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中生有 大黄鸭MIT 在地生产全纪实

　　一个活动的成功与否？往往需要很多人力、物力和资源安排，更重要的是，生命共同体的概念，大家一起工作，一起挥汗，享受最后的骄傲，为人生写下一则扉页。高雄的大黄鸭之所以能够百分之百完美达成，事情并非偶然，几点特质、十成坚持，就让我们逐项细数这些如果拼图般的成功关键因素。

　　「没有后悔的药，只有一股劲往前冲。」左脑营销公司执行长程诗郁回忆起这几个月从争取、确认规格、制作大鸭、成功展出等心路历程，给了这句话。从她的表情上，我们看到了辛劳，也看到了满足。

　　因缘际会，大黄鸭游进台！

　　能够促成大黄鸭来台湾，除了高雄市政府的努力外，策展团队左脑营销公司也的确功不可没。这故事其实有点复杂，但其实也是民间和公部门齐心合作的最佳典范。这个拍档其实很微妙，却有同样的默契的。2009年，还在当高雄市政府观光局主任秘书的赖瑞隆，看到新闻报导大阪大黄鸭奇迹后，心里就许下有朝一日一定要把大黄鸭请来高雄。同样那一年，地点台北，左脑营销公司执行长办公室，正帮某外商银行联系艺术家霍夫曼大师，希望能邀请来台湾展出，不过因为一些因素敲不上档期，也就作罢了。

　　2013年初，香港媒体传出举世闻名的大黄鸭即将来到维多利亚港展览。新闻的触角同时震动着赖瑞隆和程诗郁，虽然两边人做着两边事，却有那么一点因缘际会。

　　「阿郁，台湾现在有20几个城市来找我询问大黄鸭展览的事宜，左脑如果能来帮忙整合一下资源，那就再好不过了。」程诗郁从霍夫曼那知道目前台湾很多地方力邀，心里有了这样的构想，如果以台湾适合展览大黄鸭的地点来看，新北市的淡水和高雄港是最适合的。于是，她打了电话给高雄市政府，两方言谈下，才知道高雄市政府也正在积极争取，一拍即合，两边人成了一团队。

　　象征大黄鸭秘笈的两本技术文件

　　「那天我们在杭州等待霍夫曼，跟他开了五小时的会。」程诗郁说，而这关键的五小时，除了签了合作协议书，确认双方合作关系外，最主要的是，霍夫曼交给程诗郁两本厚厚的大黄鸭技术文件，里头有着英文，也有着荷兰文。

　　你没有看错，是「厚厚的」，多数人都以为大黄鸭不是把一只塑料鸭放大，放在码头边就好了。说着说着，程诗郁拿起桌上一迭资料中的其中一张，「大概就像是这样。」远看是一张小鸭图，旁边却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小数字，像是角度、也像是重力公式，原来10厘米乘10厘米的洗澡小鸭只要开好模型，机械射出也就罢了，而几千倍大的大黄鸭，也是要放大几千倍的材料来运作；家里的浴缸只要有地心引力也就够了，放在码头边却要计算浮力和重量……也难怪每个城市的主办方都战战兢兢。

　　开会、找问题、列清单，样样都来拿到技术说明书的左脑营销，先把所有相关数据过滤了一遍，该翻译的翻译，该计算的计算，全体同仁可说是卯足了力气在「找碴」，因为时间真的不多，当初霍夫曼曾询问过希望展出的时间，为了符合台湾的假期和风俗民情，团队们选了中秋佳节作为开幕式的档期。

　　算算时间，从签约到展出，前前后后不到三个月，所以研究的时间变得很压缩。看到这里，你可能会纳闷，不是由霍夫曼把大黄鸭做好，再拿来展览吗？真是那般单纯就好，在全球各地的大黄鸭都是由霍夫曼授权给当地执行团队，运用当地的资源，无中生有的，在授权时，你可以建议你要多大的鸭，你可以建议你想要展出的档期，就是没有人会当场把「鸭」给生出来。

　　虽然，文件中已经有载明，大黄鸭该用甚么材质？颜色是什么？总共要用多少裁片？拉链开在哪里？如何将裁片拼凑成大黄鸭？浮台、浮桶的制作方式为何？浮台上该用多少扣环跟鸭体连接？

　　……这些还是不够，「全台湾没有做过大黄鸭，这些东西要去哪里找，拿着这些文件，除了要抓问题、列出问题清单，还得不断打电话找厂商，看谁有能力制作。」程诗郁说，「有些问题可以当下理解，也可以拿着问题去找一些专家询问，也可以mail给霍夫曼提问。但是有许多实际操作面的问题，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理解的，真的要跟他好好坐下来谈谈，才能全盘通透。」

　　一时间，原本的技术说明书，已经变成更厚的一迭，问题充斥着图面，列出的清单已经成了另一本「问题」大全。

　　大师慷慨解题：讲究大原则，工序看创意

　　好不容易等到双方约定对外公布的时间，也就是2013年8月5日的记者会。记者会后，左脑团队赶紧抓时间和大师开会，一开就是到半夜两点多。

　　应该很好奇会问什么问题吧？程诗郁笑着举例几点，全都是超级技术性问题。例如，鸭屁股的拉链要怎么跟电线结合，才不会漏气？霍夫曼回答，浮桶上要有个木头，在木头上钻个洞来拉电缆，才不会让空气泄掉。会这样做的原因是，大黄鸭24小时都要打气，所以得拉一条海底电缆，「从鸭屁股设计电缆位置，是比较没有破绽的。」

　　又好比，大黄鸭的缝合要用什么方式？毕竟缝合的方式很多，有直接缝过去的，也有折起来再缝的，台湾的习惯是后者，因为比较美观也比较看不到线缝。但是霍夫曼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样的缝法，强风一来，承受的压力会扩大，鸭体破掉的风险也随之增加，所以他建议是两边交迭来车。「我马上提出，交迭来车不是比较容易看到线痕吗？」

　　这时，霍夫曼常会俏皮地说：「阿郁！你们可以再去研究一下答案。」

　　又如，可承重大黄鸭的浮台，浮桶该如何做？又该怎么计算浮力？已经展览那么多国家，对于这些问题早就老神在在的霍夫曼，又会语重心长地说：「阿郁！我现在告诉你们，浮桶怎么做？浮力怎么算？是没有太大意义的，那都是其他国家的经验，每个地方的海域和风力都不同，你们该做的是，找当地很强的单位去观测展览地点，去实地计算出能够达到我的要求的答案。」看到这些精辟的问题和解答，是不是有个谱，全世界的大黄鸭虽然都长一样，有些城市展出的大黄鸭就是「貌美如花」些，有些城市的大黄鸭会「倾斜歪嘴」些，全部考验着执行者的智慧和能耐。

　　「我们就在那天把所有的问题一口气问完，找到所有答案，和得到合理解释后。就开始与厂商接洽讨论，期间真的就没有再跟霍夫曼联系，全部都自己来了。」程诗郁自信说道。

　　由既定规格反推制造厂商接下来，就是最困难的「小鸭的诞生」。

　　程诗郁说，在大黄鸭鸭体的制作上，几乎是打遍全台湾制作气球公司的电话，觉得OK的就请他们提供布料和缝合的方式，亲自过去拜访，后来找到了大气层公司，「陈董事长的团队很专业，当我们拿着霍夫曼的图告诉他们，大黄鸭得绑在浮台上面，有扣环的地方很容易磨擦到，所以以鸭体哪边必须要加强、结构哪边要强化，内部收的线要怎么拉……很快就知道我们的需求。」

　　但是，找浮台制作的厂商就没有那么幸运。程诗郁幽默地说：「现在我们知道全台湾的浮台状况了，都是用塑料桶一个一个拼起来的。我们甚至打电话给日月潭的水上游艇商，大家都摇头说不会做，根本没有人用钢构来做浮台。就连经常做水上充气物的大气层，浮台一样也是用塑料充气物。」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终于找到位于高雄的庆富造船厂，愿意花时间陪我们去了解，「浮台很重要，我们的大黄鸭是亚洲第一大，身高全球第二高，体重高达1000公斤，也就是一吨重，所以我们必须反推浮台要制作多重才可以达到要求，每个钩在鸭身上的钩子被拉下锚后可承受多少浮力。绝对不可以失误，只要少一分大黄鸭就会像飘在水上，多一分鸭子就好像笨重的沉在水里。最重要的是，霍夫曼给的标准很严格，浮台和鸭两者的差距仅能1公分。」程诗郁解释。

　　终于，厂商一一找齐，尤其浮台的制作，在与霍夫曼的合同上，其实有个明文规定，希望在高雄展览后，浮台可以借给桃园、基隆。台湾黄色小鸭的浮台也创了一个全球先例，是可以拆卸成四大块，除了方便组合和运输，最重要的是，非常可靠。

　　鸭父惊叹，「台湾鸭」好有水平！

　　整个大黄鸭的制作，全部「Made in Taiwan」。「我还记得9月13日，大黄鸭下水测试，现场游客阵阵尖叫，但每个工作人员心脏都好像快要停止。看到了大黄鸭气定神闲地被迎出驳二特区游向光荣码头，大家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程诗郁说。

　　开幕当天，霍夫曼来台湾验收成果时，惊呼「哇！你们做的真好，很有水平！」一时间，所有的努力都有代价。

　　文／洪明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