上的枷锁。好在我使用的Expert Graphite Blue Carbon钓竿是专门针对淡水巨鱼设计的，因此我在同10公斤级的狼鱼较量时，几乎是势均力敌，可谓是一场公平的决斗，而决斗的最终结果是我胜出了。

　　上游流域的雨势不大，河水也在慢慢变清，饥肠辘辘的狼鱼变得更加积极，开始四处觅食。与我同行的钓友都钓获了大狼鱼，Dominique也顺利地完成了导钓任务，开心地大笑起来。

　　钓后放流的反思

　　“钓后放流”是由一些钓鱼前辈发起的醒觉运动，旨在提醒钓友们不要过度捕杀水中的鱼儿，要把过量的鱼儿放掉，只取自己所需的鱼儿。我自始至终都认为，钓鱼的出发点是兴趣和爱好，不是为了赚钱。而将自己钓获的新鲜鱼儿适量烹饪，祭一祭五脏庙也不为过。鱼也是人类的美味食物之一，若未吃过某种鱼类，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评论它的味道呢？钓后放流的重点是不能为了炫耀而大肆屠杀鱼儿，大家应以此共勉。

　　整装待发，再下一城

　　我是幸运的马来西亚钓鱼人，有机会走出世界，体验异国的钓鱼乐趣。我很感激曾合作过的多家渔具公司，还有《路亚中国》这个媒体平台，把我的钓鱼经历及精神传达至每一个角落，让大家作为借鉴，去走自己的路，完成自己的梦想。

　　在今后的日子里，我还会同大家分享我的钓鱼故事。我已经整装待发，让我们在下一个钓场再见！

　　口述/梁伟龙 撰文/董志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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