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我和儿童戏剧的半世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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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22-06-17 13:55
从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到现在,我和儿童戏剧断断续续打了半个多世纪的交道。如果说戏剧是青春少女,我们的关系就像初恋情人,她给了我无限的快乐和无尽的遐想。但是,我很快发现,我们的初恋是建立在户门差距悬殊的关系上,即使处于热恋时期,也充满了伤痛和苦涩,只能偷偷摸摸地交往。因此,我常常想:到底是人生在诠释戏剧,还是戏剧在诠释人生……
当教师时,《果园姐妹》让我一见钟情
大约是 1955年夏天,我在巴县的一所乡村小学当教师时,县教育科组织我们到重庆去参观工厂,其中还让我们看了重庆市歌舞剧团演出的童话剧《果园姐妹》。那时我18岁,是第一次看歌舞剧,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觉得一切都是新鲜的、美妙的,那五彩缤纷的灯光布景和引人如胜的故事情节,把我带到了一个奇幻无比的童话世界。从此,《果园姐妹》在我心里深深地扎下根来,我幻想某一天,我也能创造出这样奇妙的世界。
我所在的小学,原来是一座小庙,一共只有两位老师,那时没有电灯电话收音机,学校生活非常单调。回到学校以后,我把在城里看《果园姐妹》的故事讲给学生听,学生也很感兴趣。后来我又买到一本《果园姐妹》的书,在课余时间给同学们一章一章地念了一遍。有个学生提出,儿童节的时候,我们自已也来演一演。“你们行吗?”我说,“这么厚一本书,你们能背下来吗?”学生们齐声回答:“我们行!”
我感到很惊奇。《果园姐妹》是一出多幕戏,在剧场要演2小时,我所教的学生是小学四年级,要让从未演过戏的四年级小学生演这么一出大戏,其困难是可想而知的。也许,这叫“初生牛犊不怕虎”。后来,他们凭看自己对戏剧的浓厚兴趣和热情,仅用了两个星期的课余时间,就把一本书背下来了。儿童节那天,她们用花布被单披在身上作演出服装,用硬纸片作成各种角色的头饰和帽子,在学校的院坝正式上演。没有音乐没有乐队也没有歌舞和灯光布景,所有的唱词都用快板形式念出来,对话就像背书一样,你背完了我接着背。尽管如此,孩子们 ——不管是看戏的和演戏的——仍然感到快乐和满足。
事后我发现,不但演戏的同学对语文课产生了兴趣,课堂纪律比原来好了,识字能力和朗读能力都有所提高,其他同学语文成绩也有所进步。为此,我们组织业余剧团,经常演出。剧本不好找,我就根据书上的故事自已编。第一个“歌舞剧”叫《两只笨狗熊》,写狗熊兄弟在森林里捡到一只饼,分成两块后各吃一块,由于分得不均匀,引起一场争
论。这时走来一只狐狸,他将大的饼狠咬一口,结果大的变成小的。为了“公平”,他又将另一块
大饼咬小……这样一次又一次咬下去,直到把两块饼变成两个小点为止。后来,我还写过一篇经验介绍,受到同行们的青睐。我因此由村校调到中心校。
不幸的是,1958年教师寒假整风结束后,我被戴上了“右派帽子”。可能考虑到我还年轻,学校让我留校继续教书。1959年,大跃进开始,农村除了要求亩产超万斤以外,各区还要成立文工团。我们乡有个新转业的军人当了文工团长,听说他们急需剧本,我自告奋勇,根据毛主席《论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文章,写了个《纸老虎》的独幕剧。文工团长看后十分满意,立即排演。很喜剧的是,在正式演出那天晚上,乡领导审查节目单时,看见《纸老虎》编剧的署名是个右派分子,立刻大发雷霆,把文工团长叫去狠狠地刮了一顿:“你晓不晓得,写《纸老虎》的那个人,他就是一只‘纸老虎’!”弄得文工团长半天摸不着头脑。
戴上帽子,我担着粪担浴《雷雨》看《日出》
1960年春节后,我因“不服改造”被降级降薪,从学校下放到江心岛农场。先在加工厂做咸菜,后来因船上需要纤夫,我当时又比其他右派年轻,繁重的体力劳动更适合脱胎换骨的改造任务,因此被调到小木船上,运输农场所需要的生活用品,来往于农场与县城之间,作了一名正式纤夫。然而,领导者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工作却给我学习戏剧带来好处。由于运输工作的特殊性,我们的小木船经常停靠在县城鱼洞码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晚上可以不学习文件而去观赏川剧。我当小孩子时看过川剧,但并不怎么爱好,到船上后看川剧的时间多了,兴趣爱好被逐渐培养起来。还特别找了一些传统川剧剧本来学习,这给后期的戏剧创作打下了基础。
1961年儿童节,农场小学搞庆祝,有位老师打听到我会写戏,要我给学生写个儿童戏。我又劣性不改,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之撩,根据当时报上介绍的少年英雄材料,偷偷摸摸写了个《张高谦》的独幕剧,演出后受到全校师生欢迎。
大跃进以后,由于粮食紧张,人们吃得少也拉得少,农场在重庆肥料公司定购的肥料(人粪尿)不够用。农场决定组织一支肥料专业队伍,住到重庆城区去倒罐子。为此,农场专门在解放西路103号(《重庆日报》社的斜对面)租了几间房子作基地,让“专业人员”担着粪桶,早出晚归到大街小巷打游击倒罐子。之所以叫“打游击” ,是因为重庆肥料公司把持了所有的公厕,我们只能去街头巷尾收集老太太、小媳妇们提出的尿罐。这工作的艰巨性和特殊性大家可想而知,特别是对曾经被称为“灵魂工程师”的、死要面子的“老右”们。为了鼓励大家多干活,农场领导一面采取高压政策,一面大胆采用物质奖励的方法,规定每收到一担人粪尿可奖励2两粮票和7分钱。这在当时是很具诱惑力的。我本来是最要面子的,但想到去重庆后有钱有粮,还可以用工余时间去看话剧和歌舞剧,几经斗争,终于下定决心“投笔从戎”——去重庆倒罐子!
第一次担着粪桶走在重庆街头,我总是把草帽压得低低的,免得碰上熟人。幸好这工作是早晚上班,白天休息,碰见熟人的机会极少。能得到安慰的是,每当从报上看到剧场有新剧目演出,我就和一位教师朋友早早地排轮子买票,下午早早出工,早早收工,然后匆匆忙忙洗个澡,换上于净衣服,向剧场冲去。只要坐进剧场,我们就忘记了倒罐子苦涩,感到是一种享受,好像自已也崇高起来。记得有一次看曹禺的《雷雨》,恰好碰到雷雨天气,演出中,剧场内在“下雨”,剧场外也在下雨,而且愈下愈大,我们只好冒着瓢泼大雨跑回住地。《雷雨》、《日出》、《卡门》、《茶花女》、《一仆二主》等名剧,都是在倒罐子时期看的;田广才、赵锵等名人,也是那个时期“认识”的。换句话说,我是用倒罐子的“学费”进的“业余剧校”。要不,落实政策后,我就没有机会走进县文化的戏剧行列……
有一次,我从报上看到四川人艺举办独幕喜剧的征文评奖,我利用白天不上班的休息时间,根据小学语文课本上的《皇帝的新装》改编成同名话剧,然后再改名换姓寄出去。虽然没有获奖,但评委会给我回了一封长长的信,他们对剧本编改的成功表示肯定,但最后指出:“演戏是要让观众欣赏美,你让皇帝光着身子在舞台上走来走去,实在不太雅观。”能够得到专家们的指导,我已经很满足了,还常常将这封信展示给朋友们看。设想到,文化大革命一开始,我就因《皇帝的新装》、《张高谦》和《新娘抬轿》等三个剧本被法院判处三年管制。说是管制——法律中最轻的刑法,实际上却比坐牢更可怕。如果坐牢,大家都是囚犯,同关一所监狱,不会有大太的精神压力。但管制者是生活在人民群众中间,大家都是好人,只有你是坏人,谁都可以指摘你,谁都可以批斗你,而且,只要有一个人说“不”,你的管制就不能撤消。所以,直到粉碎“四人帮”后,我的三年管制才被撤消。
落实政策后,多次与“曹禺”擦肩而过
10年管制生活使我吃尽了苦头、伤尽了心。我决定彻底放弃写剧本和写童话,不再读文艺书籍,以学习自然科学知识为主。当时我已被下放到另一高山农场种果树,为将来有个谋生的手段,我开始学习植物学、动物学。当时半导体收音机已开始流行,我感到这是门大有前途的科学,又自学无线电。没有想到,这些东西后来还真改变了我的生活,使我走上科学文艺的道路。在我后期的儿童戏剧作品中,有很大一部分属于目前国际上最流行而国内最缺的科幻作品。
粉碎“四人帮”后,我看到了曙光和希望,还未等到平反,我已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重操旧业,再走“回头路”。但我还是心有余悸地躲进地下室——农场有一间又潮湿又黑暗的地下室,我常以乘凉为借口钻进去写作。我的第一篇作品《周总理少年时代的故事》,后来发表在天津《接班人》杂志,其中的《八个铜板》一节两年后被选入小学语文课本。第二篇写蜜蜂为果树授粉的故事,除了有小蜜蜂的勤劳和一些科学知识以外,全文还贯穿了当时刚刚提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 的主题思想。由于这是一篇溶文学、科学和哲理于一炉的“不伦不类”的儿童故事,我投了几家报刊均被退回。后来我从报纸上偶然得知着名儿童文学作家张继楼的地址,决定作最后的一掷,没想到张继楼十分赞赏,后来还为我跑法院落实政策,证明《皇帝的新装》是一位外国洋人百多年前的作品,并没有想到要“影射”现代人。后来张又为我调文化馆作了许多工作。
调文化馆后,我如鱼得水,正而八经开始了儿童文艺创作,并将科学知识引入文艺作品中。但我写得不多,特别是前十年,一则,创作不是我的主要任务,我必须花更多的功夫去熟悉新岗位新工作,组织群众创作;二则,写科学文艺比单纯的文艺创作更难一些。熟悉新的工作以后,我才有较多的精力投入儿童戏剧创作。功夫不负有心人。1984年,我重操旧后的第一个幼儿歌舞剧《聪明的小公鸡》被市木偶剧团采用;1985年,《机器人奇遇》获市首届学校剧调演创作二等奖,后被广州某专业剧团盗用;1995年,儿童影视剧《三个小面人》获中国剧协百优小品大赛创作二等奖;1996年,《女法官与少年犯》获市小品调演创作一等奖;1997年,情歌小品《人约黄昏后》(发表于《重庆新作》)先后获“中国曹禺戏剧文学、小戏小品三等奖”、 “西藏解放50周年纪念奖”和“重庆电视台优秀文艺奖”;1999年,儿童童话影视剧《红花鹿》《冰河期》《以魔治魔》先后被浙江《少儿故事报》和电视台采用、拍摄和播放(不幸的是,我只得到二集半的片酬和一集半的署名);2003年,童话小品《告状》又得曹禺戏剧文学大赛组委会入围通知,因没有排演而未能进入一、二等奖的决赛权。除此以外,我1994年创作的科幻小品《钟馗牌香水》, 95年创作的成人小品《昨夜悲欢》,99创作的荒诞小品《影子》,都曾获曹禺戏剧文学入围奖。
退休以后,自费出书旨在抛砖引玉
中国有3亿多儿童。可为儿童写剧的专业作家和专业剧团屈指可数,惟一多一点的是影视和卡通剧,据 2001年统计,儿童题材电影不足10部;儿童电视剧产量约600多分钟;儿童卡通剧全国总量达8000多分钟。这个数字和3亿儿童相比也是微不足道的。孩子们是最需要娱乐的,儿童影视剧和成人影视剧相比,这个数量可能只够一天的演出。远远不能满足儿童的需求。现在各省市电视台上演的卡通剧,基本上被日本和美国进口片占领。问题的关键是,进口卡通并不完全适合中国国情。特别是日本卡通,有人认为它正逐步走向衰亡。从《美少女战士》开始,便走向图画精美、内容无聊的爱情漫画路线。《乱马 2/1》里有了些色情萌芽;暴力派更数不胜数。
为了抵制国外少儿卡通的大量入侵,韩国政府决定从今年开始的五年内,投资2000亿韩元,将国产卡通的国内市场占有率提升至60%以上。据了解,在国际上,由政府直接点名支援卡通产业的也不多见。
我们中国的状况也正在改进之中。1996年6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了《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将美育正式列入国家教育方针,为戏剧教育进入普通学校带来了希望。校园戏剧是中国戏剧的摇篮,曹禺、李健吾等杰出专业戏剧家,都是从学生戏剧活动开始的。据了解,西方发达国家近年来也特别重视戏剧活动,大都以立法或国家计划的形式把戏剧在整个教育中的地位规范化。美国国会早在十年前就将戏剧教育增列为基础教育中的核心课程,保证从小学到中学有80%以上的学生能专门接受戏剧课程。在三千多所大学中,有一半以上设有戏剧系,每年有数以万计的戏剧专业毕业生,每十个大学中至少有七八个接触过戏剧。
去年夏天,我偶然得到一个消息,有个外地剧团正在我区大礼堂演出《一二三,齐步走》。我曾经从《中国文化报》看到过关于此剧的介绍,知道它是一出很不错的儿童话剧。我赶忙跑去打听在哪里买票,但使我感到失望的是,剧团工作人员告诉我,这是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场,不买票了。我左说右说,总算同意我进了剧场。演出过程中,我从小观众们不断鼓掌、不断喊叫、不断朗笑中知道,这出话剧深受孩子们欢迎。休息时,我问邻近的小朋友∶“你们看过多少次话剧?”他们都说只看过这一次。后来我又问了正在上中学和大学的女儿,上中学的女儿回答也和小学生一样,仅这一次;上大学的女儿却说,她除了在电视上和学校里看过少量的话剧小品以外,未看过一场直正的舞台话剧。现代青年未看过一场直正的舞台话剧,我认为,这无论如何是人生中的一大遗憾!
为了拯救濒临绝境的儿童戏剧,我决定自费出版没有经济效益、不被正规出版社看好的《儿童剧作选》。当然,我不是说我的那些小东西像大熊猫、金丝猴一样有什么大的价值,我旨在抛砖引玉,希望大家不要忘了儿童戏剧,希望专家们能多多关注儿童戏剧的发展,让孩子们喜爱的儿童戏剧事业不致于走入绝境。
(此文原载《重庆文艺》,2009年曾在澳大利亚《汉声》杂志发表,以下一节是2015年4月补充的。)
三次奇遇,悲剧也可以变喜剧
每个人的一生,多少都有几次戏剧性的奇遇吧?仅就写戏而言,本人退休前后就遭遇到三次戏剧性的奇遇。
1998年夏天,在重庆市剧协负责人的带领下,我和市曲艺团的凌宗魁一起参加了中国文联在广州举办的“中国曹禺戏剧文学奖.小戏小品奖”颁奖会。回来后不久,市剧协秘书长陈飞又专为我们举办一次再庆祝颁奖会,还特意请来了市委宣传部副部长翁杰明同志。可是,当时我正走到人生的转折路口,遇到一些困难和烦恼,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左思右想,我决定趁与部长见面的机会,把我遇到的一些实际问题,写封信向领导倾诉。信的大意是:1997年3月,按年限我应该退休了,当时因为我分管的文学、戏剧工作没有找到合适的接班人,文化馆领导决定留用我一段时间。一个月以后,我头一年申请的高级职称批下来了。加上一年一度增资3%的名额也落到我的名下,这算得上是“双喜临门”了。可是,临到补发工资时会计才告诉我:区人事局说你已经退休,不能再享受升级和调资的待遇。我感到纳闷的是:我一直拿的在编工资,并未退休,另外,职称批准日期恰好是正式退休的前一个月,也没有过期。因此,我请求部长在可能的情况下给予关注,使我在退休前能享受到这份“最后的晚餐”。信虽然交了,但我并不抱多大的希望,因为宣传部没有管辖退休和职称的责任。但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仅仅隔了几天,会计室就通知我去签字盖章,“双喜临门”的喜讯终于梦想成真。翁副部长的办事速度和方法使我感到吃惊。我在网上搜索后发现,翁副部长原是文学博士和工商管理博士后,作为首届博士服务团下派来市委宣传部工作才两年时间,也许是“文学”的原因让他对文艺工作者有了更深的理解和感情,“工商”的原因促成了他办事的作风和速度。现在翁副部长成了常务副市长,文艺的振兴有目共睹,就不用我去唠叨了。
2010年7月,澳大利亚一陌生人打来长途电话,说他们在《汉声》上看到我写的《我和儿童戏剧半个世纪的情缘》一文后,找了我很久,现在终于联系上了。我因为听力不好,只感觉到这是在谈他读了拙文后的感受,寒暄几句后就挂机了。没想到一个月以后又收到对方寄来的信函,详细说明了他们是一个小型基金会,他姓严,是这个基金会的会长,专门帮助大陆师生圆梦,我用戏剧教育学生的经验符合他们支助对象,愿意帮助我出书。此时,国内外报刊和互联网上正在热炒美国耶鲁大学教授蔡美儿的新书《虎妈战歌》,介绍了她对两个女儿的严厉教育方法。同时,香港的“狼爸”也以“三天一顿打,孩子进北大”的类似的教育方式在炒作。重庆晚报以《重庆“牛爸”挑战华裔“虎妈”》为题,对我的教育方式进行报道。我提出希望基金会支持我出版此书。几个月后,基金会果然给我寄来一笔出版费用,解决了出书问题。
2014年底,我的邮箱里又出现了一个陌生人的邮件:
“黄老师:您好!我负责《中国幼儿文学百年集成·儿童剧》卷的编选工作。麻烦您将之前十部剧作首次发表时间和刊物发给我,非常感谢!马亚琼敬上2014年12月3日于剑桥大学。”
几十年的奋斗,现在总算有了开花结果的时候。我的儿童剧终于走进了大雅之堂,这是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奇怪的是,还有与戏剧写作无关的另一个喜讯也不声不响的进入了我的邮箱:
“黄继先老师:您好。我是清华大学出版社少儿事业部的编辑刘宇。近期我们想做一套经典的面向儿童的科学知识童话集,正在策划组稿。黄老师是这方面的老前辈,知识童话生动可亲又富于教育意义。我们想将黄老师写过的知识童话选编出一本书,希望黄老师同意。祝身体健康!刘宇”
近些年来,出书难是纯文学作家普遍感到的问题,本人多次受到书商的诈骗(现在也有),有的作品被盗名出版,有的书被盗版销售,有一部动画作品按征文要求,获奖后按市场价收购,结果都落空了。此时的喜讯是否又是一场新戏的序幕呢?生活让我不得不多一个心眼。我问那个编辑:你是怎样知道我和得到我的邮箱地址的?几天后他回复说:“说起来挺巧合呢,是有一次我在网上看见了你编的《皇帝的新衣》(该剧于2005年安徒生200周年诞辰时,被央视国际采用——作者注)剧本,一看之下觉得十分有趣,就想去看看这位作者写的其他故事是什么样的,结果发现原来黄老师写过那么多科学童话……”
于是,我也在网上将他搜索一番,证明确有其人其事。看着清华这块牌子我赶紧将稿子寄了过去。这个月9号,出版社已将附有插图的线稿寄回征求意见。这不又是一次因戏剧引起的奇遇吗?
(2015.4.15.于巴南龙洲湾观澜阁)
五年准备,想推出最后一个心愿
2017年,我收得到区文联给我的《立德童剧》全国征文获奖集,打开一看,我有6个剧本征文大奖:其中2个剧本获一等奖,3个剧本获二等奖,1个剧本获三等奖,占获奖剧本总数的七分之一,无论在数量和质量上都是领先地位……高兴之余又感到心酸,我知道自己基础有限,功力不足,年龄超标,暂时“领先”是因为“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原因。但是,我仍然傻傻地想推出儿童剧本集子,实现这辈子的最后一个愿望,希望同学们不要忘记儿童剧。
为了编好这个集子,适应出版社的需要,五年中我三易其稿,第一稿20万字,第二稿16万字,第三稿只选了近几年的获奖剧本和根据经典改编的剧本,找了10多家出版社,甚至宁愿不要稿费,再自己掏点腰包都没有得到出版。自从戏剧被影视边沿化以后,就像古镇上的雕花戏楼一样,离人们的生活越来越远。近几年发生了几件事,促使我痛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个剧本推出来,否则死难瞑目。
去年底,人教社寄来的一部师范学校教材《幼儿文学作品选读》中,收入了我的一篇幼儿故事。翻开目录不觉大吃一惊,全书收入童诗、童话、故事、散文等作品712篇,可戏剧一栏才区区18篇,而且,其中的半数是几十年前的作品。询问了一些中小学老师和学生,问他们语文课本中有没有收入剧本,大都没有记忆,一位好记性的老师说:“小学选读教材好像有外国剧本节选,中学有中国话剧节选。”再看中国儿童文学评奖,从80年代开始至今进行了11届,共评出10个门类,竟然没有一个剧本获奖。
大约三年前,著名儿童剧作家孙毅编过一本《中国幼儿文学百年·戏剧卷》,收录我十个剧本,可我至今没收到样书。我多次询问,几经周转,最后才知道98岁的老作家孙毅已于去年离世。我想,他临终前没有看到凝聚着自己心血的作品出版,一定比我更难过。
去年10月,《关于全面加强和改进新时代学校美育工作的意见》中指出,“为了提高学生审美和人文素养为目标和弘扬中华美育精神,以美育人、以美化人、以美培元及把美育纳入各级各类学校人才培养全过程”。今年3月,文化部、教育部又联合发文要求把“戏剧等高雅艺术送进校园”。同时,重庆市巴南区文旅委和区联也决定给予资助……这一系列的好消息使我加大力度,先后联系了七八家出版社,但仍然找不到合适的出书地方。正规出版社要价太高,仍然要自己包销且印数少,不能进入流通市场。中介书商只卖书号不管其它,且成天给你打电话、发微信、谈各种“优惠”,甚至提出“只要签约,就可以得到一台价值数千元的按摩椅”等。
这时候,一家日报副刊忽然刊出了我的一篇获奖剧本,使我焦虑的心情得到一些安慰。但仔细看后发现,年轻编辑把原来的剧本格式删除,再用散文格式排版编发,还将剧本中特定的半边方括号耐心地给你一一补充。呜呼,剧本真的被国人遗忘了!
这使我再想起改革开放初期,我在《课堂内外》(高中版)发表的一篇科学童话,曾引来全国40多个省市的读者来信。写信的人大都是高中学生,有少数是乡村农技员和教师,除了夸赞作品写得好、写得实用以外,其中90%的读者弄不清楚童话与现实的关系,或直接把童话当成了现实。如果再这样下去,儿童剧本一定会成为“濒危动物”,要不了多久,儿童剧本就会面目全非,彻底从人们心目中消失。
正当我心疲力竭的时候,《中国教育科学》杂志陈铁栋编辑给我带来喜讯,杂志社支持儿童剧发展,并决定在六一节前推出一期增刊。借此机会,我要向一切关心和支持儿童剧的读者、朋友和老师,致以崇高的敬礼!
由于耳聋眼花年老智拙又忙于事务,剧本集中的错漏一定不少,希望读者不吝赐教,以后如有再版的机会,一定赠送新书致谢!
——作者写于2022年世界读书日。凑巧的是,
这一天恰好是著名戏剧大师莎士比亚的生日和祭日,说明剧也是可以阅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