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照相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里,我十几岁的时候,三哥吉耀民从长春领来一个姓王的照相老师傅,在屯里的大柳树下给乡亲们照相。当时的怀德镇仅有一家照相馆,并且还在四十里开外。如今照相的师傅来到家门口,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谁都想照上一两张留个纪念。两天后照相的王师傅回到城里洗印完照片,送回来时照相的人更多了。三哥拜他为师学习照相。
不久后三哥弄来一台照相机,根据天气情况调整光圈和速度,也为人照起相来。当时的农村没有电,他用手电筒灯泡制作了一个印片机,内装电池和两个小灯泡,其中一个用红纸包上,另一个用来曝光。显影粉和定影粉按比例配制好,通过底版曝光的相纸放在显影液里浸泡出影像后再放到定影液里,一定的时间后捞出来用水清洗晒干,再用切刀切边儿就算完成了。技术难度较大的是冲洗胶腃,在暗室或黑夜操作,手电筒蒙上一层绿纸,用来检查底版的冲洗程度。这一系列的过程,我在旁边看着玩儿就都学会了。
高中只读了一年,我便辍学了。二十岁刚出头也买了一台“珠江”牌方箱照相机,在家乡的周边活动。后来换成了“牡丹"和“海鸥”牌的,坐火车远走它乡去照相。黑龙江省牡丹江以东的深山老林穆棱,大庆油田和莫力达瓦达斡尔的尼尔基镇,还有内蒙古的科尔沁大草原,大多都留过我的足迹。
我二十五岁结婚。婚前婚后在外照了七、八年相,闯荡了不少的地方。印像最深的还是内蒙的科左后旗、中旗和扎鲁特旗。这些地方有的是草原,有的是沙漠,人烟稀少,屯落距离远,交通闭塞。有的老年人一辈子都没看过火车。村中突然来个照相的,简直就像外星来客,把你包围起来。当然收入是相当可观的。当年家乡的生产队每天的工值两三毛钱,而我在外每天挣个百八十元的也是常有的事。
我记得第一次去内蒙科左中旗,只在家里看了看地图便上路了。从长春坐火车经四平到太平川,又改乘火车在金宝屯下车到了佈敦哈拉根。现在叫乡镇,当年叫公社。我漫无目标的向里深入,在古力古台落下了脚。有两个叫特乌云和滿杜拉的热心蒙古人帮忙安排吃住。在那周边照了十来天相,回家时两位蒙古族朋友用毛驴车把我送到遥远的火车站。
第二次在长春二马路照相器材商店备好了所用,坐火车便向哲里木盟首府通辽方向出发,在一个叫欧里的车站下了车,然后步行向里深入。科尔沁左翼后旗沙坨子多,屯与屯之间稀远。我走过了阿都沁、阿古拉和巴雅斯古楞等几个公社(乡镇),作客蒙古人家,品着浓浓的红茶,吃着牛奶泡着的炒米和手把肉。蒙族人特爱喝酒。我的酒就是那时练出来的。一回生两回熟,在以后的几年里,我几乎每年都来这里一两次。
照相有了经济收入的同时,也结识了蒙汉两族的许多朋友,开阔了人文地理知识的眼界,搜集了大量的写作素材。发表过并获奖的《歌海漫游》和《阿古拉》两篇散文,还有见诸报刊的很多首诗歌,都与我的照相生涯紧密相连。
我十分怀恋自己当年外游照相的那段儿时光!
二、录像
我的叙事散文《照相》,在《大连文学》发表后,有朋友让我再写一篇“录像”的回忆录,我采纳了建议并欣然动笔。
我三十岁出头做了两年屯长,之后调至乡保险所和文化站。由于参加了工作的原因,早已脱离了外出私营照相的生意。其实那个时候的照相已经很普及了,就连偏僻闭塞的少数民族的地方,有的乡镇已经成立了照相馆,人们对照相不那么感到新奇了。
年代进入二十一世纪后,录像行业先由城市兴起,继尔普及农村。无论谁人结婚,没有不录像的。刚开始,我也曾主持几场婚礼和生日庆典,充当过司仪的角色。后来考虑到年龄快奔花甲的人啦,就和做专业司仪的表弟杨殿学(艺名杨歌)说了想搞录像。说干就干,第二天由女婿开车去长春百脑汇商店,购买了一台近万元的录像机,回家后熟悉操作不几天就上阵了。
录像和照相大同小异,所区别的是画面的动态和静态。我有早年照相的基础,第一次上场就很顺手。农村的婚礼庆典人员大致由司仪、录像师、音响师和歌手等人组成。城市的庆典比农村多个灯光布置和照相师。这些人中属录像师最辛苦,起早录洞房和新郎穿衣,之后跟新郎去接新娘。到了新娘家还要录。上轿后一路上的车队和沿途的景观都不能放过。到了新郎家后下轿进屋坐福,程序也不少。最关健的还是典礼。舞台上的一对新人是主角。还要兼顾主持人和观众。庆典完了喜宴开始,新郎还要给娘家那头的客人点烟倒酒。吃完饭男方家人送女方家客人上车,这一系列的过程都需要录上,马虎不得!录像师工作虽然很辛苦,但我也乐此不疲。
刚开始录像时在周边村屯和乡镇,后来延伸到外市县,诸如农安、长岭和梨树等县。接亲最远去过吉林省最北部的大安市。还有一次跨省去了黑龙江的肇源。在省城长春制作碟盘时,认识了一个婚庆公司的崔鑫,经他介绍后来经常去市里各大酒店录像。诸如长白山宾馆、高尔夫香鸭酒店、大鹅岛和大西洋等,有很多的酒店都记不清了。
录像的范围不仅仅限于婚礼,老年人过生日录像的也很多。还有商企开业和升大学。我每录一场都有记录,有一年高潮录过一百零六场。录过的新郎倌有工人农民,教师医生和政府机关干部等,还有一位博士留学生。不管新郎是何等职务,对我这个录像师都十分热情和尊重,我对他们录像时的“导演”,他们无不言听计从。肩扛录像机十多个年头,走南闯北丰富了我的人生。
哈,我年轻时照相,年老时录像,生活很有意思。做为一名录像师,每人都有一张自己的名片。我的名片上写有一副对联,现抄写在后,作为本文的结尾吧一一
一机在手摄下夕阳晚景儿孙孝;(生日)
两腿不闲录成喜结良缘有情人。(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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