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弱势群体的青岛李村河滨水空间安全性设计研究

　　摘要：随着我国逐渐进入老龄化社会以及残疾人比重的上升，对于城市公共空间使用者的研究也愈加关注弱势群体。滨水公共空间作为城市公共空间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使用对人的生理与心理健康有重要作用。在对滨水空间的使用过程中，由于弱势群体的生理及心理特征，安全性成为他们需要考虑的重要方面。通过分析弱势群体的使用需求，以青岛李村河滨水空间为例，探讨城市滨水空间的安全性设计，提出改善李村河滨水空间安全性的设计策略，有助于指导城市滨水空间建设，避免由于滨水空间中的不安全要素使弱势群体被排斥在外，进而促进对城市滨水空间的使用。

　　引言

　　在日常的城市生活中，很少能在城市的公共场所中见到行动不便、有感官障碍、认知能力低下等群体的身影。空间中不安全的要素限制了他们的活动。设计师需要了解这些弱势群体对空间安全性的诉求，从他们的角度出发进行公共空间设计，使他们能更广泛地参与到社会生活中。

　　城市滨水公共空间是城市公共空间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城市居民社会活动发生的重要场所，应能保证社会成员自由进入并安全地进行活动。滨水空间中某些不当设计导致人们在使用过程中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弱势群体由于身体或心理层面存在的障碍，在滨水空间的使用中会面临更多的困难。安全性作为弱势群体对滨水空间使用首要考虑的因素，研究滨水开放空间的安全性设计有助于促进城市滨水空间更广泛的使用，进而增强空间的活力，激活城市滨水公共空间应有的社会功能，可以切实提升城市居民的幸福感、身心健康和生活质量，促进社会的和谐发展。

　　1弱势群体

　　个体由于能力水平的不同导致其在环境的使用中存在局限性。由于能力差距，这些群体在使用城市公共空间过程中遇到多种障碍，同时面临很多危险。学术界一般把弱势群体分为生理性弱势群体和社会性弱势群体[1]。社会性的弱势群体主要是指在社会经济层面处于劣势的人。生理上的弱势群体主要指体能、感官认知水平、行动能力等较低的人群，这类弱势群体在环境设计中常常被忽视，被社会边缘化。本研究中的对象主要是生理性弱势群体。在空间环境的使用中，由于身体或心理层面的一些问题导致这些弱势群体在使用空间环境时面临更多不安全的因素，在设计中需要识别这些不安全的因素并加以改进，从而使弱势群体能更好地参与社会生活。为更好地分析弱势群体对空间环境的使用特征及需求，对弱势群体进行分类，可以分为行动能力弱势群体、感官能力弱势群体以及认知能力弱势群体。

　　行动能力弱势群体主要是指由于生理特征和体能状态相对弱势而导致对物理环境使用存在困难与危险的群体[2]。可能面临的危险主要包括进入特定空间、步行以及使用环境设施等方面。每个人在某一时刻都可能会有行动能力受限的经历，比如带着重行李的游客、带着年幼孩子的父母、老人或因受伤导致的暂时残疾及永久性残疾等群体。空间环境的设计需要考虑这部分人群的行为特征及使用需求，避免环境对他们造成的伤害。

　　感官能力弱势群体主要包括听觉、视觉、嗅觉、触觉等感官存在障碍的群体。具有感官缺陷的人群对环境信息的接收能力较差，他们需要更长的时间对环境做出反应，并且需要更明确强烈的感官刺激[3]。对于健全人来说，他们可以通过多种感官途径对环境中危险因素进行识别从而避免受到危险的伤害。而具有感官障碍的人群则会面临更多的困难，因此环境应该提供更充足的可感知信息，以弥补感官障碍人群对环境中的危险情况的识别以及做出反应。

　　认知能力弱势群体主要是由于大脑老化，人们对信息的感知能力会有所下降，认知能力下降会导致人们丧失洞察力，失去方向感，并有记忆问题，对环境信息的处理能力下降[3]。具有认知障碍会影响这类群体在环境中的理解能力、使用能力，从而产生更多的不安与焦虑的情绪。

　　人的行动、感官、认知能力有不同程度的差异，通过分析弱势群体的特征及需求，识别出滨水空间中的不安全要素，通过滨水空间的安全性设计，为那些可能在身体、认知上被环境所排斥的人提供更大的社会参与、满意度和幸福感。

　　2老龄化发展趋势对滨水空间安全性营建提出的挑战

　　每个个体不仅在身体上、心理上和文化上是多样化的，而且他们还拥有广泛多样的能力、思想和诉求[4]。过去的设计是基于健全人的角度，而现在人们发现，并没有所谓的“标准”，成年的、健康的人只占总人口很少的比重，而且一个人在一生中难以避免会经历衰老、体能下降、能力衰退的过程，因此个体的多样性与复杂性才是常态。

　　对弱势群体的关注很大程度上是由人口老龄化和对社会公平的关注而推动的。进入21世纪，世界大部分地区的老龄人口都在增加。随着年龄增长，人体机能会出现各种问题。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统计，目前全世界总人口中约有15%的人带有不同程度的残疾[5]。人口老龄化问题在中国也日益受到关注。人口老龄化导致了行动不便、具有感官与认知障碍的人群比重也快速上升，人口的组成也变得更为复杂多样。随着弱势群体比重的上升，城市滨水公共空间中存在的安全性问题与弱势群体的使用之间的矛盾也愈加激烈。因此城市滨水公共空间的设计也应进一步关注弱势群体的使用需求。

　　依托自然水系资源打造的滨水公共空间，具有高效的生态效益、优质的视觉景观和环境，可以为居民提供聚集、停驻、交往、观赏、游憩等公共活动发生的载体，是城市中重要的公共空间[6]。许多研究表明，暴露在滨水空间中，不仅能预防一些生理疾病，还能有效缓解人的压力，使人产生积极、愉悦的情绪，恢复人的认知等[7]，存在身心障碍的人能在滨水空间中得到疗愈，因此促进弱势群体对城市滨水空间的使用具有现实意义。现有城市滨水公共空间的设计模式是，由开发商委托设计者进行设计。而使用者与设计者对空间与环境的评估会有很大的不同。同时很多时候设计者代表的是健全的群体，忽视了弱势群体在空间使用过程中可能会面临的安全问题，设计者与使用者之间存在很大的认识差，从而设计出并不欢迎他们的、并不安全的、并不为他们所设计的空间。设计师在滨水空间设计过程中，过分重视美学要素，将设计重点放在抽象的形式构成，片面追求健全人角度的完美，忽视了弱势群体对安全性的需求，设计的环境中存在不安全、不包容的因素。因此需要弥补这一差别，在设计中考虑弱势群体的特征及滨水空间中的潜在威胁，以减小环境中存在的对人身心健康可能造成的伤害，使城市滨水公共空间更具安全性。

　　3城市滨水空间安全性设计

　　3.1弱势群体对安全性的诉求

　　人们对空间环境中安全性的诉求来源于环境中各种物质状况可能对他们的人身所造成的伤害以及担心自己在空间中受到袭击等的心理。对于弱势群体来说，由于感知方面的障碍，对于环境中的危险更加不敏感，同时由于身体机能的弱势，在面对危险时受到伤害的概率更大，因此对于环境安全性的诉求更加强烈。空间环境的安全性设计要求在不使使用者受到物理伤害的同时，还能带来安全感。公共空间中的不安全因素产生的排斥，有时会使人们放弃对该空间的使用。当看到具有危险特征的物体时，人类大脑中负责处理恐惧的区域就会被激活。这种恐惧反应可能是一种进化来探测潜在威胁的潜意识机制，不安全的空间特征会影响人们对环境的情感和审美感知。因此需要避免空间中的潜在威胁以及由此引发的消极的情感联想。

　　3.2滨水空间安全性设计维度

　　对于城市滨水空间的安全性设计，可以从物质层面及心理层面两个维度展开。

　　（1）物质层面维度

　　物质状况的不安全主要指空间环境中的设计可能对弱势群体造成的意外伤害，其中包括场地内不当的高差设计、湿滑的路面和未加防护的亲水平台等。在滨水空间中，设计师为了追求某些景观美学效果，会在步道上采用鹅卵石等粗糙的路面铺装，这会导致有步行障碍的人行走困难甚至有跌倒摔伤的风险。道路存在细微高差容易导致老年人被绊倒，增加受伤的风险。区别于其他类型的城市公共空间，滨水空间的亲水性活动对人们有较大的吸引力，而亲水平台通常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对于乘坐轮椅、使用手杖等有行为障碍的人群而言，未加防护的亲水平台存在着跌落的风险。对于感知能力低下的人群而言，如果环境中的危险警示标志不够清晰明了，也很难被他们感知及理解。滨水空间中昏暗的照明设计会导致视弱者难以清楚地识别环境中的危险要素，增加安全隐患。

　　（2）心理层面维度

　　在滨水空间中，由于缺乏标志性的建筑物以及明晰的道路系统，迷宫式的环境设计会让人们不知身在何处，对于认知能力低下的人群而言，会带来他们的不安与焦虑。明确自己在空间环境中的定位有助于认知障碍人群加强安全感。

　　与城市活动密集区相比，滨水开放空间作为城市中相对独立、同时监管较为薄弱的部分，可能发生的犯罪问题成为引发人们对该空间安全性担忧的一个层面。尤其是弱势群体由于生理层面的障碍，在面对犯罪发生时不能进行有效自我防卫，逃脱的概率小，成为犯罪目标的概率更高。不安全的空间设计，往往暗藏着暴力及犯罪的可能性[8]。由于体能上的弱势，女性对于暴力的恐惧反应常常表现为减少公共活动，有时甚至会避免进入她们认为不安全的空间环境[9]。对于老年人来说，缺乏视线监管的区域也是不安全的，是他们不愿深入的空间，老年人会因为这种潜在的危险而感到焦虑。

　　4青岛李村河滨水空间安全性研究

　　4.1青岛李村河概述

　　李村河位于山东省青岛市，发源于崂山山脉，流经李沧区最终汇入胶州湾[10]。研究选取李村河中游段的滨水开放空间作为研究对象。李村河中游段地处李沧区中心位置，自青银高速公路起至君峰路，全长约3公里，河道宽度约60～70米。该段流经青岛市李沧区最为繁华的李村商圈区域，是李沧区人为活动最为频繁的区域。

　　李村河中游段作为青岛最大的市集——李村大集的旧址，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鼎盛。然而由于中游河道绿化缺失，污水随意排放，导致河道污染，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11]。2014年，李村河中游段启动改造计划，开展了综合整治工作，对李村大集进行搬迁，将李村河滨水空间归还于市民作为城市公共活动空间。在设计中，充分注重亲水性和生态景观特色，进行了景观设计及滨水岸线空间建设，将李村河滨水空间建设成为集休闲、健身、绿色、生态于一体的城市滨河公园，滨河开放空间成为城市居民活动的重要场所。

　　4.2李村河滨水空间现状安全性问题分析

　　尽管李村河滨水空间的整体环境与空间品质有了显著提升，也吸引了大量市民在此开展活动，然而通过对李村河中段滨水空间的现场调研发现，空间中存在一些不安全要素，对弱势群体的使用产生一定的阻碍，同时伴随着潜在的危险。通过调查发现，李村河的不安全要素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滨水空间临水一侧缺乏防护设施，对于轮椅使用者、视障者及儿童等弱势群体而言，存在跌落的危险。

　　（2）环境中对于危险的警示标识尺寸较小，且位置不明显，同时标识的内容令人迷惑，对于视弱者及认知能力较低的人群而言存在识别困难。

　　（3）活动空间及滨水步道整体亮化不足，在夜间使用存在较多安全隐患，昏暗的空间也给人带来心理上的不安全感，从而减少了夜间活动。

　　（4）滨水步道存在不平整、不连续的路面，对于有行动障碍的人群而言不平整的路面及不当的高差设计增加了被绊倒、摔伤的风险。

　　（5）临近堤岸的部分滨水步道宽度较窄，难以从滨河区域的街道对该空间形成视线监管，造成视觉盲区，同时桥下空间也成为难以监管的区域。对于女性、儿童及老年人群而言，该空间由于缺乏安全监管而成为并不友好的场所（图1）。

　　在李村河中游段滨河两侧坐落着许多底层架空的建筑，过去一到丰水期就会被水淹没，被青岛市民俗称“水上漂”（图2）。“水上漂”曾作为李村大集的配套建筑，建筑本身极具特色，也成为李村河具有象征性的标志性建筑。在李村大集搬迁之后，河两侧的架空层空间被闲置，由于缺乏使用与维护，建筑逐渐破败，架空层也成为消极空间，难以对该空间形成监管，由此成为可能滋生犯罪行为的场所，也为弱势群体带来不安全因素。

　　李村河滨水空间作为一种线性空间，在空间中缺乏具有特色的节点空间及标志性的构筑物，因此对于存在认知困难的群体而言，往往难以清晰地感知自己身处在李村河滨水空间中的确切位置，这种迷失感会导致认知障碍群体的不安感与焦虑。同时，线性滨水空间在路径上缺乏功能区分，漫步道、跑步道与骑行道混用，不同群体在使用过程中造成互相干扰，老年人等体弱者担心被运动中的人撞倒而导致受伤。

　　4.3李村河滨水空间安全性优化策略

　　为实现滨水公共空间的安全性，一方面需要消除空间的物理安全隐患，另一方面需要满足心理层面的安全感需求。可以通过以下策略对李村河滨水空间的安全性进行优化设计。

　　（1）与水面有高差的亲水平台应设置安全防护，防护高度尺寸参考乘坐轮椅者的重心高度，在不影响亲水行为及观景活动的同时保障安全性。同时亲水平台边缘应上翻一定高度，避免老年人及视障者使用手杖时打滑造成危险。

　　（2）滨水步道路面铺装应平整、防滑，细小的高差应采用坡道过渡，在保障安全的同时能有效改善步行的舒适性。

　　（3）有行动障碍、体力较差的人害怕被运动中的人撞倒，因此不同类型的活动空间需要一定程度的物理隔离。滨水空间中针对静态活动与动态活动的空间需要相对独立。

　　（4）环境中对危险性的标识需要简明易懂，标识内容需清晰可见。标识的高度不应过高或过低，符合站立者或乘坐轮椅者适宜的视线高度。

　　（5）针对空间中亮化不足的情况，应增加照明设施的数量，避免出现照明不足的昏暗区域，从而保障视弱者对空间的安全使用，同时有利于消除滨水空间在夜间由于昏暗而产生的不安全感。

　　（6）在滨水空间中构建清晰的寻路系统，设置节点空间及标志物，帮助感知能力较弱的群体知晓明确的路线，在空间中进行准确的定位，避免产生困惑与不安。

　　（7）拓宽滨河步道，减少高大繁密的绿植，从而改善空间的可视性，对活动区域加强监管，从而避免犯罪行为的发生。

　　（8）对架空层空间进行利用，引入社会性活动较强的业态功能，采用分时段动态使用，在提高该空间使用率的同时，有利于形成社会监督[12]，从而塑造可防卫空间。

　　结语

　　安全性是人们在使用空间环境时的基本诉求。滨水空间由于其空间特质，更容易存在不安全的因素。弱势群体作为空间环境中易受伤害的群体，在滨水空间设计中需考虑弱势群体的生理、心理及行为特征，通过分析滨水空间安全性设计要素，对其进行安全性设计，有助于指导建设安全的、易于使用的滨水空间环境；同时也有利于健全人群的安全使用，从而提高居民对城市公共生活的参与度。除安全性之外，针对弱势群体的城市滨水公共空间设计还应该关注可达性、舒适性、多样性等层面，以便弱势群体更好地使用城市滨水空间。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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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杨雨雯,董叶文,刘雪鸣,等.健康城市视角下的城市中心区滨水空间：理论机制、科学证据、关键要素[J].上海城市规划,2020(02):57-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