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险事

  • 来源:旅游纵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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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布时间:2009-07-03 10:04
  记得西部采风的途中,朋友和家人时常通过电话和短信问候我们的近况, 电视播报的灾情消息又让他们多了一份牵挂,我们却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在路上,一切顺利。个中甘苦只能留作归来的谈资,谁让我们选择了这样一条充满艰险而又义无返顾的路呢。当远方的风景成为无法抵挡的诱惑时,我们已经身不由己。一路奔走,激情与险情并行,沿途所遇虽无可夸耀之事,但人和车共同经受的考验丰富了旅途内容,罗列出来对同样痴迷于此的影友们也算个出行参考吧。

  泸沽湖牛刀小试

  由四川凉山州首府西昌,我们的车告别平坦快捷的高速公路,进入雅砻江流域的高山地带,车行山中,像一叶小舟飘荡,不知大山的尽头在哪里。本想过盐源县直接去云南丽江,结果路不通,只好改道泸沽湖,歪打正着让我们领略了泸沽湖的美景。

  泸沽湖在四川和云南交界处,两省间有不同方向的公路通往景区,跨过省界只有湖边的一条乡间小路,我们离开泸沽湖也只能走这条路。意想不到的是,车开到湖边的时候,湖水上涨已经把路淹没了。

  看到眼前汪洋一片的湖水,大家顿时没了端着相机时的兴奋劲。暴涨的洪水吞噬了前方的路,泥泞的乡间小路连个掉头的地方也没有,何况过来的路已经是够艰辛的了,想办法掉头绕路要几百公里,涉水前行吉凶未卜,怎么办呐,不管怎么样也要试一试。

  平静的水面上开着一层白色的小花,问了当地人才知道,哈哈,这种花就叫“水性杨花”!不远处有猪槽船在湖上,听我们喊,划了过来。撑船的摩梭族小伙明白了我们的意图后,拉我上船用撑船的木杆试探水深和湖底的硬度,得知虚实之后,征得团长赓大姐的同意,前进 !美夏和小段驾驶两辆丰田越野车先后挂上四趋,加足马力,勇敢地闯入水中。小段驾驶白色丰田车,挂上四驱,加足马力,第一个冲了过去,水一下子就没到了汽车的挡风玻璃上,大家在岸边吓得尖叫起来,大姐高喊:“小段,不行,快回来!”可这时已经没有了回头路,车头溅起的水浪冲到风挡上,恰似水中隧道,蛟龙探海,真有乘风破浪的感觉。我们都深深地憋着一口气,默默地在心里喊:加油!加油!!当两辆车如同两匹战马,通身湿漉漉骄傲地站立在湖岸时,我们的手心已经全湿了,那叫一个刺激!刺激的代价是冒险,冒险的代价能换来自信。

  滇藏线风雨兼程

  云南西北部历来以雄奇险峻著称,光看“绵绵山”“玉龙山”“云岭”和“横断山”这些名字就足以让人产生联想。千里滇藏线像云中的飘带挂在高山之上,公路斗折蛇行,再加上视觉的落差和美景的诱惑,行车倍感艰辛。我们谨慎驾驶,以适应复杂多变的路况。

  滇藏线为214国道,在西藏芒康县与川藏线连接。我们8月下旬经过的时候雨季还没有过,连续阴雨天气,路上时常出现落石和塌方,为了避开险境我们几次夜间赶路。在到达德钦县之前海拔3900米的高山上,美夏驾驶的1号车出现情况,由于碎石路面颠簸得厉害,在夜雨中感觉不到爆胎,等到发现时已驶出几百米远,后轮胎被碾成碎片。大家匆忙下车,在雨中忙活了半个多小时,顺利换上了备胎。直起腰来一看,车左侧两米远就是漆黑的山涧。

  进入西藏境内,路况时好时坏,塌方和泥石流增多。在盐井镇附近,曾见一辆小拖拉机载着十来个快乐的藏民从我们车边驶过,几公里后再见到时,小拖趴在路边,一块巨石砸在机器上,人无大碍,估计惊吓不小。入夜,行路更加艰难,很多未完工的路段护墙高出路基半米多,又没有豁口,大量泥水淤积在路上,好在我们的车动力强,勉强通过,当地的一辆客货车就陷在里面,我们又帮忙拖车,午夜1点到达芒康县城。我在日记中记下:进入西藏的第一天,255公里夜路,用时7小时。

  川藏线险象环生

  人说西藏的风景如天堂,可是进入天堂需要从地狱的路上穿过。话说得虽有些玄妙却不无道理。西藏高原在地质年代中是最年轻的古海底隆起带,地理结构特殊,即便是藏东南茂密的植被下,也多是酥松的山体,遇雨极易出现滑坡和泥石流,川藏线上每天都会有不同的路段出现险情。

  那天中午,经过芒康县加美镇,前方出现大塌方不能通行,我们只好在镇里等待消息。武警交通支队的一位上尉连长和我们谈起川藏线的艰难。他说,他们部队就负责700公里川藏线的抢修和维护任务,他的战友有不少人在抢险中牺牲,去年有个指导员在操作挖掘机清障时,被突如其来的滑坡冲下澜沧江壮烈牺牲,官兵们就是用生命和热血保障公路的畅通。

  他还告诉我们一些行车的注意事项,遇到险情一定听从指挥,不可贸然行事。

  下午6点,由加美镇再上山,在大塌方处我们看到了惊心动魄的场面,半边山酥松的岩体和土石整体滑下来堵在路上,部队的两台挖掘机紧张作业,开出了一条简易通道,车辆才得以通过,我们带着敬意向武警战士告别。

  刚刚闯过“雷区”,又出现新情况。在一座山的转弯处,1号车与藏民的手扶拖拉机相撞,车大灯和左车膀被撞坏,完全是对方的责任,我们人生地不熟,也没时间交涉,好在机器没有出现其它故障,到拉萨之前近千公里的路上,1号车就这样歪着膀子狼狈而又顽强地前行。

  川藏线上塌方堵车已是司空见惯。国道3750公里处的一次塌方是在我们车到之前几分钟发生的,已经堵住路面,看山上的滑坡还在继续,哗啦哗啦的响声让人发怵。部队的施工机械还没有到,两边的众人便自动组织起来,我们也加入了清理的队伍,搬开石块,拔掉路桩,在两侧只有几厘米的狭窄通道上,在冒着随时被落石砸中的险境中,车辆顺利通过,我看到,每个人都表现得镇定自若。

  勇闯通麦天险

  与朱新龙先生相识是在波密县城到通麦镇之间的塌方处。他是南京的一位知名画家,在拉萨与三位朋友拼车到藏东南旅游,回来的途中被堵,停在我们的车后面。看到公路短时间内很难疏通,我们决定返回80公里外的波密县城,朱先生他们还要等,我们暂且话别。第二天,再回到塌方处时,看到施工车还在清理现场,在武警战士的疏导下,车勉强可以通过。我们忽然发现,在公路到江面的斜坡上,有一辆三菱越野车扎在淤泥中,车窗玻璃都碎了,满身泥污,随时有可能翻到江中,我们及时拍下了惊险的场面,也为遇险的人和车担忧。

  到达通麦镇时,镇上已经聚集了很多焦急的人群,得知前方还有三处大滑坡,据说央视都播了消息,谁也无奈,只好住下苦等。在旅馆餐厅,意外见到了朱先生和他的同伴,一副落魄的样子,我们忙上前询问原委。原来,昨天在塌方处他们等到最后,司机看到路上只是些淤泥,就抱着侥幸心理想闯过去,结果陷在泥里,车子又打不着火,山上的泥石流开始向下流动,车上的人赶快弃车而逃,手拉手从泥石流中挣扎出来,就在这之后,三菱越野车被涌动的泥石流推下公路。见到我们拍的现场照片,朱先生一行人觉得非常珍贵,便下载下来留念,北京理工大学的佘老师感慨地说,人在大自然面前,实在是太渺小了。我们也暗自庆幸,如果那天不主动撤退的话,故事的主角可能就是我们了。

  通麦天险号称川藏线上的“鬼门关”,几十公里狭窄弯曲的山路挂在半山腰,左边是滔滔的易贡藏布江,右边是凶险的悬崖绝壁,山体酥松,每年都有无数次事故发生。1967年8月,解放军汽车17团的李显文等10名官兵运送战备物资进藏,就是在这里遇到特大山崩壮烈牺牲,通麦镇现在还竖立着十英雄的纪念碑供后人瞻仰。

  在通麦镇堵了两天之后,我们不停地出去探问消息。守卡的通麦派出所所长罗布旺堆告诉我们,前方三段塌方,第一段已经开通,第二段最严重,滑坡冲垮了30多米路基,无法修复,只能从山体挖出300多米的便道,因为下雨,总有新的滑坡出现,工程量很大,部队打破常规,连夜施工,有两名战士负伤,情况不明。夜间11点,偶然见到对面有车过来,我们迅速行动,向守卡的值勤人员软磨硬泡,破例放行,通麦大桥头又有武警部队拦住,问明情况后,反复叮嘱我们路上要注意安全。

  好个通麦天险!多亏夜间看不清路两侧是何样的山高水深。汽车在泥泞弯曲的山路上缓慢行驶,只听得下面的江水如雷鸣般地轰响。在塌方处新开辟的路段,要通过一片淤积的泥潭,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们驾驶的2号车虽然加足了马力,到底没有闯过去,陷在泥沙里前后动不得。1号车便接受教训,从侧面加力通过,然后掉转车头,用绞盘把2号车拖出来,大家又经历了一次惊心动魄的闯关。此时已是夜里2点多了,我们顾不得满身泥水,逃也似地离开。在这段凶险的路上,假如方向稍稍偏离,假如在连续急弯路标和随处可见的惊叹号前小小的失误等等,任何一个意外的假如都有可能带来不可想象的后果,但是,我们闯过来了,油然而生的是一种生命层次被提升的感觉。

  这就是美丽的川藏线吗?这就是通向高原的神奇天路吗?诚然,西部的路上还有风险,前行的过程中还会遇到阻碍,但是,高原的万千美景足以抵消旅途中的些许不顺。同行的大姐和老兄们年过半百,何以抛开繁杂的事务和安逸的生活,去遭这份洋罪,不就是寻找一种经历和感觉吗?其实,西部行的每一天,我们都在憧憬和感动中度过。只有在辽阔高远的天幕穹隆下,在雄奇瑰丽的神山圣湖边,才能体悟生命的特殊意义,我们愿把这一种感觉浓缩到数码和胶片中,珍藏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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