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花揪和她的朋友们都在丈量自己和新生活的距离。
花揪的朋友斯羽被公司外派到德国,很快她关心的话题就只剩下了一个:吃什么。
在国内斯羽一心减肥,对着一桌美食可以只喝水,现在判若两人,每天无中生有,用不可能的食材制作中餐,姿色惨淡,面目可疑,花揪简直不忍心把手机举得离眼睛太近,但还得咬着牙换着花样地鼓励她——对于身在国外尤其是欧洲的中国人来说,吃的严肃性足以与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相提并论,朋友圈一句不够审慎的评论就足以使其万念俱灰。
一个德国太太自告奋勇要带她去买新鲜的鱼,斯羽一路欢欣鼓舞,滔滔不绝地表达感激之情,可到了地方一看,她顿时就崩溃了:鱼还是死的,只是死得没那么硬而已。德国太太很高兴地指给她看:“很软的鱼!”
斯羽试图用有限的德语让对方理解自己的失望:“我要的,是会呼吸的鱼!呼吸!”
又有个台湾太太告诉她,在郊外的森林边上发现了野韭菜。虽然生平第一次听说这样东西,她还是立即就出发了——你现在应该看出来了,身在德国的跨国高级人才斯羽,就跟当年饥荒中的河南村妇一样绝望,随时准备奔赴传说中有野菜挖的地方。
野韭菜出人意料地成功了,于是去挖的中国人越来越多,从图片看,参与挖掘工作的还有经济学家老麦和台湾太太的高管老公,为了这种叶片足有两指阔的所谓韭菜,一个个不顾形象地撅着屁股,并且西装看上去都很贵,因为是下了班直接过来的。
另一个朋友姗姗因为丈夫工作调动她搬去了天津,她不习惯天津人的一问三不知:“不要说问路了,在菜场问个菜名都没人肯告诉你。”她还不能适应天津的热法:“我离烤熟就差一把孜然!”
正在拼了命适应新环境的还有芳芳,她终于去了一直向往的西藏,可因为严重的高原反应,到达阿里的第二天就躺下了。虽然芳芳年轻的时候曾经连续六年晨跑十公里,毕竟只是当年勇,“我离脑袋爆炸也只差一根导火索了。”她禁止大家电话问候,电话铃声就是那根导火索。
她丈夫老唐很高兴自己没去,因为他不能忍受低于五星的居住环境:“听说如果你运气好,盖的被子都可能是乌黑油亮的。”他也不能忍受头疼,以及心脏和胃都不像自己的。
可是即便留在家里也得重新适应,因为家里有三个脱离了妈妈管理的孩子,还有一个临时过来坐镇的丈母娘,所以老唐还是得忍受头疼,偶尔也会觉得心脏和胃都不像自己的。
过了几天芳芳适应了,拍了很多在蓝天白云下欢蹦乱跳的照片,她跟花揪说:“你真应该来这里跑一跑。”想想自己的长跑成绩,花揪摇头:“我还是争取绕着村子跑一跑吧。”
花揪自己住在山里消暑,山好水好,但也有迫切需要适应的问题,尤其是山里的时间观,比如每天早晨6点不到就拍门送来桃子和小刺猬的邻居,以及上门安装空调或调整无线网络的年轻人。
“为什么这么早?”花揪呵欠打得比脸还大,“6点拍门,这是你们村的村规?”
“不是你说的急用吗?”对方扛着梯子,一脸的理直气壮。
渐渐地,当触角很长的天牛突然在左肩膀降落,或者一只萤火虫以孤胆英雄的姿态飞进房间,花揪也可以泰然自若了。坐拥一个四通八达的院子,自然就得迎接各路不速之客,这个夏天的花揪距离金镶玉,就只差一身的武功和一个刀法黑暗、忠心赤胆的伙计了。
文_花揪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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