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艺术“清理门户”没救的整理控

　　人的整洁有三个境界：整洁，非常整洁，丧心病狂的整洁。这里介绍一位属于第三类的令人抓狂的“整理艺术家”，这种人也被叫做“整理控”、“排列控”。

　　听说瑞士人乌尔苏斯·威利（Ursus Wehrli）先生没有强迫症，我不仅没失望，还着实松了口气——如果一个人得了强迫症还表现得这么有趣，那得多拧巴多分裂！可转眼，又感到有点为难——欣赏了这么多作品，查阅了这么多资料，我内心已经把他归类为整理控了；并且，我深深赞同那句话，“人的整洁，有三个境界：整洁，非常整洁，丧心病狂的整洁。显然，乌尔苏斯·威利属于第三类。”

　　一切乱的都给我变整齐

　　无论如何，先说说他的作品。威利先生为自己的艺术类型命名为“整理艺术”（Tiding up）。关于“整理艺术”的诞生，有很多不同的说法——在一个冷得快把耳朵冻掉的冬天，突然自个儿冒出来的，住酒店期间被那个“请打扫房间”的门牌激发出来的，瞎琢磨出来的……比起这些，我倒愿意相信他讲的那个故事，正是这个故事让我爱上了威利先生——

　　“一切要从美国艺术家多纳尔·贝克雷尔的作品说起。我家里挂着一幅他的大作，我每天看着这图，过了一阵子，实在无法继续忍受这种凌乱了——这个家伙天天盯着这么混乱的一堆红色方块，我真为他难过，估计他自己也不怎么舒服。于是，我决定帮他一把，把这些方块整齐地堆起来。然后，我觉得他看起来没那么悲惨了。有了这次的愉快经历之后，我便开始更仔细地观察现代艺术。我发觉，现代艺术的世界，还真是够混乱的。”

　　虽然没有强迫症，但威利先生还是很快投入了轰轰烈烈的现代艺术整理工作中。不过，他的整理逻辑既不按流派，也不按艺术家国籍，更不是作品名字的首字母排序——原则很简单，一切混乱的都给我变整洁。他打碎了整理对象的构成元素，将点线面，或者每样食材、每种物件都重新排列组合，最后构成一个新的画面。于是，造型大师保罗·克利令人眼花缭乱的色块成了PPT里的柱状图，涂鸦艺术大师凯斯·哈林笔下排球“女神”变身五金店，雷尼·马格利特颇具伦敦风情的戴圆顶硬礼帽的男人，则成了小学数学的演示题板……另外，他整理的对象，在时间上也由近及远，许多在绘画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经典也被他整理了一番：新印象画派创始人乔治·修拉的模特们构图用色太复杂了，没办法，只好把修拉先生用笔点的点儿全装袋子里了。威利先生大约是很喜欢梵高的，梵高名作《向日葵》中的向日葵直接被榨成了葵花籽油，散乱的房间也给收拾个干净。彼得·勃鲁盖尔的《谢肉祭和四旬斋的斗争》上，人实在太多，只有把他们都打发走，广场才算是清净了。

　　历来都有艺术家解构名画，但这种“清理门户”的手法倒是首创，威利先生专门为“整理艺术”申请了个专利，以证明自己的创作态度还是相当严肃的。

　　对身边物件二级排列

　　《纽约时报》记者曾到访威利先生家，评价是“正常整洁”。45岁的威利先生也说：“在生活中我其实只是个正常程度整洁的人，但我一旦想到某个主意，我就愿意将它做到极致。”不过，他对自己骨子里的瑞士基因非常了解：“只有一切都精确守时，一切都井井有条，我们才能自在。”

　　把大师的作品处理完毕，他又开始对身边的东西下手了。先是植物：一根松枝，非把松针拆下来摆整齐；一束花，非把花瓣都按颜色种类摆了才算数。接着是食物：一碗薯条，非整得像投票计数似的5个一堆；一碗沙拉，非拿出来按种类站个队；更过分的是，一碗字母意面，非捞出来按顺序排两遍，一遍相同字母放一块，一遍26个字母从A排到Z。以上都是动动手指头的事，还算不得麻烦。

　　威利先生接下来的工作才真是大动干戈：海洋球按颜色分类，停车场的车辆按颜色停放……可是，先生，您确定要让泳池边草坪上横七竖八休息的人也按人、毯、伞、泳具四项分离的原则摆放吗？——这么分类就罢了，居然还有二级排列原则：毯子按颜色，阳伞按尺寸，人按个头，泳具按大小……“有些作品实现起来的确有些难度，但是我很幸运，遇到的人都很支持我。”

　　阿尔卑斯山“不如全给削平吧”

　　威利先生的确很幸运，自2002年投身“整理艺术”以来，他出了3本书，在瑞士、德国、美国、意大利、法国都受到欢迎，据说韩语和日语版也即将问世。与他的书同样受欢迎的，还有他的滑稽戏表演——威利先生在滑稽戏表演这行耕耘20多年了，这位“老艺术家”在瑞士、德国和美国都拿过不少奖。尽管最早是母亲大人建议他去德国学杂耍，但知道儿子决定投身这行之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因为威利先生当初曾表示，自己喜欢这份工作是因为“够自由，没人管”。

　　这还不算最分裂的，“整理”先生22岁那年，居然为了不进“一切超级井然有序”的部队服强制兵役，而选择蹲了5个月的监狱。他说，自己只是在处于某种情境下，就会希望追求突破、甚至追求相反而已。

　　对于整理艺术的终极追求，威利先生说，他的目标是阿尔卑斯山——那山头太多，鳞次栉比，“不如全给削平吧”。去瑞士，不妨买套他在2012年为瑞士邮政署设计的“整理艺术”邮票——铁道、电站、表盘，全给拆了重排，绝对排列整齐到极致！

　　他们也是排列控

　　① 艾米丽·布琳寇 （Emily Blincoe）

　　分类花园色系

　　美国摄影师艾米丽·布琳寇的原则就是：分类分类再分类。花园里的植物、厨房里的餐具、美味的料理……一切都是可以分类的。分类的规则，色调、色调，还是色调。她的《花园》系列，将花朵、种子、叶子等按红、棕、绿等色系分类排列，看起来赏心悦目。类似的还有《糖果》系列。

　　② 海尔格·斯蒂芬 （Helga Steppan)

　　颜色决定一切

　　艺术评论认为，瑞典艺术家海尔格·斯蒂芬的作品，突破了装置、雕塑和摄影三种艺术形式的界限。尽管与其他排列控艺术家相比，她的物品摆放凌乱了些，但这种统一的色调，看来也是赏心悦目的。

　　③ 迈克尔·约翰逊 (Michael Johansson)

　　收藏而非贮藏

　　瑞典装置艺术家迈克尔·约翰逊把一堆家具塞满一整面墙，打造的是现实版俄罗斯方块——家具全是跳蚤市场淘来的。他对自己的作品解释是：“我玩的是收藏，跟贮藏是两码事。”他还有个爱好，就是把汽车、柜子等统统塞进集装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