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与巴黎城市形象代表街道空间对比——长安街与香榭丽舍大街对比研究

　　摘要：街道空间作为城市的重要构成要素，是展示城市形象的重要载体。文章通过比较长安街与香榭丽舍大街，关注东西方不同社会背景下发展起来的重要街道空间呈现出的异同点，并总结其在展现城市形象上所采用的设计方向与做法，探讨国内城市街道空间存在的问题。

　　1街道基本情况对比

　　1.1街道区位

　　长安街连接北京东、西城区，是一条重要的城市主干道。长安街在不断的城市发展过程中得到延伸，为与香榭丽舍大街进行相似尺度上的对比，选取以天安门为界分成的东长安街与西长安街一段作为研究对象，该分段东起建国门内大街，西至复兴门内大街，总长约3.8千米，为北京东西中轴线的一部分。香榭丽舍大街东起协和广场，西至戴高乐广场（又称星形广场），位于卢浮宫至新凯旋门连线上，呈东西走向，全长约2.1千米，是巴黎城市东西向轴线的一部分。两条街道从区位上看，都是城市重要轴线的组成部分，在城市中具有重要地位，对于城市空间形态有重要影响。

　　1.2街道历史背景与发展历程

　　长安街的基础形态起源于元朝时期。长安街的位置是曾经元大都时期都城南墙所在的位置，其走向与位置在元大都时期已定型。明清时期北京城市格局在元大都的建设基础上发生了一些变化，南城墙向南移动了2里，南边加建外城，形成“吕”字形轮廓[1]。明代皇城的南侧处修建了长安街。明清时期长安街中部被成天门外的“T”形广场分成两段，而非一条连续的街道，由于街道的不连通性加之中轴线体系，为城市东西交通带来巨大困扰。长安街紧沿皇城，街道等级与其他道路相比更高，宽度上在沿皇城南墙的部分同样对比其他北京城市主干道更宽。但也由于其紧靠宫墙，街道两侧无业态分布，除节日聚集外，平时十分冷清。民国时期对长安街进行了简单的连通性改造，原本割裂的城市交通被连接，东西向交通困难的格局开始改变[1]。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国家对长安街进行重建，街道空间发生了巨大变化。首先是对街道进行拓宽与延长。虽然民国时期长安街得以连通，但空间并不连贯，通过拆除和移迁原有门牌楼使长安街空间从东单贯通至西单。此外，为延长长安街，拆除沿线大量建筑，目前长安街已西至石景山、东至通州，全场40余千米。新中国成立之初对重建后的长安街定位是北京的代表性街道，首都形象的展示窗口，因此许多重要的国家机关单位与大型公共文化建筑以及重要的科研、服务、金融、商业等建筑分布于街道两侧，并整合周边空间，最终形成现在的长安街。

　　1616年玛丽皇后①下令将卢浮宫外的沼泽田地修整并改造成一条林荫大道，香榭丽舍大街便起源于此。1667年风景设计师勒·诺特②设计杜乐丽花园时将园内中心道路延伸到圆点广场，形成香榭丽舍大街的雏形。1724年皇家园林建设管理工作由昂丹公爵和玛雷尼侯爵负责，完成了香榭丽舍大街的整体规划工作，使之成为巴黎城市中一条重要街道。1828年巴黎市政府对街道进行细化设计，铺设人行道并安装路灯，设置景观、绿化，使之成为法国第一条林荫大道。在巴黎城市改造时期，汇聚于星形广场的5条道路被拓宽，又新建7条，共计12条道路呈放射状分布。香榭丽舍大街作为其中的一条重要道路，通向凯旋门这一重要的城市标志性建筑。此外奥斯曼③规定道路两旁建筑高度及形制，形成连续街道界面。在这次改造后，香榭丽舍大街被誉为“法兰西第一大道”。20世纪90年代，巴黎市政府对该街道启动整修工程，改善交通拥挤、街道景观混乱等问题，整修后的香榭丽舍大街成为能够代表法国的举世闻名的街道空间[2]（图1）。

　　1.3街道功能定位

　　长安街位于重要的城市轴线上，在1949年初进行改造时就确定其定位为首都北京的代表性街道。随着时代改变和社会发展，长安街所代表的国家形象也随之从皇家形象转变为社会主义国家形象。长安街肩负起代表国家政治和文化形象，展现经济发展水平和国家实力的重要责任。街道两侧除原有的故宫等重要历史建筑，还有重要城市中心广场——天安门广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为建设街道空间，两侧修建了大量国家机关单位和大型公共文化建筑，包括5栋国庆十大工程中的国家性建筑。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政府与国家的项目减少，增加了金融、商业、科研、文化等多样的建筑类型。如今长安街上最重要的活动就是每五年举办一次的国家阅兵典礼，以此为契机，强化街道的展示性。

　　香榭丽舍大街可分为两段，以圆点广场这一空间节点为界，两侧街道功能定位也有所不同。戴高乐广场至圆点广场的街道部分商业繁荣，该段道路两侧云集了世界各大商家品牌，包括电影院、商店、餐厅等。法国巴黎作为世界浪漫之都对世界游客有巨大的吸引力，而凯旋门作为重要的参观景点更具对人群的吸引力，为香榭丽舍大街带来了大量的人流，因此世界各大公司争相开设门店，将这里作为向世界展示自己的窗口。圆形广场至协和广场一段则以自然风光为主，平坦的草坪、成行的绿树构成街道景观，在喧闹的城市环境中营造一处自然的宁静。

　　两条街道的功能定位有所不同，长安街因其所处的重要位置成为代表国家政治、文化形象的街道空间，周边有大量重要建筑；香榭丽舍大街更注重街道的文化、景观价值，通过商业空间和自然元素提升街道的活力。

　　1.4街道尺度

　　长安街宽度为50～80米，主要为双向十车道。关键路段在重大节庆日有举办典礼的需求，其宽度为80米，达到双向十二车道。两侧分布7米非机动车道和6米人行道。人行道与沿街建筑之间多设置绿地以分隔空间[1]。

　　香榭丽舍大街宽度约50米，双向八车道。步行空间经过改造拓宽后由12米变为24米，其中旧人行道为6米，新建人行道为10米。

　　两条街道作为同一等级的城市道路，尺度相近。不同之处在于，长安街强调交通性，车行道路占更重要地位，意在塑造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空间；而香榭丽舍大街更加重视步行空间的建设，从尺度上比长安街多出一倍，为行人提供了更开阔的步行空间。

　　2交通对比

　　2.1道路组织

　　长安街呈东西向，作为一条重要的城市道路，与很多其他城市道路相通。仅在研究范围路段，将近有20条道路与之相连。这些道路与长安街的关系为垂直相接或相交。城市主干道贯通南北，与长安街相交。而由于长安街两侧存在故宫、天安门等大型重要建筑，具有一定的封闭围合性，因此许多次级道路难以做到南北贯通，不少道路为单行道，与长安街多为相接关系[1]。

　　香榭丽舍大街是以凯旋门广场为中心的放射状道路中的一条，放射状的道路布局强调了凯旋门广场的重要地位，良好的可达性加强了其作为城市中心建筑的吸引力，反之其吸引力也为香榭丽舍大街带来了人群。香榭丽舍大街与周边道路不是正交关系，而是斜向相交或相接。

　　因为不同的城市布局结构，两条街道与周围道路的组织关系呈现明显不同的方式。长安街成为一条城市主动脉，由它串联起城市空间节点。巴黎的城市布局以重要的城市广场作为交通枢纽，香榭丽舍大街则作为由交通枢纽处放射出的一条重要街道。

　　2.2步行交通

　　作为一条高等级的城市道路，长安街对于步行空间的建设仍有不足。步行空间较小，人行道宽6米，与沿街建筑之间多由绿化空间分隔，很多周边建筑将建筑前区封闭，通过围栏、大门等方式与步行空间进一步分隔，没有形成整体的空间而割裂成了两部分。步行道设计简单，难以进行公共活动，仅作为交通空间（图2）。

　　香榭丽舍大街的设计关注步行空间。现有步行空间为24米，通过行道树对道路截面进行细分，新旧人行道间以及与非机动车道之间均由行道树形成的绿化带分隔，将道路截面划分以弱化空旷感。道路两侧建筑开放建筑前区，利用这个区域提供露天服务等活动，与行人形成良好互动。绿化带中设计的街头家具和照明等设施也丰富了行人的空间体验，在街道上可进行各种公共活动（图3）。

　　在步行空间的建设上，香榭丽舍大街的设计更加注重人的尺度，加强城市街道与市民活动之间的联系，为人带来良好步行体验的同时也提升了街道的活力。长安街的步行空间则缺少细化设计，且出于安全性的考虑以及街道的巨大交通量使得步行人群需快速通过，减少停留，难以进行公共活动。

　　3景观对比

　　3.1街道界面

　　城市街道依靠两侧的界面围合而形成区域限定，成为城市中的线性空间。两侧绿化、建筑、公共设施等元素构成街道的界面，形成氛围各异的街道空间。人们通过界面特征来感知街道空间氛围，界面也通过自身的属性传递给人们认知信息，不同形态轮廓与色彩肌理带给人不同的感受。街道空间景观于界面处得以充分展现[3]。

　　长安街两侧构成街道界面的建筑类型复杂，既有故宫等古代建筑群，也有国家大剧院、北京国际饭店、中国人民银行等不同时代建造的现代建筑群，以及天安门广场等政治色彩浓厚的建筑，建筑风格存在差异[4]，建筑单体的设计没有统一的构成街道界面要求，导致沿街建筑的设计只重视单体，而没有形成连续的景观界面，有界而无景。

　　在奥斯曼进行巴黎城市改造时，便严格规定了沿街建筑的高度、色彩、细部设计等，因此香榭丽舍大街沿街建筑的高度相近，色彩统一，细部设计丰富，形成亲近人的尺度，街道形成了统一的界面景观，带给人连续的空间感[2]。街道两侧高大茂盛的行道树空间也形成了一组自然元素界面，强化和限定了街道边界。

　　3.2沿街空间塑造

　　因为长安街上沿街建筑多为重要的国家性建筑、重要机关部门或大体量的金融商业服务类建筑，建筑形象多高大庄严，车行快速通过时能够感知到高楼林立的庄严城市形象。然而大部分建筑的开放程度很低，其建筑前区多被围合，并通过绿化带与街道空间进行隔离，沿街建筑的开口率很低，步行人群则会产生疏离感与空间的不连续。

　　香榭丽舍大街沿街的商业空间开放度很高，通过布置座椅等方式实现与公共步行空间的相互渗透。步行空间大量街道家具、照明设施、绿化景观的布置也丰富了公共活动，使街道空间具有活力，对行人更加友好。

　　4街道与人

　　4.1街道与人的尺度

　　长安街道路红线达到120米，空间尺度很大。两侧建筑高度多数在30～40米，计算可知街道界面与宽度比例为1∶3～1∶4。日本建筑师芦原义信在书中提出，当D/H＞3时，空间的围合感几乎无法感知[5]，并且提出空间尺度是人的尺度的10倍为最舒适度，即15～20米的建筑高度和30～40米的街道宽度会令人感受最佳[5]，而长安街的尺度远超这个区间，因此街道空间令人感觉过于开阔，不够亲切宜人。并且沿街建筑的外观大多雄伟庄严，令人进一步感受到尺度之巨大。在人行空间区域，高大的建筑与步行空间形成反差，增大了与人的距离感。

　　香榭丽舍大街虽然街道尺度也很大，但两侧的行道树形成了新的界面，有效地对道路截面进行了细分，削弱了道路的开阔感。两侧的步行空间也因行道树的限定形成了相对独立的区域，在24米宽的步行空间尺度下，两侧5～6层的建筑与步行空间宽度形成近似D/H＝1的关系，产生了围合感[6]。24米的步行空间也由另一排行道树进行了进一步划分，形成6米和10米两个宽度的步行道路，符合道路尺度，空间类型与公共活动也更为多样。

　　4.2街道与人的互动

　　由于前文所叙述的长安街两侧建筑的特殊性，大多数建筑的建筑前区并不开放，通过围栏围合并通过绿化带与行人进一步隔离，难以与人形成互动关系。而步行空间中街道家具的欠缺，也造成了公共活动的缺少，街道空间基本只作为通过性空间。

　　香榭丽舍大街因其西段作为商业街的功能，需要商业活力，因此沿街商铺底层开放，并充分利用建筑前区的空间与人产生互动，为商业带来人气的同时也形成了生动的街道景观。步行区布置各类城市家具，行人可进行多样的公共活动，人与街道间形成了良好互动。

　　4.3街道与重要活动

　　长安街与香榭丽舍大街作为重要的城市代表性道路，都会在重大节日举行庆典活动。长安街上举办的最重要活动为每5年举行一次的国庆阅兵活动。该类活动更加注重展示性，为确保其顺利进行通常会将道路封闭，使其作为展示空间。香榭丽舍大街上也同样会举行阅兵活动，同时还会有各类庆典活动，该类活动的形式更多的是人群的集会庆祝，具有较高参与性。

　　5街道对城市形象的体现

　　5.1街道共同点

　　长安街与香榭丽舍大街作为能够体现城市乃至国家形象的街道，具有一定的共同点。两条街道都具有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见证了城市的发展变化，并在城市格局中一直具有重要作用。两条街道都承载着城市居民的集体记忆，其历史和人文内涵十分丰富。在地理位置上，两条街道也都具有重要作用，都是城市格局中的重要轴线，在城市交通、城市布局中具有重要作用。同时，因为两条街道的重要性，都会在此举办阅兵活动等大型庆典，进一步强化街道的重要性与代表性，让两条街道成为城市乃至国家的代表空间。

　　5.2街道不同点

　　然而通过对比，两条街道也存在很大的不同。造成街道空间不同的原因一部分也是出于其体现城市及国家形象的考虑。长安街因为北京的方格网格局，其作为重要的城市主干道肩负重要的交通职能，需要串联周边交通，容纳北京巨大的车行量。因而街道的巨大尺度和开阔的街道空间既是为了完成其交通职能，也是国家宏伟精神的一种体现。而香榭丽舍大街的交通压力相对较小，它更加注重以亲人的尺度增加街道活力与城市活力，因此，步行空间的拓宽，行道树对街道空间的细分等设计都是其增强城市活力的方式。

　　结语

　　作为城市中的重要道路，长安街与香榭丽舍大街有不同的建设背景、发展历程与功能定位。长安街上车水马龙的交通，是国家经济发展实力雄厚的一种体现。因此通过宽阔的街道，巨大的交通量来展现国家的发展迅速是其考虑所在。而香榭丽舍大街的文化、景观价值大于交通价值，其更注重街道的人文景观体现城市的文化特性。

　　长安街沿街建筑与建成空间的等级之高、体量之大也是对其重要地位的象征，通过建筑的重要性进一步强化街道的重要性，体现国家发展与实力。香榭丽舍大街则塑造了举世闻名的商业、景观空间，以此作为街道的特点，通过其知名度提升国家影响力与实力。

　　参考文献：

　　[1]严思远.北京长安街空间研究[D].北京建筑大学,2017.

　　[2]孙靓.交通·景观·人——比较上海世纪大道与巴黎香榭丽舍大街[J].华中建筑,2006(12):122-124.

　　[3]白骅.城市街道空间整体界面景观的营造[D].长安大学,2011.

　　[4]王冰冰,张伶伶,郑迪.地域化和全球化的矛盾与交集——解析北京长安街建筑创作发展轨迹[J].建筑学报,2008(01):83-87.

　　[5]芦原义信.外部空间设计[M].尹培桐,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6.

　　[6]芦原义信.街道的美学[M].尹培桐,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