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的10月

　　10月有两件事，万圣节和规划会。

　　据说万圣节的晚上，欢乐谷有5万人在和鬼玩，直玩到日出而散。

　　每个晚上我从高处俯瞰人潮涌动的欢乐谷，试着找找青春刚刚开始，那只和我一样大的鬼这个月有没有来。几年过去，我似乎从未遇见过它，梦里都没见过。而万圣节年年生猛。

　　2012年最后一期策划会。

　　一圈人围坐，一眼扫过去，我在这帮人蛔虫一样的眼神里照见了自己——凭什么2012就这样被我们草菅掉了？

　　明明深秋还在吹冷空调；明明要做的事已经蹂躏了可见的未来；明明年底还深不见底。凭什么2012还没有结束，而杂志却要率先结束？

　　凭什么我们总要跑在时间的前面？

　　然而又凭什么，明明跑在时间前面的我们，总在追赶时间——以及被时间收拾掉的其他，一些你试图记住的人，一些你妄想实现的事，一些你企图触摸的爱。常常鸡零狗碎，不值一提，然而一想起来，又总是觉得伤了点心，遗了点憾。

　　扯远了。

　　关于2013年的规划会开得有点豪华，在这么豪华的酒店里，大家轻易就觉得嘴巴有点淡，于是深夜集体打车去吃街边烧烤——它恰好就在欢乐谷旁，是春天里，嫩芽砸穿了油桌的那一家。

　　10月，久晴不雨。灰绿的树叶污浊不堪，小店的屋檐下挂着幽灵剪纸，一只大狗戴着米妮的蝴蝶结头箍冥思苦想。烧烤知己王老吉已经更名为有腔调的加多宝。

　　好在羊肉和香菇仍然绝代双骄，好在生蚝和脆骨坚持神雕侠侣。

　　一群人讲鬼故事，殡仪馆的陌生人和太平间的熟人。一群人又玩一圈真心话大冒险。虚张声势，百无聊赖。

　　夜深，我在并不深入的热闹里回过头，看见背后的城市一片狼藉，对面的酒店像荒野里的城堡，灯火怎么看怎么远。三两出租车鬼魅地穿行，一些单薄的笑声飘散，风刮起满地的纸袋，恍如一座空城。

　　10月到了，万圣节之后，年底真的就见了底。10月将逝，我们在2012的挟持下读2013的杂志，这听起来就像一个有真爱的鬼故事。

　　时间是场悖论，在意识里短暂在躯体里漫长。

　　有首歌唱，世界尽头建了座花园给你，我们可以一起做些小事情。不用在乎人生的真假，你知道我会一直陪伴你。

　　我对小清新没兴趣，但还是打算坚持建世界尽头的那座花园。我们不打算陪伴你大事，我们常常鸡零狗碎，不值一提——

　　我们就是那些你一想起来，伤的那点心，遗的那点憾。

　　那点余地，想想就TMD得意。

　　杨小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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