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教育要为世界培养人才，任重而道远”

　　——《留学》专访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副秘书长宗瓦

　　1981年，正值中国改革开放之初，中外高校互访日益频繁，人文交流日益增多。为了适应教育国际交流的发展，简化外事接待程序，在周培源、季羡林等一批专家学者的倡议下，教育部、外交部联合向国务院建议设立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这一倡议得到了万里、姬鹏飞、方毅等老一辈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大力支持。自此，中国有了民间的、半官方的教育国际交流的专门组织。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的诞生开辟了教育对外开放的崭新渠道，在教育对外交流合作中具有里程碑意义。

　　伴随着教育国际交流的不断发展壮大，我国民间教育国际交流立足国内、面向世界，按照“官民并举”的要求，牢牢把握国家教育和外交大政方针，充分发挥稳定性、灵活性和广泛性优势，走出了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民间教育国际交流合作道路。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作为一个重要平台，在组织、协调和引领我国民间教育国际交流方面发挥了桥梁和纽带作用，有力地推动我国民间教育对外交往进入蓬勃发展的新阶段。

　　2016年恰逢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成立三十五周年，值此之际，《留学》专访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副秘书长宗瓦，一同回顾三十多年来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走过的不平凡的历程。

　　大学毕业转行教育赴美学习影响深远

　　1985年，宗瓦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机械工程专业。毕业后，他通过教育部的选拔成为外事储备干部。那时的外事储备干部经常要被派往国外常驻，目的是响应国家的留学政策，更好地服务公费留学生。1988年，宗瓦任中国驻加拿大使馆教育处随员三秘，在国外工作了大概三年的时间。1995年初，宗瓦调入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China Education Association for International Exchange，简称CEAIE）。两年后，他被中美福布莱特项目录取，赴美国纽约大学就读教育管理硕士专业。

　　《留学》：相比于现在的留学热潮，90年代能够得到出国留学机会的人很少。在美国的这段留学经历给您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对您今后从事教育事业有哪些影响？

　　宗瓦：我在美国的主要感受首先是教授的博览群书，以及开放的学习氛围。当时的兼职教授都是有博士学位的一线校长，他们了解行业内最新潮流和各种观点，会与学生讨论领导力和处理问题的技巧等问题，并且鼓励大家提问题和发表自己的观点。还有学校的必修课和选修课结合得很好，特别是选修课范围很大。这段留学经历使我对于非政府组织的运作有了深入了解，对我回国后创建中教国际教育交流中心，研发出“1+2+1”中美人才联合培养计划，搭建中国国际教育年会平台，以及推动中外合作办学质量认证都有直接的帮助。

　　调入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工作后，宗瓦先后任对外联络处副处长、中教国际教育交流中心主任及综合项目部主任等职务。宗瓦向《留学》介绍，交流协会初成立时，和教育部国际司里的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秘书处是“一套人马，两块牌子”。直到1991年中国出台了《社团法》，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作为全国性的社会团体组织在民政部正式注册，但秘书处仍是协会常设的办事机构。“其实，像国家留学基金管理委员会和中国留学服务中心这些机构都是像交流协会一样由国际司的业务支撑起来的，后来它们各自发展壮大，慢慢成为教育部直属的事业单位。因此，作为教育界开展民间对外教育交流的全国性机构，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属于比较早的一家。”

　　人文交流助力外交壮大知华友华力量

　　1982年，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与美国州立大学与学院协会签订第一个中外教育民间合作协议。同年，江苏省、上海市等地开始筹建地方教育国际交流协会。1995年联合国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期间，交流协会举办“妇女与教育”非政府系列论坛。以此为标志，交流协会开始参与国际多边民间交流活动。2010年，“中美人文交流高层磋商机制”建立，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承担其中重要的人文交流项目。此外，交流协会还积极承担中俄、中日、中欧、中国-东盟等国家和地区间人文交流项目。

　　截止到2011年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成立三十周年之时，我国已形成遍布各大洲、涉及政经文体、涵盖各级各类教育的交流格局，与15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数千个教育组织建立了交流合作关系，在全国31个省区市建立了地方教育国际交流协会。30年来我国出国留学人员达190万人，其中多数通过民间渠道自费留学。我国参与教育国际事务的能力也大幅提升。

　　我国教育国际交流发端于建国之初，蓬勃发展于改革开放之后。特别是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民间教育国际交流配合政府外交，在承担国家重大外事任务中发挥了独特作用，在国际舞台上以民间立场代表教育界发出中国的声音，提高了我国的国际话语权。民间教育国际交流与官方外交彼此呼应、良性互动，丰富了双边多边关系内涵，成为政府外交的有益补充和人文交流的活跃力量，为改善国家关系、增进彼此互信营造了良好氛围，巩固和夯实了中外友好的民意基础。

　　《留学》：我们了解到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不仅在全国有地方协会，而且还下设很多分管不同业务的分会，这些分会是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

　　宗瓦：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从成立发展到现在，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发展节点是2011年。时任国务委员刘延东出席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成立三十周年座谈会时强调，要重视人文交流在国家外交工作中的战略意义，自觉把民间教育国际交流工作纳入国家大外交、大外宣和外贸外援的格局。同时扩大开放共享，促进教育事业改革发展。具体来讲，就是希望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真正成为广大民间教育国际交流工作者之家。探索建设与国际标准衔接、具有中国特色的跨境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稳步推进行业自律的中外合作办学质量认证。这样就确定了协会下一步的发展目标。

　　自此，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开始调整业务架构。从2012年以后的两年时间里，交流协会陆续成立了中外合作办学专业委员会、自费出国留学中介服务分会、职业技术教育国际交流分会、教师进修分会等。2014年，交流协会开始承担中外合作办学质量认证、自费出国留学中介组织行业自律管理、外籍教师招聘服务等五项教育部委托的职？能。

　　质量认证侧重过程帮助院校自我成长

　　2011年7月，宗瓦担任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的副秘书长和常务理事，主要分管中外合作办学质量认证、职业教育和教师进修分会等工作。

　　《留学》了解到，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借鉴国际通行的第三方质量认证，探索构建适合我国国情、与国际接轨的中外合作办学质量认证体系。经过国内外调研、标准研制、试点认证等阶段，于2011年正式启动了认证工作，在高职高专中外合作办学领域已形成一定规模和影响。在此基础上，应办学单位要求，交流协会于2014年启动了本科以上层次中外合作办学认证工作，形成了范围广、多层次的中外合作办学认证体系。

　　《留学》：教育部的本科合作办学评估从2010年试点至今，已经开展了三轮，在规范办学和管理方面已经显露成效。教育部委托交流协会执行的高职高专合作办学评估工作也已经启动。为什么在我国中外合作办学质量保障体系初具规模并不断完善的情况下，还要开展质量认证工作？

　　宗瓦：总体来说，评估和认证均是有效的质量保障手段，评估主要由政府主导，多为强制性，主要以政策法规为依据制定标准，是合格性的最低标准的评价，一般与行政审批挂钩。认证多为自愿性质、不具行政色彩，是一种行业自律的市场行为。认证由代表行业或专业组织的非营利第三方机构组织同行专家实施，制定标准的依据除政策法规外，更多考虑行业的最佳实践经验和学术标准，既有准入性的认证也有评优性质的认证。

　　《留学》：也就是说质量认证实际上对办学评估起到补充的作用？

　　宗瓦：对，评估和认证在定位、理念和功能等方面的差异决定了认证应成为评估的有益补充，二者应共同构建一个充分代表政府、行业、社会等各方利益，既设立合格性标准、又鼓励高水平办学的完整的合作办学质量保障体系。而且我们的质量认证侧重过程性诊断，就是看他当初为什么要办这个项目、自己设定的目标有没有完成、用什么资源来完成的。在诊断过程中我们还要给认证对象下中药，帮助对方去治疗、完善，让他自己产生一个往好的方向发展的制度。所以，质量认证通常要一年到两年才能完成。

　　此外，为提升合作办学机构和项目的国际认可度，推动国际学生的招收，交流协会已与英国、美国、澳大利亚、法国、德国、荷兰等国主要质量保障机构建立密切合作，探索建立有效机制，对合作办学质量进行联合认证，并使认证的结果得到国际认可。

　　办学机构复杂多样认证标准亦个性化

　　谈到中外合作办学的质量认证标准时，宗瓦向《留学》透露，“合作办学的认证标准是在综合考虑我国国情和中外合作办学实际情况的基础上，以维护教育主权为前提，主要参考北美的认证体系和英联邦的审核体系开发的。”认证标准从办学定位和宗旨、资源的配置和使用、教育教学活动和服务、组织管理和内部质量保障、公共关系和社会诚信五个维度全方位考察教育目标的实现程度。

　　中外合作办学的特殊性、多样性和多主体性决定了对中外合作办学质量进行判断的复杂性。使用传统的、单一的质量标准很难全面、客观地反映中外合作办学的质量和特色。为充分体现和鼓励合作办学的多元化发展和办学特色，认证标准在保证质量基准的同时，允许根据被认证院校的具体情况由认证双方在标准框架内商定个性化指标。例如，有的院校采取了中外产、学、研结合的培养模式、注重与产业衔接；有的院校为外教提供研究平台、鼓励中外教师交流、注重师资队伍建设；有的院校在消化、吸收外方课程的基础上更新课程设置和教学方法等。

　　中国教育“魅力”不足

　　留学“赤字”日益凸显

　　除了推出中外合作办学质量认证项目，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还注重加强品牌建设，以增强中国教育的国际影响力。在教育部等中央部委的大力支持下，交流协会自2000年起每年主办一届“中国国际教育年会”。“中国国际教育年会”由“中国国际教育论坛”、“中国国际教育展”和“中外院校合作项目洽谈会”三部分组成，至今已成功举办十六届，成为在国际上影响力较大的教育界年度盛会。

　　“但是，我们也应清醒地认识到，中国教育对国际学生的吸引力不大，高校国际化的办学项目太少。”宗瓦对《留学》记者说。随着国际人才战的不断加剧，中国留学“高输出、低输入”的弊端正在不断凸显。近日发布的国际人才蓝皮书《中国留学发展报告（2015）》显示，伴随着我国成为世界上第一大留学生输出国，留学“赤字”居高不下的矛盾正日益凸显，2014年达71.78万人。根据统计，国际留学生占高等教育总在校生人数的比重，发达国家普遍在8%以上，澳大利亚、英国等甚至高于10%。在中国读学位的国际学生这一比例却仅为0.4%左右。

　　《留学》：在全球对人才展开争夺的今天，中国教育如何才能打造自身吸引力，引进“外脑”，为我所用？

　　宗瓦：作为一个国家的教育体系，中国的高等教育满足本国的人才培养和发展需要是基本没有问题的。但是中国的教育和世界水平相比，应该说是有一定差距的。就是说我国的教育国际化水平还需要进一步提高。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主办的中国国际教育年会作为一个全方位的国际会议的平台，需要尽快打造国际影响力。

　　目前，我们正处于教育改革发展的战略机遇期。宗瓦表示，中国和世界各国的教育交流与合作项目繁多，发展空间很大。自己经常觉得时间太紧，有做不完的事情。如何让中国的教育更快更好地走向世界，让世界更加了解中国和中华文化是他一直在思索的课题。面对时代和国际化赋予的新挑战，作为国际教育领域的“老兵”，宗瓦时常觉得任重而道远。

　　宗瓦谈留学选校和创新创业

　　Q=王阳 A=宗瓦

　　Q：请问您对于学生留学的年龄段、国家和学习的专业有什么建议？

　　A：我认为，从培养人的角度来讲，高中以后出去对孩子比较有利。除了一部分有移民倾向的学生，大部分家庭让孩子留学还是会回国发展的。所以留学不仅是学专业知识，更多是利用留学过程了解对方国家的文化，具备跨文化交流的能力，为将来职业的发展积累人脉和资源。高中以后的学生身心基本成熟，具备独立判断事物的能力，这个时候再出去比较合适。具体学什么专业、去哪个国家还需要学生结合未来的职业发展，和家长以及比较专业的留学咨询顾问一起分析选择。家长在选学校时，不必太看重学校的排名，因为大体上讲，能够排进世界前500名的大学都是好大学。更多还是要去查学校在目标专业领域有什么优势、特点，这些都要结合起来看。不要因为“面子”，一味追求世界前100、200名的大学。孩子的成长过程是不可逆的，在孩子留学做决策的过程中应该多方核实信息，谨慎选择。

　　Q：您对于大学生创新创业的看法？

　　A：我认为“创新”和“创业”需要分开谈。大学生需要在学习过程中注意创新能力的培养，对于现有的东西不能想当然地接受。留学生看到的东西多，更需要培养灵活的思维和创造力。创业很复杂，和创新不同，创业要具备的东西很多。刚毕业的大学生因为社会阅历有限，承受风险的能力也是有限的。但还是应该多提创新，鼓励创新。

　　什么是中外合作办学质量认证

　　中外合作办学质量认证是以保障行业质量和可持续发展为目的，在中外合作办学机构或项目自愿提出申请的基础上，由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中外合作办学专业委员会按照政府的有关法规和行业标准对其进行的质量认可和证明。专委会的质量认证服务涵盖各级各类中外合作办学项目和机构。

　　东北财经大学萨里国际学院

　　东北财经大学萨里国际学院是由国内知名的财经院校东北财经大学和世界排名前200位的英国萨里大学合作设立的中外合作办学机构，于2007年获教育部批准成立，是东北地区首家具有授予中英双方学位资质的中外合作办学机构。自成立以来，东北财经大学的合作办学机构和项目先后通过了教育部的合作办学评估、AACSB国际商学院认证和英国QAA认证，并于2015年3月份接受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的质量认证，是中外合作办学单位的典型。

　　对话人_王阳 记者_周晓琪 编辑_王阳 摄影_杨晓强 设计_胡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