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致朗 有人的地方就是一个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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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5-01-19 12:43
在一个心灵鸡汤泛滥的时代,很难想象一个柔弱的美女作家会去写那些悬疑、动作甚至犯罪的故事。但是杜致朗正是这样一个编剧。她的第一个电影剧本《江湖》由刘德华、张学友联袂主演,将江湖社会中各种人的命运和性格、情感娓娓道来,演绎出传统黑帮片所没有的温柔、暴虐及另一番男性江湖的景象——写完这个故事那年,杜致朗只是香港城市大学的大三生,未来的编剧之路却由此开始。
杜致朗对“江湖”的痴迷由来已久。“我小时候一直都很喜欢武侠小说,金庸和古龙的作品几乎都看过。”她说,“我在图书馆几乎都会找一些故事类的书来看,反而对那些工具书、分析类的书毫无兴趣。”
“江湖”这个传统意义上的男性专属之所以吸引杜致朗,一方面是因为江湖总是充满太多的恩怨和故事可以让人性和矛盾自由穿梭,而人性却又始终是杜致朗热衷研究的对象,“我喜欢创作、喜欢电影也都是因为我对人性研究的热衷”。这也是她后来在塑造霍元甲尤其是新的黄飞鸿(《黄飞鸿之英雄有梦》)时所试图添加的血液,因为过去的英雄是不能有过错的,而作为一种反制和创新,她则让黄飞鸿进黑帮,去妓院,去赌场……“人性化自然是必须的,一个在街头上打出一片天的人,总不会是一个清纯如白开水的样板英雄吧?”她说。尽管如此,遗憾的是,从《霍元甲》到《黄飞鸿之英雄有梦》等功夫片的质量都不尽如人意,至少没有她写的犯罪片好看,有特点。
另一方面,她喜欢在传统意义上找出可重新创造的地方,而无论是犯罪、悬疑还是功夫题材,这些类型都充满着不同类型的人物,它们交错在一起,“至于男性题材,也许我内心也有男性的一面吧,我是挺享受在创作的过程里毫无顾忌地把这方面的欲望释放出来。”
由于杜致朗在大学接触过心理学和犯罪学,很多人认为这对她写作犯罪题材起到关键作用,但是她自己认为这两门学科都只是学术研究,“是兴趣上的培养。”她说,“我觉得要准确把握人性和心理是要从真实生活和反复思考出发的,从真实生活中体验真实的本质。写爱情剧本是一个例子,最重要的是拿自己的爱情感受去创作,拿真心去重现真心。”
小时候,杜致朗在看《家·春·秋》这些“旧”小说的时候,就感觉“任何故事都是由很多矛盾组成的”,等到她后来亲自去创作了,她体会到人生无处不矛盾,进而发现人生这个故事巨大的发酵厂,“故事是人生,人生中的故事就是矛盾。所有的故事和戏剧都是由矛盾组成,这个基本可以从不同的经典戏剧中体现出来。莎士比亚的每一个剧里面,每一个故事、人物、戏情不都是从矛盾而生吗?我们的真实生活也有不少矛盾,只在于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感受,时刻保持内心的敏锐度,那里都是矛盾,都是戏剧。”
其实杜致朗过着与她的作品风格差别很大的生活——她喜欢听温柔婉约的歌曲,享受简单自由的生活,为香港的《信报》写专栏,像一个大都市时尚女郎,事实上,她就做过美容代言人,她也喜欢说,“工作归工作,生活归生活”。她还喜欢说,像她这样生活在互联网环境的人,“个人”的表达会是很明显的,但你也必须清楚,她所喜欢探求的“内在世界”,“发掘个人的内心感觉、思想的转变等”,甚至于对“一个人去了另一个城市生活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人和事”感兴趣,终归也是她的“江湖”意味所在——以个人化的视角去看待复杂的人、事和社会。
Q&A
Q:从小时候热衷于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到第一个剧本《江湖》,你对江湖的喜欢可想而知。跟我们谈谈你心目中的江湖?
A:龙蛇混杂,善恶不能从表面看。有人的地方,就是一个江湖。
Q:写了犯罪、悬疑以及古装功夫片,这些故事实际上都跟你的生活相去甚远,那么,你从生活里怎么获取故事的灵感?
A:创作是跟想象力有关系,但人物、人性却是从生活中挖掘。可能我是对人和故事挺敏感的一个人。我是从自己的生活里和观察中感受种种的人性矛盾、善恶真假。也从我生命里遇到的每一个人抽出一些人性特质放进我的创作里。
Q:你作品里对人性及人性黑暗一面的研究总是让人印象深刻。为什么你对人性这么感兴趣?
A:我喜欢电影,而电影就是描写人,想要有真正意义的描写那就离不开人性,但是可以从不同的形式去描写,有时候是讨论,有时候是辩论,有时候是实验。我认识一个人,就喜欢了解这个人。我有一个偏好,就是喜欢挖进一个人的内心深处,从而认识对方,我觉得这样才算是认识。
Q:在大家都觉得香港这个“东方好莱坞”在远去的时候,《江湖》《大追捕》却带来了一股纯正的港式味道。你觉得在新时代的审美背景中,纯正的港式电影为什么那么少?
A:这个问题完全是关乎市场的经济学问题,市场就是有兴衰有竞争有生命周期,如果你发现这个市场的电影少了,那就是因为那个市场踏进衰退的生命周期,也许会有因素令它蓬勃起来,也许这个市场会渐渐缩小。创作《江湖》和《大追捕》时我没有想市场上的事情,也没有想是不是港式、中式还是美式,我只是考虑这故事和人物本质上是适合在那城市发生,因为故事是发生在香港,那就一定要体现出这个城市的气质,也就是那种孤独迷离的城市感。
Q:2011年你出版了《去年的秘密》,为什么这次选择爱情题材,而不是你更经常处理的犯罪、悬疑类?
A:那纯粹是因为这个故事我喜欢,但不商业,也不想害老板去投资,所以写小说。结果写小说花的时间,都可以写三个剧本了。
Q:你自己怎么看小说和电影剧本的创作?
A:小说是完成品,剧本是半完成品,是要透过电影镜头折射去重现剧本。小说的镜头就是文字,所以也要把功夫放在文字的美和描述的美之上。从简单一点的角度来说,剧本是实用性,文字精练简约不花哨而又能有力度表达你的想象就可以了。
Q:发掘个人的内心感觉、思想的转变是你一直的自我要求和追求。对于像《霍元甲》和《黄飞鸿之英雄有梦》这样的电影,如何在其中呈现很个人、细腻的东西呢?
A:写霍元甲的时候,因为他是真实的历史人物,如霍元甲成立精武体育馆,跟日本人比武而后被日本人毒死。因此写这故事时把创作和史实相互配合,集中以霍元甲如何展示“武德”这种中国精神为基础,如何“以德服人”而成为一代宗师为主轴从而发展剧情。没有人没犯过错,错过才是人,所以我加入了他是如何从过去的错失走出而浴火重生,因为过去的武侠英雄是从没有过错的。
而黄飞鸿,他的真实历史资料是比较少而且模糊的,他生于清朝咸丰六年,曾跟父亲在街头卖艺,也在果菜鱼栏做过看场和教头,一生都是收徒授武。黄飞鸿的真实背景是具街头色彩的,人性化自然是必须的,一个在街头上打出一片天的人,总不会是一个清纯如白开水的样板英雄吧?在龙蛇混杂的街头他经历怎样的人生?正义与暴力他怎样平衡?他会有怎样的朋友?而且他也是血气方刚的年青人,他会有什么样的爱情?会遇上怎样的困难和内心挣扎?这些,都是一个英雄成为英雄之前必须经历过的考验!而我觉得这正是戏剧性的所在!
Q:你现于香港城市大学创意媒体学院教授剧本创作,你觉得创作是可以教的吗?或者你觉得学生最需要学的是什么?
A:创作的方法可以教,但创意不可以教,那是上天给予的。学生首要学习良好的创作态度,诚恳地对待自己创作的欲望。如果创作的欲望不够强烈那是走不下去的。我得强调,这个创作的欲望必须是纯粹的,不夹杂其他杂质。
Q:谁是对你影响较深的人?
A:女儿吧。她的出现,已大大地改变了我的生活。从来没有人能改变我怎样去过自己的生活。她的出现好像带领我去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我从未接触过的世界,在那里我感觉到将会有很多新的刺激和新的灵感。
Q:你觉得生活中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爱幻想、居家)?
A:我的心里是一个很女人的女人,但骨子里却藏着一个很男人的男人。
文 张飞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