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袁得知母亲患病住院时,正在外面应酬。他接到妻子电话后,即对饭桌上的朋友抱了抱拳:“不好意思,老母生病住进五院了,我得赶过去,你们慢用。”同桌的老丁就说:“慢,我给你打个电话,那家医院的外科主任我熟。”
有熟人自然好,夜里行走有人掌灯,总比摸瞎强。尽管母亲只是患了急性胆结石、胆囊炎,但毕竟年岁已高,真要动起手术来,还是有一定风险。
“医生说了,母亲患有严重的糖尿病、高血压,手术存在风险。”妻子巴巴地等着老袁拿主意。老袁突然就涌起一股烦意来:“有风险也要做手术呀,你看母亲疼得……你自己看。”
妻子顿时噤声,只等老袁的下文。
老袁的火气朝前冲出一段后,因找不到可燃之物便自动熄了。想了想,便说:“医生说风险,无非是一种暗示,准备红包吧,我给王主任送去。”
事先由老丁打过招呼,王主任对老袁很客气,让他放心,说切除胆囊不是什么大手术,一般让进修医生做了就可以,如果老袁不放心,他就亲自主刀。当然风险也是存在的,毕竟你母亲患有比较严重的糖尿病。
老袁一听似乎有所领悟,赶紧拿出预先准备好的红包往王主任桌前一推,说:“一点小意思。”
王主任并不惊奇,只是淡淡一笑说:“老袁啊,这个你收回去,你不会让我犯错误吧。”老袁顿时有些尴尬:“哪能呢……”
给医生送红包,是需要讲究一点瓜田李下的策略,但红包一定得送。老袁清楚:找个好医生,外加一个红包,就像加了双保险。医生如果不收红包,就等于说,他对这个手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老袁给妻子分析了自己的看法:“肯定是送的地方不对,这次我到电梯里去堵他,等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再给他,这样总安全了吧?”
老袁确实很有耐心,他在电梯旁守候王主任足有半小时之久,才找准机会跟他单独在同一个电梯里碰面。
然而从电梯里走出来时,老袁仍然是一脸的不爽。妻子问他:“咋啦,他还是没要?”老袁没吱声,半晌才一拍脑袋说:“哎,电梯里有探头,我咋没想到呢。”
妻子瞅了他一眼,有些胆怯地说:“他总要回家吧,在他回家的路上堵他不是更好?”老袁这次的脸上有了些笑意,说:“行,就去路上堵他。”
王主任这次有些生气了,对老袁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尖:“我说老袁,你是怎么啦,我不收你钱并不表示我就会不负责任,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呀。”那一瞬间,老袁的脸都有点抽搐了,他看着王主任的背影,一时有些迷惘。
之后,他对老丁打了个电话,说王主任怎么这样啊,老丁说王主任很正派的,他对所有病人都会百分之百的尽责,但不会做百分之百的承诺。手术过程中各种突发情况都可能发生,没有医生敢百分之百地拍胸脯。
这时,女儿来了,老袁见到女儿就勾起一股无名火:“你咋现在才来?”
“我要请假,要安排好了才能赶过来呀。”
老袁没理会女儿的解释,突然话锋一转说:“想想就生气,去年你谈的那个对象,就是那个学医博士,蛮好的一个人,你非嫌人家没男人味,否则我们直接就找他了,也不用现在犯愁。”
女儿突然失笑:“老爸,我看你是送红包送出病来了,你真要送红包还怕没地方送?我立马给你打电话,去六院,我高中同学就在那里当医生,让他给你找个更好的主任医生。”
“当真?”老袁顿时兴奋起来。
“那还有假。”女儿边说边掏出手机。
“转院,马上给母亲转院!”老袁突然亲昵地拍了女儿一下。
(段若飞荐自《羊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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