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姜绍槐
刺槐,裸子植物中一种普通粗壮的高大乔木。我常见的刺槐,不是挺拔在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也不是耸立在无限风光的庐山险峰,而是生长在洞庭湖畔的长堤脚下。
刺槐没有什么值得讴歌的奇艺特征,也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独特功能,不过,它给人的印象并不差,否认或践踏它的精神与品质是极不公平的。
刺槐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它不需要任何人浇灌培育,只要种子不碎,土地不灭,就不担心它胚不能萌发,苗不能长成。哪怕几条爬虫侵蚀肌体,企图扼杀它年轻的生命,它也毫不介意,安之若素。即使毁断几根枝丫,待到春暖花开,它又起死回生,亭亭玉立,长得越发可爱。
刺槐浑身是刺,披坚执锐,全副武装,这正表现了它鄙视邪恶,不畏强暴的斗争精神。
刺槐有着超强的孕育能力,每一根枝丫都结满了一束束长荚形果实,每一束果实有五六片甚至十几片子壳,每一片子壳内有七八粒甚至十几粒种子,每一粒种子飘落在地,都有可能破土而生。1958年围挽钱粮湖农场时,湖洲刺槐,寥寥无几,现在比比皆是。它冒着烈日的烘烤,无私地把自己清凉的华盖献给庄稼和人们,它倾尽心血乳浆,把自己心爱的幼苗慷慨地奉献给伟大的祖国。
日晒雨淋,冰冻霜打,刺槐的干一天天由脆弱变得坚实,树皮一天天由软润变得硬厚。艰难的处境,铸造了刺槐刚毅、倔犟的可贵性格。
当落英缤纷的时候,苦李树得意地摆弄着昙花一现的花朵,尽管乌鸦为它欢歌,熏风为它妩媚,而刺槐却毫不稀罕,只是把自己的须根深深地扎在地底,贪婪地吮吸着雨露清泉,忍受屈辱和打击,不声不响地生长。
当雪飘冰锁的时候,无情的朔风剝去了刺槐朴素而威严的盛装,使它光着身子站在冰天雪地,哪怕梧桐垂首,桑树折腰,刺槐却巍然屹立。粗壮的干,直插云霄;刚劲的枝,昂扬向上,表现出刚正不阿,奋力拼搏,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英雄气概。
刺槐是平常的,因为它年轻,没有山洪爆发的斗争经历,这是不能苛求于它的。“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怀着对刺槐的崇高敬意,迎着阵阵秋风,我漫步在八百里洞庭的防汎大堤上,扑入视野的是一排排生机勃勃,郁郁葱葱的刺槐,虽然它长在低洼的长堤脚下,但拔地崛起的树梢却高出堤面,繁茂的枝叶,婆娑掩映,看不到它丰满的果实。
放眼绵延荡漾的刺槐林带,我想:三公九卿西周时,槐树曾经为国槐。古往今来,诗人作家总是习惯于咏梅赞松,却未曾提到过刺槐,而那些脍炙人口的动人诗章,用来表现刺槐的风格,也并非言过其实。恰恰相反,人们总是小看它,甚至摧残它,滥砍滥伐,把它用来做家具和教具,其实,稍有眼力的人都选取刺槐做扁担和屋柱,因为它坚韧负重,是一般的木料无法比拟的。我深信:那幼嫩葱翠的湖洲刺槐,有浩瀚湖水的天然浇灌,有广阔大地的精心哺育,定能迅速长成参天大树,代代相胜,赢得国人的公认与青睐。
一九八二年九月初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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