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一开头就描述盐井,这是西藏归来后压在我心底最久的一个地方。
在前往西藏的路上,那些颠簸而过的路段,夜宿过的小镇,偶遇的骑行者,擦肩而过的青稞地,还有那些叩着长头往拉萨去的朝圣者深深地栽种在我脑海中。在深夜,或是工作后的一点点空闲时间,只要翻到一路上自己随手拍下的图片,心就会颤动不已。
盐井是这一路中一个极不起眼的小镇,是滇藏线上途经的许多小镇中的一个,与其他的藏区小镇没有什么区别。到达盐井之前,从拉萨往昆明回家的滇藏线上,我和雅轩坐在司师傅的三菱越野里已经疾驰了3天,遇见无数美丽风景。
我记得经过七十二拐的清晨,我们站在山顶回望蜿蜒的七十二拐,云雾在脚下在身边盘绕,怎么也数不清那些拐来拐去的弯道到底有多少个,我以它们为背景,精神抖擞的站在镜头前,期望回家后,做为我炫耀的凭据,瞧瞧,多么险陡的路线啊,我们翻越过来了!那时我的口吻会多么得意才算。
通麦天险路遇“独行侠”
在通麦天险的路段,我们被塌方堵住了,大家一起等待路段修复。等待的空隙大家闲聊起来,得知了独行侠的经历。小伙子21岁,广东某高校的大二学生。他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个子不高人很单薄。单车后架上的行囊瘪瘪的。一个人从格尔木骑到拉萨再往昆明去,与我们相遇时,他已经在路上骑行了一个月了。鼻尖上的皮肤晒褪了皮,脚上穿着拖鞋,球鞋被雨淋湿塞在行囊里。问他,想家吗?他说:想!尤其当遭遇小偷,相机和钱被偷掉了,那时最想家。在网吧里向妈妈汇报平安时,被盗的事一个字都不敢提,见到视频里的妈妈差点掉下眼泪。
虽然身上的盘缠还够买一张直飞回家的机票,可他还是选择骑行回去,按照原定的计划,完成想走的路程。“不能因为一件不愉快的事情而否决了全程的其他快乐。”
我无法想象一个人在路上的孤单,路程的艰辛还有防不胜防的意外之后,他依然说到快乐。而他不时腼腆的微笑,并且拒绝热心人捎他一路的邀请,他的毅力和坚韧,让周遭的人佩服不已。
脚巴山的万丈深渊
2000多公里的路程,我总是记不住那些地名,即使现在,也总是将邦达、芒康、八一、然乌这些名称搞混,也记不清翻越过的业拉山、东达山等等海拔是多少。但脚巴山,我记得。是午后走的那段路,我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昏沉沉地睡了午觉,醒来,两眼还迷糊,伸出头往车窗外望去,立刻背脊发凉,天!我的右边就是万丈深渊,路很窄,路边没有任何护栏,如果司机师傅稍微大意一丁点,我们极有车毁人亡的可能。我没敢将心里的恐慌表露出来,却是再也睡不着了。不敢跟师傅说话,怕打扰他,也不敢跟雅轩说话,怕我俩聊天分了师傅的神。直到路面宽阔,车辆离悬崖有宽松的距离后,我才敢拍拍胸口大叹一口气问师傅,这段路是哪里?师傅做了个深呼吸才说:“这是脚巴山了,刚才我一直十二分精神开车,这段路落石多,靠山近了怕落石,离山远了怕悬崖,不敢出一丝差错呀”。此时后座的雅轩也插话了:“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呀,这段路真是让我害怕了。”哈哈,她原来跟我一样,是悬着一颗心的。
有险途就会有意想不到的美丽,在空旷的路段遇到一场毫无征兆的大雨,瓢泼的水珠包围着我们的车,除了路TiPS旁绿色的草原,路上什么也没有,却能够透过车窗看到百米之外的晴天,不远处,阳光透过云层照耀远处的雪山。那种无以名状的美和惊喜在心里跃动的滋味,真是难以叙述。身临其境地体会到“阳光就在风雨后”,很自然地去思考人生的意义,会去想念远方的人,会有很多感触和感悟。
在盐井小镇的时候,是想家的时候
到达盐井的时候是下午5点多,远远就看到一座白塔,穿过一个集市,集市有点热闹,有不少的红衣僧人在路边,或蹲或站像在等车。盐井的藏房一如我所见过的其他藏房一样,精雕细琢的门窗,屋顶的四个方向都插了五彩经幡,有围墙围出小小的院子。
落脚的旅馆很干净。放下背囊我就四处观望,走到屋后看见远处是峡谷,云朵错落在峡谷山脉的中央。旅馆老板娘叫卓玛,我们点了青椒回锅肉,番茄炒蛋,土豆丝,和老板娘自己卤的猪耳朵,还有紫菜蛋花汤。卓玛的菜做得很好,很家常的味道,分量又足,我们3个人吃得眼鼓肚圆。尤其是她炒的土豆丝我吃出了家里妈妈做的味道。
晚饭后,天还未黑,我们沿着仅有的一条主干道散步,发觉盐井很安静。藏房前大多种了很多花,都是些普通的花,却都开得大朵大朵的,有一家的女主人在花丛中洗着一大盆衣服。
夜晚,我给他发短信,告诉他:盐井小镇很幽静,我们住的屋后是峡谷,听不见河流的声音,玉米地穿插在藏民的房屋间,四周都黑了,只有小学校亮着灯照明,这是我喜欢的地方。
直到现在,那条短信还存在手机里没舍得删掉。
现在想来,其实并非盐井有多好,而是,在我到达盐井之前,一路的风景和人装满了我的心,内心变得充盈,眼中的盐井于是也生动了。
只是,我依然清楚的记得,夜幕降临时,隔着旅馆的玻璃窗,看见小学校那捧橘黄的灯光,那时我在想家。
TIPS
交通 盐井位于川、滇、藏三省区交界处,是云南入藏的门户,有滇藏公路纵贯境内,北接川藏公路。如果走滇藏公路入藏的话,盐井是进入西藏的第一个乡,也是滇藏线上著名的景点之一。从丽江到盐井约300公里,从德钦到盐井103公里,从另一个方向——芒康到盐井111公里。
离开德钦后,沿着河谷行驶,山路崎岖,而公路就在悬崖中开盘,山上的巨形沉积岩,随时会倒下来;加上路面狭窄,碎石满布,山下却是万丈深渊,真是一步一留心;盐井就在这条公路中段的小丘上。在到盐井前3公里处,是一块树立在公路旁的省界石牌,方便的话,不妨停下拍照留念。
住宿 镇上有一县招待所及个体招待所,后者设备简陋,以县招待所较为安全。乡政府招待所,20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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