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十年来就做了一件事--观鸟。”
董江天有着充满善意的眼神和舒缓轻柔的语气,“外表是有欺骗性的,越野车吉普才符合我的个性。”她是深圳市观鸟协会论坛的“侠女”麦茬,小女人的外表掩盖不了她是潇洒观鸟旅行达人的事实。
鸟的世界你不懂
升级版麻雀紫蓝是雀的其中一种,在胸口傲娇地长着时下最流行的宝蓝色;紫胸佛法僧什么颜色都想要,红橙黄绿青蓝紫遍布全身,简直是一条会飞的彩虹;还有一种长得像鸭子表哥的鸟,好像故意把脖子低下去,显出大腹便便的肚腩,既老态龙钟,又憨态可掬;当然还有那种耍酷梳着帅气公鸡头的鸟……
这些自然界的作品在麦茬看来都是会动的艺术品:“哎呀,太可爱了,它会天天在那儿唱歌,互相之间还会打斗。”说这句话的时候,44岁的她,眼睛里闪耀着童真。
这些跳动的精灵是谁,它们长得太美了,一种本能的好奇攥摄了她。于是,她忍不住拿起望远镜对着他们,就这样看了11年。“一开始很专注地观察羽毛的不同,想分辨它叫什么鸟。”开头,她看的是水鸟,“它会在一个小区域内觅食一段时间,比较固定,我们可以用单筒望远镜对着它仔细看。看林子里的鸟技术含量还蛮高的,通常是下一个阶段。”
大多数时候,麦茬在森林里借助望远镜观鸟的状态,就好像在观看舞台上的话剧一般,主人翁鸟先生乐此不疲地演着一幕幕短剧,“一群鸟在地上觅食,蹦蹦跳跳的,有的时候它们还会吵吵嘴,打打架。它们在吃什么东西,群体跟群体之间有没有矛盾,互相之间是怎么配合的。比方说像鸬鹚,它可以集体合作来抓鱼。鸟类互相之间有很多故事,会越看越精彩。”
从人类口中听说鸟是最容易亲近的动物,还是让人有些意外。麦茬说鸟的性子有点像猫,一旦发现你是无害的,就会很信赖你,“它习惯了你坐在那里,不会去打扰它,就会试试蹦过来看你一眼。”一来二去,就混熟了。
“人在观察鸟的时候,会看得很细致,很投入,会把周边的所有杂念都摒弃掉,那个过程非常享受。”痴迷于某样东西,会让时间的流逝变得妙不可言,有这么一个充满正能量的爱好真令人眼红啊:“看起来好像只是在观鸟,实际上要学的东西非常多。自从观鸟以后植物我也想学,其它生态类别的书我也想看;为了到国外去看鸟,我还要学英语;看了一段时间鸟我又想把它画下来,我又在学画画。观鸟延伸出去的内容都非常健康。”
有段时间,麦茬观鸟一发不可收拾,干脆辞职做起了专职“鸟人”。家人一度不理解,觉得她不务正业、玩物丧志,“你玩儿一玩儿就好了,不要老这么玩儿下去。” 她学着家人的口气笑着说。后来家人改变想法还是因为看到她把观鸟活动推广到学校,孩子们玩得很开心,作文内容也变丰富。“观鸟的人大多数都是30岁以上的,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观鸟非常适合自驾,我们开着汽车靠得很近,一点都不会打扰它们。鸟类不怕汽车,这非常有趣。”
在于山水之间
上了道之后,麦茬不再满足于分辨它们的种类,渐渐地想了解我们可爱的精灵爱吃什么,还有,这只鸟为什么会出现在树上,那只鸟为什么会出现在水边,还有一些怎么生活在沙漠里的,“都让人觉得很有意思。”
再后来,就醉翁之意不在鸟,在于山水之间了。认识那些鸟之后,麦茬开始关心起它们生活的环境,她发现“鸟的种类和数量能反应出环境深层的问题。”
有时候“鸟人”们会假设,如果没有鸟,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没有鸟把虫子吃了,森林就可能会被虫子吃光。没有鸟,以鸟类为食物的动物也会没有了,“如果说动物都没有了,我们人类去吃什么呀。”
越观鸟就越肯定鸟类与人类的生存息息相关,但这一点大多数时候都被人忽视了。于是,她开始为鸟类呼吁生存权,并奔走相告:“鸟类和我们人一样有权利在这里生活,它跟我们其实是平等的,并不是说我们人会讲话会用科技就高它们一等。”目前麦茬他们正在进行的斑头雁保护活动,就源起于人类捡了它们的蛋,还包括一些秘密的猎杀,“一次两次可能不会造成种群根本性的转变,但是如果这个行为扩散的话,就会导致恶果了。实际上他们也不缺这个营养,只是觉得这是一个野味。”但对斑头雁来说却是一种莫大的伤害。繁殖对斑头雁来说也是美好的,生命对它们来说也是神圣的,麦茬他们在高原的交通要道设了斑头雁保护站,试图唤起人们对野生动物的爱心。
如果情况得不到控制,最大的悲剧就是斑头雁由于人为因素灭绝了,当然目前来说有点夸张,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有人会说,不就是鸟嘛,灭绝了就灭绝了呗,灭了这一种还有另一种。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一种鸟灭绝了,也就是生物多样性减少了,麦茬说,生物多样性减少是非常可怕的,这里特指人为因素导致的“被灭绝”。因为“环境中的每一环都丝丝相扣,如果其中的某一个环节脱节了,就像一张由一个个结打起来的渔网一样,如果把中间的一个结拆了,那整个网就会崩溃,就会散掉。”
真的有这么夸张吗?平常,鸟吃着虫子,维持着一种生态平衡,假如某一种鸟灭绝了,那么这种鸟的食物某虫子就会泛滥,虫子多了树木就会遭殃,森林里树木少了,这片森林在下雨天的蓄水能力就会变弱,长时间不下雨,树木储蓄的水太少,就很容易干旱。干旱对花鸟虫鱼来说就是世界末日。这么看来,其中一种鸟“被灭绝”竟会导致整片森林无法存活。
这一切并非怂人听闻,“自然界有自然更替的节奏,脱扣后,会有其他的补充,可是,如果人为干预导致它提速了,它没有办法去适应这个转变,就容易导致大面积崩溃。”崩盘后再想把寸草不生的荒地恢复成绿洲?“那你花的成本要成几何倍地增长。”
幸好,有麦茬这些“鸟人”提醒我们未雨绸缪。
文/林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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