汕头 小吃浓茶岁月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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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2-08-03 10:11
老汕头的四永一升平
直到现在,还时常遇到外地人尝试与我聊起汕头作为经济特区曾创造过的一时辉煌。
只是如今都成为微弱跳跃在1985年前出生的人们童年记忆里的一点星火。追溯这些记忆,脑海里一定会浮现出老汕头人津津乐道的小公园里繁华的“四永一升平”:永平路、永泰路、永兴街、永安街、升平路,这里占据了老汕头多少年的繁华夜色,车水马龙。
但我对老市区仅有的记忆只是多年前我曾在外马路的一家公司工作过一年。那是一份鸡肋无比的工作,于是我经常在上班时偷偷跑到不远的旧图书馆去借书。一步一步爬上那条灰暗破败的楼梯,内心却有猎奇的兴奋。三毛、严沁、西岭雪的文字就像那些古朴的陈砖旧瓦温润了那一整年的萧索。
踏足汕头的最初,作为它的客人,龙湖乐园的摩天轮和旋转木马也曾取悦过我的孩提记忆。后来的它,对外地人总有剑拔弩张的排外情绪。我深受其害,而那些在上世纪90年代初蜂拥进来打破了这一方宁静的非潮汕语系的人更甚,他们一律被统称为“外省仔”。时至今日,偶尔仍能听到有老人家拿这个词来吓唬不听话的孩子。可想而知,“外省仔”这个词简直像狼外婆一样声名狼藉,它见证了潮汕人多么源远流长的排外情绪。
那时它对于年幼的我而言是一片彻头彻尾的沙漠,干燥,荒凉,无情。在那个时代广场还是沙地的年代,仙人掌随处可见,吐着黄色的花儿。乡间小道上偶然还会蹿出来一条四脚蛇,飞速地滑过脚背,让你还来不及尖叫先起一身鸡皮疙瘩。长大一些从电视上看到蜥蜴,才惊觉它们如此相像。可惜那时仙人掌和四脚蛇已经随着房屋的林立消失殆尽,而那些被其他小孩儿排挤欺负的记忆却深深植入我整个童年。
好像一直到16岁吧,开始了高中生活以后,我的人生才正式开始。
我才稍稍觉得我终于为这座城所接纳。
夜的汕头,是个千娇百媚的厨娘
没有南国商城之前,金新步行街肩负接待这个城市所有少女的重任。
那时我跟闺蜜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去逛步行街。在那个快意恩仇的年纪,我们甚至敢当街擦枪走火地吵架。起因似乎是我迟到,然后她大发雷霆。我们像一对任性的小情侣一样各自发了一通脾气后各游各逛。没过几天,我们又冰释了前嫌,把一手黏腻的冰激凌企图抹在对方脸上,从街头追闹到街尾。
那段没心没肺的时光连同那些廉价浮夸的衣物都是青春无敌最有力的佐证。那段轻易被满足的无知岁月,外表粗糙而内心澄澈。也许那时对什么是真正适合自己一说是混沌的,只是却恰恰有一种能驾驭一切的底气。
那时,你还不够美,不够好,不富有,却很勇敢。勇气这种东西就像胶原蛋白,随着年纪渐长就会在心脏上哗啦啦地流失。逛完街往往还要在路边的果汁冰和烧烤摊前大快朵颐一番才算尽兴。
汕头人对于吃,有一种超乎寻常的狂热和慷慨。所以即使在汕头经济几近停滞不前的这些年,唯有饮食业屹立不倒,欣欣向荣。毕竟谈论美食,应该是多数汕头人最乐在其中的事儿。你或许会觉得他们未免太没志气了吧,可是这个小城从骨子里就像一只喜欢窝在墙角晒太阳的脑满肠肥的懒猫。
只要捕捉到一丝夏意,这个城市的烧烤摊就会一夜间盛行起来。好像他们已经蛰伏在大街小巷的某些角落里蓄势待发了很久很久。晚间九点一过,龙湖沟、金砂乡、长平路、黄河路,几乎整座城都有烧烤摊和各种消夜摊热火朝天地在勾引你的胃。
夜的汕头,像一个千娇百媚的厨娘。
小楼一夜听春雨
京华帝王府,潮汕百姓家。
我想文园小筑无疑是最好的诠释。带我认识文园的,是我一个过得好听点叫像艺术家,不好听就是慵懒颓废的同学,叫小黑。在我们上高中的时候,他在学校的三令五申下顶风留着一头长发。当然不是虚有其表的那一种,他在艺术方面也显示出极好的天赋。在那个时候他已经能接一些公司的产品包装设计。后来即使早早辍学,投简历到广告公司也经常很容易就被录取。可是他无一做得长久,他说他不喜欢办公室里步步为营的那种氛围,不如在小工厂里与一班外来工一起做做手工的活儿来得简单快乐。小黑在汕头的文艺圈里混得风生水起,年少时我那点文艺青年的情愫便是跟着他才得以培养起来的。
文园很老,具体多老我也不知道,但却是我们一群人认认真真许过愿将来要颐养天年的地方。只记得每一次有“重量级”的死党同行,去的路上就会不断有人半开玩笑地提醒他们上楼或上屋顶脚步要放轻一些。因为胖子走过,二楼的地板连门窗真的都会有震感。
在文园小筑,时光也是陈旧的。风拂过前院里爬满院墙的碎花摇曳,过道里的鹦鹉振翅就惊扰了午后的清梦,刻意放轻的脚步一不小心就窃听了红砖青瓦的私语。小楼一夜听春雨,明朝深巷卖杏花。我最记得第一次去的时候小黑说,在文园小筑手机都应该扔掉。
南澳岛自拥一方太平盛世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嫌弃这座海滨城市徒有虚名,海岸线的风光与想象中的碧海蓝天一直相去甚远。
直到遇到南澳岛,我才有了答案。
这座城原不是没有风光旖旎的海岸线,只是我从前不肯去发现。上岛的那一次避开了旅游旺季,天公又作美,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这便不能怪我对它惊为天人。
与汕头市区相隔的这一湾海峡,将它保护得极好。从环岛路的不同段落看去,眼睛装满的每一片海都是不同层次的蓝和绿,干净通透得不像是汕头。
是的,不像是汕头,我竟然从来不相信它有这么美。
同事告诉我时至今日,在岛上摩托车随地放,无论离开多久,绝对不会丢。在我二十几年的漠视下,它自拥一个美丽的海岛和一方太平盛世,与世无争。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我对于南澳就是这样一见钟情。如果这一步晚在南澳大桥通车之后,也许,不,它肯定就不是这个样子的。它会被铺上遍地黄金,琳琅满目,然后被汹涌地占领,温柔地洗劫。
像丽江古城,像鼓浪屿一样毫无招架地陷落。
肠胃一直记得第一口的安逸
汕头人好茶,基本已经是中国人的常识。
逢人必先奉茶,闲聊小聚,工作的间隙,几乎人人茶不离手。“食茶”对很多上年纪的汕头人来说甚至是一天开始的头等大事。
也许因为长期处在这种饭饱茶足的状态,这座城市的慵懒颓废连气候都被感染。马路大多不够宽敞,路边的树荫因而显得格外繁盛,钝钝地立成一整排,隆冬都懒得落叶。总到拖来几阵春风春雨叶子才迟迟坠落满地,让人有深秋逆袭的错觉。
人往高处走,这座城的年轻人或多或少都将这座城的小富即安视为不思进取,大都做着远走高飞的梦。于是我一拨又一拨的同学朋友前赴后继地向大都市进发扎根。然后又热衷在节假日回到这里举行一场又一场酒酣耳热的聚会,推杯换盏间人事全非。而死守着这座城的人,却在这里终年不遇。
它就是这样一个让你无所事事地做一千场远走高飞的白日梦,尔后用一壶好茶让你斗志全无的地方。这座城市用一种你想象不到的宽厚,包容过无知岁月的一切肆意妄为。它静默地替你铭记时光如何刺破那些氢气球一样的虚荣,烟火人间如何一点点驯服那些妖魔鬼怪的念想。
它允许你远走高飞跋山涉水,却从来不允许你将它忘怀。也许它能在广东的经济新闻里频繁撩起你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但当你在大城市宽阔的车水马龙中疲于奔命时,在某个车站心急火燎地大排长龙中,在一处哪家店吃起来都只有辣和咸两种味道的风景区,你的舌头将会记得它,胃肠想念它。
因为据说肠胃是有记忆的,它一直记着最开始时第一口安逸的味道,而你的心无比依恋着它的慵懒安逸,与世无争。
撰文_JE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