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拉斯诞辰百年的影像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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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4-12-30 13:52
今年法国有许多事情值得纪念,大到“一战”爆发一百周年,小到萨德逝世二百周年,都催生了许多展览,展览中最令我满意的反而是最安静的一个,蓬皮杜纪念杜拉斯诞辰一百周年的影像回顾展。
杜拉斯与电影?许多电影爱好者马上会想起《广岛之恋》,这部影片的修复数码版今年确实也在各大院线上映,但这是阿伦·雷奈用杜拉斯的剧本拍摄的电影,并非杜拉斯自己的影片,这一次蓬皮杜回顾的正是杜拉斯自己的电影。
杜拉斯也拍电影?我的不少法国朋友听我说起时都颇为怀疑,直到我拿出蓬皮杜的拍片单他们才真的相信,18年间杜拉斯居然拍过19部长短不一的电影,平均一年就有一部电影产出,这样的产量,已经不能算是“玩票”了。
至于影片的质量,更是令人惊讶,从1966年的处女作《音乐》(LA MUSICA)到1984年最后一部电影《孩子们》(LES ENFANTS),杜拉斯几乎每一部电影都颇可玩味。在《音乐》拍摄时杜拉斯还在学习,她和这部影片的另一个导演保罗·塞班学会了不少拍摄的技巧,但她自己日后的风格已经有所显现,而且旅馆、镜子等多年缠绕杜拉斯的主题、场所、物件这时也已出现。三年后的《毁灭,她说》更是一部杰作,之前的“单调”音乐这时已经变成了“复调”,最后雷鸣电闪中音乐与人声汇成了一曲巨大的噪音,理性与非理性也融合成了整体的人性。
杜拉斯的这部电影可以当做一个象征,象征她用电影对文学乃至电影本身的探索甚至破坏,或者我们应该说,她正是在破坏之中完成了对不可能的探索。
但杜拉斯颇有法国“作者导演”传统的风范,不管市场和观众如何评价,她继续用她的方式进行她的探索。1972年的《娜塔莉·格朗日》看似用极度寂静替代了上一部电影的极度聒噪,但两者其实是一体两面。同年开拍的《恒河女人》则开始了杜拉斯独特的“画外音”风格,片中有时候不是片中人对白,而是用画外音来描述甚至讨论片中人物的举止、历史和命运。
这部电影之后杜拉斯的电影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1974年的《印度之歌》中的人物始终没有张口,一切都是旁白,哪怕是对话,也是用配音,可拍摄的时候人物并未张嘴!这是杜拉斯的策略,她在拍摄前就已经和演员沟通好,让他们只需表演,“旁白”或“对话”的朗读都另有其人。
这部电影还催生了杜拉斯的一部“神片”:1976年的《在废弃加尔各答的她的威尼斯的名字》。这部电影的神奇之处在于,它的音轨完全照搬了《印度之歌》,所以长度也是两小时,但影像则是废墟的各种形态。这听起来很荒诞,但真看起来实在是神奇的观影体验。杜拉斯对影像的怀疑由此可见一斑,在她和戈达尔的对谈中戈达尔表达了他对文学的怀疑,而杜拉斯则站在另一极,她信仰文本和写作,图像在她看来总是在打扰文本,影响文本的浮现。所以杜拉斯在她的电影实践中一直在试图探索如何减弱、消除图像对文本的阻碍。
这种探索到1977年的《卡车》变成了对电影拍摄可能性的质疑,杜拉斯把电影重新逼入想象和儿童游戏的境地,“拍摄电影”基本变成了拍摄杜拉斯和迪帕尔约研读《卡车》剧本的场景,电影的“变形记”就此完成。
如何才能真正消除电影中影像对文本的阻碍?也许需要彻底消除影像?看完《阿迦塔与无限制的阅读》后,朋友评论说,还不够彻底,当时我开玩笑问是不是彻底去掉影像只剩个黑屏才让人满意,结果看到同样是1981年拍摄的《大西洋男人》时,我们发现杜拉斯把“玩笑”变成了现实,黑屏的阅读大概才是真正“无限制的阅读”,才是杜拉斯式的完美影片吧。
艾洛
人文学科研究者,现居巴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