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亞書法之本——盛唐文化在日、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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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21-07-21 16:56
唐代是中國書法史上的黃金時代。初唐之世,繼承晉代書法傳統——被譽為「二王體」的王羲之及王獻之父子行書書法,集前人各派書法風格於一身,並以筆勢遒勁、風流妍妙聞名於世,別具兩晉時代藝術特色。唐太宗尤其鍾愛「二王體」,曾稱譽其書法「盡善盡美,古今第一」。初唐書法家也深受「二王體」影響,名滿天下的歐陽詢初習書法,亦以王羲之為楷模;及後「漸變其體,筆力險勁」,時人稱譽為「一時之絕」。盛唐時代,書法名家輩出,如賀知章之草隸;「草聖」張旭之狂草,皆為盛唐書法奠下牢固基礎。終唐一代,書體齊備,流派紛呈,堪稱百花齊放。這為當時深深仰慕盛唐文化的日、韓兩國知識分子,提供學習書法技藝的上佳蹊徑。
日本書法帶有濃厚「唐風」
日本自「大化革新」起,全盤學習盛唐文化。斯時,書法於日本國內漸見普及,比較著名的作品如《金剛場陀羅尼經》(公元686年)和《長谷寺銅板法華說相圖銘》(公元7世紀末)等,都顯見初唐書法家歐陽詢的藝術風格。平安時代,日本文化燦爛——雖然平安初期時值晚唐,盛唐書法藝術對於日本書法界的影響,仍是顯而易見。有「平安三筆」美名之稱的空海、嵯峨天皇及橘逸勢,合創出平安時代書法的高潮時刻;他們的作品中明顯帶有濃厚的「唐風」,甚至被學者稱為「仿唐書法」。空海的作品《灌頂記》兼具王羲之的優雅及顏真卿的渾厚;嵯峨天皇的《李嶠詩》(《李嶠百詠斷簡》)帶有濃厚歐陽詢行書作品《張翰帖》之感;橘逸勢的《伊都內親王願文》被學者譽為繼承王羲之的書法神髓;兼具中唐李邕及柳宗元行楷之法,可謂盡得中國晉、唐書法技藝之真傳,無愧享譽日本「書聖」之大名。
平安中期,隨着日本停止派遣「遣唐使」前往中國,復加其國內文化的自然發展態勢,日本書法家開始嘗試擺脫一味模仿盛唐書法的桎梏,致力創造屬於自己民族的「書道」獨特風格。此時期的代表人物是有「平安三蹟」之稱的小野道風、藤原佐理和藤原行成3人。他們一心尋找屬於日本民族自身的「書道」,反對拘泥古法與刻意模仿。後世學者稱譽他們的作品筆法流暢奔放,字裡行間顯見濃烈「日本風情」,是「日本化書法」——「和樣」的重要奠基者。雖然如此,被奉為「晉唐書法」正統所在的王羲之書法神髓,仍然顯見於「平安三蹟」的作品之中,以致日本「書道」史家往往評價「道風得羲之骨;佐理得羲之皮;行成得羲之肉」;而小野道風更被譽為「羲之再生」。由此可見,在日本書法家努力追求屬於自身民族的「書道」同時,中國傳統書法技藝的精神面貌仍然明顯存在,這深刻展現中、日兩國於書法藝術上的緊密淵源與關係。
韓國古代書法家深受王羲之影響
韓國方面,在唐朝援助下,新羅於公元7世紀結束三國時代,建立統一國家。此後唐、羅兩國雖然於邊境上屢有衝突,但宗藩關係總算漸趨友好緊密。新羅致力吸收盛唐先進文化,不斷派遣留學生、僧侶及使臣出使中國;晉「二王體」及初唐歐陽詢的書法因而東傳朝鮮半島,風靡當地知識分子。新羅一代最著名的書法家首推金生,他自幼酷愛王羲之書法;而他對於書法藝術的鍾愛,可說貫徹終生。《三國史記•金生傳》中載其「自幼能書,平生不攻他藝,年逾八十,猶操筆不休,隸書行草皆入神。」及至高麗王朝時,王室貴族與知識分子仍然對其作品真跡十分推崇,若偶能獲得,定必善加珍藏,奉為至寶。宋徽宗崇寧年間,高麗學士洪灌出使宋室,於首都汴京驛館留宿。當時宋室翰林待詔楊球、李革奉徽宗命令至驛館與洪灌會面,洪氏向楊、李二人出示金生所書行草一卷。二人一見金生書卷,驚喜說道:「不圖今日得見王右軍(王羲之)手書。」洪灌見二人誤會,乃澄清書卷並非出自王羲之手筆;實乃新羅書法家金生真迹。楊球等人難以置信,說道:「天下除右軍,焉有妙筆如此哉!」洪灌仍勉力解釋,但楊、李二人始終不信。此事詳記於《三國史記•金生傳》內,足證金生的書法,幾可與王羲之不分上下;也說明了盛唐書法技藝對於新羅書法家的重大影響。
金生以外,官至侍中的新羅學士姚克一也是書法名家,《三國史記•金生傳》中說他的作品「筆力遒勁,得歐陽率更(歐陽詢)法,雖不及(金)生,亦奇品也。」有「東國儒宗」、「東國文學之祖」等美譽的新羅晚期文人崔致遠,也是書法名家。崔氏12歲入唐「留學」,於中國為官20 載,與不少晚唐名士交往;通達文史,精於書法。他的楷書以富有遒勁著稱,也是中、韓兩國長久文化交流的明證。雖然公元15世紀《訓民正音》正式頒佈以後,韓國書法慢慢進入「韓字」與「漢字」並行的時代;「書藝」漸次形成,但韓國書法以中國書法為基調此一歷史事實,始終沒有改變。
近年,東亞三國的書法家經常聚首一堂,交流書法心得。此舉不獨是當代三國文化交流之美事,更繼承了古代漢字文化圈內非常珍貴的精神文化遺產,讓作為東亞地區內重要文化基石的「漢字」,得以繼續展現它的美態與魅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