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樹老宅有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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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24-02-20 17:05
陳一年╱圖文
2023 至2024 之交,正當跨入新年的節點,攝影雅集的同仁們又舉起了「黑白情懷攝影聯展」的旗幟。
「黑白情懷」是由一群熱衷銀鹽攝影的同道者組成的藝術群體,已經攜手走過了十多年歷程。我們一起切磋影藝,舉行頗具規模的作品展覽,聲勢日益壯大。可惜連續3 年疫情肆虐,使攝影創作受到很大影響,展覽不得不停頓下來。然而,我們始終壯心不已,疫情一減退,即重振旗鼓,再續「黑白情懷」!
我選定了參展的主題:「古樹老宅有新知」。
由於封關幾年不能遠行創作,只好宅在香港,探尋和拍攝身邊的事物,因此卻對香港的攝影題材有更多認識。我常到新界和離島偏僻的村莊探索,發現不少饒有黑白攝影情趣的景觀,令我眼界大開,鏡頭所向,收獲豐盛。
不要以為香港真的是俗稱的「彈丸之地」,在香港新界有廣大的郊野和鄉村,面積比被譽為「國際大都會」的市區大得多 ,約佔了全港土地面積的70%。那些鄉村長期在滄海桑田的變遷中。
特別是到了近現代,許多古老的村莊躲不過城市化的巨輪,被城市吞噬,或者被蒼莽的大自然掩沒。變遷過後,殘痕消逝,便被人輕易遺忘。但在我看來,它們始終是歷史的踪跡,不應忘懷。
當我漫步舊時的村落,就會追尋變遷踪跡,欣賞其蘊涵的滄桑之美,感受到視覺震撼。看中的古村殘跡雖不燦爛,但往往結構獨特,色調深沉,適合用黑白攝影來表現。況且,年華老去的鄉村有許多令人迷戀的故事,因為行將消逝而更顯可貴。
我特別留意,古老的村落都有茂盛的榕樹,生長力極強,荒廢房屋如果被發達的氣根纏上,就會交織出一些古樹與老屋交纏擁抱的景象,成為震撼視覺的奇觀。
「錦田樹屋」訴說「海禁」滄桑故事
錦田六圍 (吉慶圍、永隆圍、泰康圍、南圍、北圍和泥圍等圍村)中,水尾村的「錦田樹屋」是最獨特的一處鄉土風景。這是一棵結構複雜的巨大榕樹,可謂「獨木成林」;它因保有多項「香港之最」的紀錄而列為「香港名樹」之首;更特別的是,大樹中包圍了一間古老的石屋,生動地展示了自然界中奇特的「絞殺」生態。
水尾村位於錦田河以北,即是舊稱「北圍」的鄉村,它與舊稱「南圍」的水頭村相鄰。而錦田河以南,就是錦田市。這棵古榕樹兀立在村邊游樂場一側,屬於細葉榕,在香港《古樹名木冊》編號LCSD YL/6。樹幹直徑達6米,是香港之最;高度為16.5米;樹幹和數不清的氣根支撐起巨大的樹冠,樹冠寬闊達42米,這是與大埔社山村的著名樟樹並列首位的香港紀錄。
現在,水尾村的人誰也說不清錦田古榕的年歲,只是對被巨榕吞噬的石屋有不少傳說。據說,古屋是明朝晚期由錦田鄧氏族人所建,大約有400年歷史了。石屋設計為兩進三間,以兩層青磚砌成夾牆,花崗石的門框;這種結構成本較高,但在炎熱潮濕的南方,能起到冬暖夏涼和防潮的作用。有人說當年這是一座天后廟,有人說它曾是一間書齋;但說不准也可能是一戶殷實人家。
如今,古屋只留下了一些殘牆和石門框,它的破敗,見證了清朝實行「遷海令」的一段辛酸歷史。
話說清朝初期,明朝遺臣鄭成功在台灣揭竿而起,建立了對抗滿清的鄭氏王朝。清廷為了防止沿海居民接濟鄭家軍,在康熙元年 (1662年) 頒佈了一道《遷海令》(又稱遷界令),命令從山東省至廣東省的沿海居民,必須向內陸遷徙50里,其範圍包括了香港大部分地區。實施《遷海令》後,沿海居民家園盡失,田地荒蕪,漁業和鹽業停頓。富饒的錦田,一下子進入了荒廢百年的日子。人去樓空的石屋,逐漸被榕樹的氣根盤繞、包圍、吞併,形成了奇特的「樹屋」形態。
水尾村和水頭村是香港鄧氏族人的重要聚居地,因此保留有大量古蹟。在錦田樹屋的北面,有天后宮、水尾村公所;南面,有清樂鄧公祠(又稱思成堂)、長春園和留耕堂等。
水頭村的古蹟文物也很豐富。其中著名的有法定古蹟周王二公書院、便母橋等。周王二公書院是紀念與遷海史有關的兩個人物:清初的兩廣總督周有德和廣東巡撫王來任。周王二公當年體恤沿海百姓飽受海禁遷民之苦,聯名上書朝廷要求解除禁令,成功終結了海禁的歷史,他們被沿海居民奉為恩人。
吉澳島「古樹抱老宅」奇觀
吉澳是位於新界東北水域一個島嶼。吉澳島的形狀呈「之」字型,形成蜿蜒迂迴的岸線和蔚藍的海灣。鄰近還有一些小島圍繞着它,如其西面的鴨洲,南面的印塘灣諸島,為吉澳造就了一片平靜的海域。吉澳灣因此成為一個天然避風港,吸引了很靠海吃海的漁民居住於島上。
吉澳島島嶼面積2.35平方公里,因其形成一個天然避風良港─吉澳灣,每當起風暴,大鵬灣海域漁民大都避風到此,被漁民視為「吉祥之澳」,故名「吉澳」。又因為吉澳島形狀彎彎曲曲,所以英文名稱為Crooked Island,意為「彎曲的島」。
我曾多次登上吉澳島,去感受淳樸的漁村風情和恬靜的自然氣息。
在海島西邊的碼頭上岸,走進吉澳大街。「大街」僅長675米,由東澳漁民村前沿吉澳灣一直延伸到吉澳上。這條街早在18世紀末期已經存在。吉澳的全盛時期是在1950至1960年代,因為那時吉澳海域盛產海螺等水產,吸引不少漁民聚集在這裡謀生,最興旺時約有上萬人聚居島上。現在,吉澳只有約50個長住島民。
吉澳島交通很不方便。唯一來往該島的渡船需要經香港禁區沙頭角碼頭登岸,後來海上漁獲減少,漁農業式微,很多人離鄉別井到港九市區或海外謀生(多到英國愛爾蘭),居民逐漸四散。
沿着「吉澳大街」延伸而成的「吉澳文化徑」,一路可見不少房屋已破落倒塌。有些殘垣斷壁前立有說明牌,共有27塊,標示這裡曾是某店舖、某酒樓、某宅第⋯⋯它們在提示游人:吉澳大街昔日有過繁華的景象。
大街尾,幾座已人去樓空的大屋引我注目,這些「吉屋」看來殘舊但還算完整,但是並不孤單,終日有濃密的大樹為伴。那些大樹用發達的氣根緊緊纏抱着老宅,如此相依相守估計起碼半個世紀了,我感到非常奇幻,仿佛聽到呼喊:「海枯石爛不變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