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合式弹射起飞的数字化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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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23-11-17 11:26
李利君
毋庸置疑,今天,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数字化时代——尽管可能还是“初级阶段”。可能有人还不认同这个结论,以为“转型”时期还算不上“数字化”。我们打个比喻。比如,我们说“今天阳光普照”,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到处都洒满了阳光?不是的。在房间里,在森林里,在海洋的下面,在高山深壑之中,就在我们说“阳光普照”的时候,对这些地点来说,阳光只是一种存在,“普照”,也只能是一种美好的想象和向往的境界。因此,就容易理解了:我们说的数字化时代,不是生活中的一切都数字化了,而是一切都已经具备了数字化的可能。
数字化不是突兀地到来的。如果放大一下流程的话,我们发现,它是有一个清晰来路的:它是人类数百甚至千年以来,在各种知识的基础上创造力的大爆发。这些知识里包括数学、物理、逻辑、社会学、心理学,还有经济学、商学……远在春秋时期,我们祖先发明的“筹算法”,南北朝时期发明的算盘,都留下了早期数字化的雏形。而在国外,情况也大致如此。1620 年,欧洲的学者发明了对数计算尺;1642 年,布莱斯·帕斯卡(Blaise Pascal)发明了机械计算机;1854 年,英国数学家布尔(George Boole)提出符号逻辑思想;19世纪,英国数学家查尔斯·巴贝奇(Charles Babbage)提出通用数字计算机的基本设计思想,于1822年设计了差分机,并于1832年设计出了基于计算自动化的程序控制分析机,提出了几乎完整的计算机设计方案;1946年,冯·诺依曼提出计算机的基本原理:存储程序和程序控制,二进制代替了十进制思想。他未必不是从原始社会先人们的山洞或者农耕时代的粮仓、工业时代的仓储那里获得了“存储程序”的灵感。他未必不是皱着眉头,仔细、再仔细地观察和总结人类生活的各种需求和实践,运用强大的逻辑能力分出了CPU(运算器,控制器)——组织和计算,存储器——收藏野果的山洞,输入设备、输出设备——出入洞口的小路……人类一直在苦苦求索,希望计算和衡量人与人、人与自然以及由此产生的人与社会的关系。
现在,我们无法回避的事实是这样的:“数字化”技术比以往任何一个时代,都更便利地传播着生活中有人的任意角落里的任意信息(至少理论上是这样)。哪怕人迹罕至之处的一个老农,也面临这样不可抗拒的生活方式的笼罩:一旦一个网红或者网友看到他的生活方式,拍一张照片,发布到其在互联网的个人账号上,那么,这个可能只用老人机甚至没有任何通讯工具的老农,就不可避免地与“数字时代”相关联了,数字时代就这样光顾了他的生活,恰如“今天阳光普照”——当然,这种“光顾”与老农似乎又是无关的。他依旧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哪怕那张照片以及可能还有的配文已经火得一塌糊涂。所以,“数字化”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已经成为一种必然,“数字化时代”势不可挡。
今天,我们的生活状态可能是这样的一幅图景:一个重病在身、卧床不起的高龄亲人,她正在与世界告别。可是,她也是离不开“数字化”的:一种新型的急特药可能正由快递小哥送来;网上预约的临终关怀阿姨也可能站到了家门口;床头的鲜花,也是远方的亲人们在某个App上订购的……当一个大城市里工作的年轻人回到偏远的边疆小城里的一条破旧的巷子时,他也能遇到正在施工的5G基站建设的施工队;甚至街尾回收旧手机的小档口里,也不让“须眉”地坐着一个50岁左右的大妈……这个人会通过中国移动、中国电信或者中国联通的网上办事大厅替母亲客厅里的WIFI交一笔费用,保证她在一年里顺畅地玩她的“快手”,方便她随时把刚刚写完的一首旧体诗,通过微信,发给她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同学。而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她就会收到同学的点赞,有时也会有一个表情符号,甚至干脆就是视频通话。她在客厅里的活动,远方的孩子可以在任意时间和任意地点,通过“有看头”或者其他品牌的App随时查看。而她也知道孩子可能在看她。所以,有时,她会看一眼摄像头,轻轻笑一下。除此之外,她的床头还有一个更加贴身的“应声虫”—小度。孩子们通过这里和她视频聊天,声音和视频影像的效果似乎更好一些。
在数字化时代,我们的一般生活情态大致如此。数字化已经飞入寻常百姓家,被人们普遍接受着。接下来的问题是,这个被推涌而来的这个数字化时代,从更深层次上为我们带来了什么、解决了什么?一切?不!就如刚刚提到过的那位老人,如果那个年轻人看她神色不好,就担心她的身体哪里不舒服,会想着摸摸她的额头,拍拍她的背——但不回到她的身边,不坐在客厅里,他却无法完成这些。
对我个人来说,2011 年发生了很多大事。那时,我和很多时尚的人一起,正活跃在QQ 和BBS上,除在碧海银沙网站上的“且听风吟”神出鬼没之外,我还开通了博客,一个文学小青年的小小虚荣心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满足,我不再羡慕那些占领着副刊的文学前辈们了。甚至,我还会炫耀地告诉他们说有一篇美文:“到我的博客里去看吧。”就在这时,突然就有人说微博更火,甚至有人说微博到达了我们知识的尽头:在交流沟通和信息公开透明这方面,微博已经到达顶点。于是,我就通过我的9 位数的QQ 号,和大粤网的微博运营团队联系上了。他们阐述了微博的终极意义,然后,那一年,就有了一个县委书记述职述廉微博直播——果然,很火——然而且慢!在庆功会上,我得知有一个更好玩的东西:微信。
这是一个更加强大而且免费的工具。我当晚就用它的“摇一摇”功能,加到了北京一位陌生人的微信,神奇地聊起来了。这个更加亲民、提供底层开发,点对点地实时通讯、音频通话、视频聊天的家伙,竟然还可以“建群”“拉圈”,让你可以煞有介事地搞个公众号……只要你有表达的欲望,在遵守言论规则的前提下,就可以满足任何正常人用文字、声音和视频表达的欲望——然后,吃喝玩乐、微信支付……不久,就像我们在那些游戏里建设一座城市一样,只要活着需要的东西,慢慢都有了。现在,至少有5 亿到6 亿人通过这个工具而生活着、活着。
今天,很难想象,没有了这个工具,我们的生活可能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远方可能永远还在远方,类似于惠特曼对于一株来自佛罗里达州的栀子花的惊喜还是一种奢侈——可是今天, 这一切都在改变。
浏览器、百度搜索、小红书、抖音、快手、阿里巴巴、货拉拉、拼多多……“ 数字化” 正把时代打扮成一个互联互通的社交大咖、眼波顾盼的“多情郎”,更加开放的“世界广场”。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我的一个惊喜时刻:有一天,我发现手机可上QQ 了,而我的台式机上,QQ 同步开着。那时,我无比兴奋,我找到了比我年轻一岁、正在剪报的领导报告:“电脑和手机打通了,我们—人类进入了一个新时代!”他放下本地出版的一份政经大报,看着我,说:“哦!”多年之后,他已经不再剪报,他用“关键词”搜索法,在手机或者平板上用百度甚至直接在浏览器的地址栏上,随时调阅他稳定的关心和感兴趣的内容,做横纵向的各种比较,在他的大脑里进行着非常复杂的“大数据分析”,然后作出一个判断。
现在,我们截取一个片段,譬如一部老旧的286 计算机进入个人的书房或者实验室、工作室,看看数字化时代的源头。286、386、486 而到586 之后,以太网进来,浏览器进来,自立门户的网站进来,网络上有了“网络三产”——各种工具及其服务并且形成了“链”。这时,我们就会发现,网络从一条幽深险峻的小路变成了两边长满绿树的生态路、变成了蓊蓊郁郁的“网络丛林”。这时,大师先贤们说的“丛林法则”,作为一种规范,开始横空出世,如同高悬在人类头顶的星空那样,照耀着网络世界。与其他生产关系变革速度不同的是,网络快车迅速地长大成为“一种独立的社会现象”,很快就“放飞自我”了。它在极短的时间内神奇地接管了世间一切。这时,它让人有一个错觉,就是它已化身成为“网络上帝”,就在某个地方。在哪里呢?在我们触发一个需求的任意一个动作里,二进制规则一直在替“网络上帝”代言——只是,这个上帝是被人类自己创造出来的。谁是上帝?一条条法则(它在幼年时的名字叫“规则”)总成的“法束”!它在哪里?就在我们按照如同数字化最基本的控制开关“0”和“1”拉开时代舞台大幕的当下生活的每一寸空间里。
如今的数字化时代已经产生了自己的哲学。它包含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可以称为快乐积极的哲学。即使有悲情的成份,也有了底线,最低程度仿佛加缪的“生活本身没有意义,但我们还是要积极生活”。数字化时代本质上是一种外向型的时代,有一种力量一直在努力抓住另一种力量——这“另一种力量”也是“一种需求”。这两种力量是不同的,一种是被动的,一种是主动的。但两种力量的阵营并不确定,它们随时在转换角色、变化身份。这决定了“数字化”处于一个不断在高速运动的态势之中。世界进入一个比任何时候都更快的时代,“从前的一切都很慢”,那真的是从前了。
微信的故事不应该被遗忘。如果我们有记忆,就会惊叹那个鼓捣出微信从而撼动了我们生活大厦的人:用什么样的词汇来描绘这种改变蕴藏着的能量呢?这是一场想象力引发和催动的革命。令人惊讶的是,在同龄人中,还有很多名字,也在这场数字化时代的洪流中显出气壮山河的“力”来——只是我们同样惊讶地发现,也是这个年纪,似乎沦陷成为“宅男”“宅女”的人也不少。一边是光鲜的面孔的巨大创造力,一边是光鲜的面孔恨铁不成钢的“巨婴”!
它提供的便利除了最大程度让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沟通、交流达到了最优性价比,也还潜藏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巨大隐忧。一位老人把儿子快递过来的生日礼物扔出了门,她对天天在网上见面的这个儿子已经出离愤怒了。原以为天天视频就能解决问题,其实根本就是一场虚幻的自我安慰。问题没有消灭,只是处于一种无法预知醒来日期的休眠状态中而已。就像80年代末,误了班车的一个乡下人咬紧牙关说“将来一定要买一辆汽车”那样,今天,我们能不能咬紧牙关幻想一下:“数字化”最终能解决这种困境和遗憾,使我们能像一个移动的比特那样,通过一条网线,实时得以传输?
伊莱恩在她的《网上遗产》谈论了数字化时代的记忆、爱与死亡。如果说人类的尽头我们不知道在哪里,那么,网络的尽头你会知道吗(我假设了人类会比网络走得更远一些)?在网络的社交工具上,有一个拐点,那就是,当逝者的账号多于生者的账号的时候,网络是什么?是一片公墓吗?这悲凉的场景,让人惊悚。但如果我们还能记得“千禧虫”到来的前夜,我们还是对人类充满了百分百的信心。埃姆·格里芬说:“我们看到围绕着极具个性的思想、信仰、价值观、兴趣和崇拜,越来越多的数字部落正在形成。”这是一个平面的聚合图景。但似乎还不够。我们相信人类的永恒,相信辩证唯物主义的“螺旋上升”,我们看到的是:数字化把人类社会推进到创造的加速度状态中,整个社会的“螺旋上升”将是弹射起飞!
(作者为广东省交易控股集团纪委书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