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吧

　　地处京东的古槐镇，最近建了一条商业街，小镇一下子繁华了起来。一个江湖人称“神州行”的骗子，也开始惦上了这块宝地。

　　这天，“神州行”带着弟子们，“漫游”到了古槐镇，正巧赶上一家烟酒店开业。“神州行”用手一指，说：“今天就吃这家了。”

　　说话间，大徒弟“燕赵行”上前一步说：“师傅，您先和师弟们歇息片刻，让我去露一小手。”“神州行”见弟子主动请缨，说：“好，就给你个表现的机会。”“燕赵行”跟师傅要了一张百元大钞，便大摇大摆走进了烟酒店。

　　不到一刻钟，“燕赵行”就得意地把一包小熊猫香烟和八十元零钱，交到师傅手中。师弟们一看，心说：不就是花二十元钱买了包烟吗？这算啥本事呀！大伙正纳闷的时候，却见“燕赵行”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来，说：“这就是师傅给我的那张百元票子。我就是用它做了下道具！

　　知道这一招叫啥吗？变戏法的管这叫‘仙人摘豆’，在我们这个行当里，被称作‘倒票’。”话说到这里，“神州行”新收的关门弟子“小灵通”不服了，小声嘀咕道：“这算个屁啊！就这种小儿科的老把戏，早在民国时就十分流行。”

　　“小灵通”的话，传到“燕赵行”耳朵里。“燕赵行”心里老大的不快，为治治“小灵通”的轻狂劲，他便极力劝“小灵通”一试身手。“神州行”便来了个顺水推舟，说：“‘小灵通’，不妨借这机会也亮亮绝活。免得有人老在背后嚼舌头根子，说为师宠你、偏向你。”

　　师傅发了话，“小灵通”就再也按捺不住了。他跟师傅要了两瓶假的茅台酒，便兴冲冲地去了烟酒店。可师傅却不由为他捏了一把汗——烟酒店刚被“燕赵行”走了一次，“小灵通”此去属“二回吃面”，乃行家大忌。

　　正当“神州行”心神不定的时候，“小灵通”回来了。就见他把两瓶茅台酒交到师傅手中，说：“请师傅笑纳。”

　　“小灵通”刚才拿走两瓶酒，这又拿回两瓶酒，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呀？可这点猫腻忽悠不了“燕赵行”，就听他冷嘲热讽地说：“高手就是高手，两瓶假茅台，一转手就变成了两瓶真茅台。不过这狸猫换太子的掉包之术，恐怕在宋朝就有了吧。”“小灵通”听出“燕赵行”是话里带刺，不由发出了一阵诡异的怪笑，说：“莫非师兄以为我出一回手，就为倒腾这两瓶酒？错！实不相瞒，我‘小灵通’是用这个老掉牙的掉包之术当引子，设下了一个局！”

　　“小灵通”还要说下去，却见师傅“神州行”举起双手，跟赛场上裁判员似的，两掌相交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说：“打住！小心言多语失，走嘴漏了底。”

　　这边是热闹得很，可那边新开张的烟酒店老板夫妻俩，却被一件事搅得心乱如麻。本来，新店开张，顾客盈门，心情挺好。可是中午一结账，有一百块钱对不上。恍惚记起，有一个买小熊猫香烟的人特磨叽。先是给一张百元的大票子，后又把大票子要了回去，说给零钱。可掏了半天，又说零钱不够，又拿大票子，就这么倒来换去的折腾了半天。老板一拍脑袋，说：“那一百元钱，就差在这了。”

　　为这事，闹得老板夫妻俩午饭都没心情吃了。正没精打采的，忽然走进来几个穿工商制服的人。一个戴茶色水晶眼镜的，派头十足地掏出一个本儿，在老板面前晃了一下，说：“我们是县工商执法队的，有人举报你们经营假货。”

　　老板赶紧递烟沏茶，点头哈腰地说：“误会，误会。我们店的烟酒都是从正规渠道进的，不会有假。”“茶色镜”看着老板出了一脑门子汗，严肃地说：“既然没假，干吗心虚冒汗呀？”不待老板解释，“茶色镜”对身后的人一挥手，便下令搜查起来，结果还真在货架上查出了两瓶假茅台。老板就觉俩腿发软，一下子愣住了。直到做完笔录，被勒令交五千元罚款时，他才想起来叫屈喊冤。“茶色镜”铁青着脸说：“如对处理不服，可在十五日内到县工商局申请复议，我们现在没工夫听你讲故事！”

　　两瓶假茅台摆在那里，是铁证如山，有口难辩。商店老板让老婆点了点钱匣子里的整票，只有两千，只好又到储蓄所去取了三千。当老婆凑足五千罚款要交给“茶色镜”时，商店老板却一下把钱给抢了过来。“茶色镜”闹了一个愣怔，说：“你这是？”老板见“茶色镜”阴沉着脸，便赶紧解释说：“没别的意思，我们这不是刚开业吗，工商管理费还没顾上交呢。我这就再去取两百一并交给你们。”“茶色镜”的脸色这才阴转多云，说：“好，不过这管理费归工商所收，我们可以给你捎过去。快去吧！”“好！”老板急匆匆地出了店。

　　等老板再回来时，身后还跟了几个警察。“茶色镜”不由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铐上了，其中一个警察说：“我们是派出所的，你们涉嫌诈骗，请跟我们走一趟。”“茶色镜”慢慢地很不甘心地说：“不错，我就是江湖上传的‘神州行’，我靠这一身制服，行走江湖多少年，从未湿过鞋、崴过脚。你们是咋看出破绽的呢？”

　　警察让商店老板打开电脑，把“神州行”带过去说：“看看吧，就是因为那个两百元工商管理费。”“神州行”趴到电脑前一看，立马傻眼了——网页上是一份文件，其中一条写道：“自2008年9月1日起在全国统一停止征收个体工商户管理费和集贸市场管理费。”

　　原载于新故事2009年05期

　　李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