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好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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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3-10-19 14:28
华灯初上,或喧闹或安静的街头,一把吉他,一个麦,一本曲谱,或忧伤、或明媚、或落寞、或文艺的歌声,纷纷扬扬,他们是街头独特的风景,却尴尬地存在着,被人围绕着或无人问津兀自唱着。
走遍外滩,遇上了小李,带着礼帽,弹着吉他。晚风中隆隆作响的黄浦江水,伴随着小李和缓忧伤的歌声翻滚与跳跃,天马行空地表达着自我。没有聚光灯,没有舞台,梦想照不进现实,小李低吟浅唱,唱给匆忙行走的路人,或静坐沉思的人们。
流连广州、深圳、北京等地之后,小李决意“安定”下来,在上海安了家,人来人往的陆家嘴滨江成了小李的根据地。对于小李而言,唱歌也许并一定是梦想,却是他内心的独白。虽然做街头歌手七八年,他已经把自己历练得足够强大,却也因为“异样目光”、“被人驱赶”、“颠沛流离”,有些厌倦了,“我没有办法习惯指指点点,只能麻木。”
以前,小李每天都要经历一番“抢山头”的艰苦战争,繁华地点就那么几个,同行却很多,“看到这地有人唱了,我就换地方,一个地方不能两个人唱。”也会经常和保安、城管来上一场游击战、阵地战,战况一般都是惨不忍睹,小李落败。那时候,城管抓得紧,遇到街头唱歌的,吉他不是被没收,就是被砸掉,“跑不过城管,都是东北人,挨打很正常。”
迫于现实没了梦想
“如果我脸皮够厚,我可以混得更好。”小李天生是个脸皮薄的人,让很多人心生畏惧的街头首演,他也比同行多用了好多天。有些人也许三天就说服了自己,有些人一周就唱出了第一句,小李却久久不能,对他来说,这一步如同命运的改变,充满胆怯。“毫不夸张地说,没有人刚开始的时候比我更艰难。”那些天,小李背着吉他,独自在地铁通道里踱来踱去,连续几个月,每天都带着“必须唱”的决心,每天都乘坐同样的地铁回来,空手而归。“我的性子必须‘激’,才有勇气唱出来。”他很感谢好朋友Q,虽然被Q三番五次用“刻薄”的言语刺激,甚至差点吵起来,但小李终归还是带着豁出去的态度再一次走进了地铁通道,“就是赴刑场一样,死就死吧。”
街头带给小李肥沃的土壤,却没有给他起码的尊重。一路走来,有幸福,有辛酸,他希望有人能够听得懂自己,被这个城市认同,仅此而已。
“坚持音乐的背后,是脆弱,沮丧和失望,为了生存,唱歌和钱分不开。”只要把钱盒摆在面前,街头唱歌便会被人们无可避免地与“乞讨”挂上钩。
小李不喜欢“给钱”这个词,他觉得你把钱放在箱子里就是对我唱歌的一种尊重,是一种欣赏费,“况且也不多,不是白付,我也不是白要。”尽管小李很无奈,但是这种无奈却无法释怀。在人们的心里,常把他们与肮脏、懒惰的乞丐画上等号。经常有阿姨,拿出20元钱,对着小李说,“小伙子,你唱得很好,这些钱你拿出吃饭吧,不要在这讨饭了。”被当做乞丐已经司空见惯,小李却依然适应不了,“你把‘讨饭’说成‘乞讨’也好听些。”
经常会有一些人,拿出几张钱对着朋友说,“给他吧,给不给,不给吧。”最后不给,然后哄堂大笑,走人。在小李的眼里,滨江的大美女也是一个奇怪的生物,总是诳他,拿着钱走到钱盒,装作要放下去的样子,然后手一缩,“哈,我不给。”这种无聊的游戏经常上演,“我最不喜欢滨江的大美女,路上的大美女我还会看一眼。”
当然,小李还经常被当做教材,反面的。经常会有父母带着鄙夷的眼光,对小孩低语,“你不好好读书,以后就像这人一样做乞丐。”
“经常唱一肚子气回来。”有时候,遇上警察也会被莫名地狂吼一顿,“去,谁让你在这卖唱的,讨钱呐。”小李不反抗、不反驳,谈不上冲突,警察就开始拿自行车出气,“自行车有牌照吗?”
小李总是在疑惑,街头歌手的出路在哪里,有没有人在乎过他们的存在。
街头是小李失望与落寞的根源,却也是褪不去的胎记。曾经一个想自杀的小伙子经过小李身旁,听歌,聊苦闷,几首振奋人心的歌声唱进小伙的心里。小李的歌声里有一种类似安静的力量,曾让多对面临分手的情侣再次走到一起,“这样也算为人民服务吧。”
结束了,没有路
有些人追求五光十色的舞台,荣誉与鲜花同在,有些人追求无拘无束的舞台,只求一份自由自在。音乐或许是手段,却也是梦想。
“明星开演唱会可以光明正大收钱,一千,两千,我们唱歌是愿意给就给,不想给就不给,听明星唱歌不给钱,肯定被轰出来。”一些发了片的歌手在小李看来,水平多是参差不齐,一贯走调,却也能得到粉丝的满堂欢呼,“很假,很恶心,唱得不好还受欢迎,不是很假吗?”
小李很直白,从来不相信凭自身努力就可以在选秀比赛赢回一个“明星之路”。“我不信没点好处,就让你得冠军。”立足滨江多年,小李的粉丝除了游客、白领,还有一些电视台的音乐导演、制作人,“他们说选秀就是比演技,你有财就捧你,只要基本功过得去。”和小李同行的歌手,因为承受不住冷嘲热讽,试图通过参加选秀比赛成为“草根明星”,“没人成功,还是回到街头接着唱。拿中国好声音来说,没有很厉害的幕后团队,就得有钱,砸不进一个亿,那也得满足各式各样的条件。”娱乐圈水太深,理想和热情廉价地无处安放。
“在外面唱歌赚钱一点不丢人,也不可怜,就看不上那些跑上台就说唱歌是我的理想,饭都没吃了,还谈什么理想。真是为理想,就不要把钱盒摆出来,不要钱抱着理想能撑几天。”
“就算有一天我的歌红了,我一定会做一个不一样的音乐人,不露面,不开演唱会。”很多人会觉得小李很狂妄,在他眼里,没有音乐人不商业。他喜欢高晓松的歌,却瞧不上他的人。有一年冬天,小李在街头唱歌,遇见了高晓松,“他助理走过来说‘小伙子别唱了,高老师在那’。”也许被打断有一丝不爽,小李只是略微瞟了一眼,“他就一副等着我去崇拜的表情,很拽,显得没品,像他这么有才,不拽人家也会尊重,拽不拽都有才,哪怕他是个禽兽,他的歌写得还是很好,该佩服的还得佩服。”在他看来,罗大佑的流氓Pose看起来不像好人,汪峰和许巍是已经被商业化的词作人,再不纯粹。
随着女儿的出生,小李开始为自己找一个安身立命的位置,准备唱到明年就“退役”,除了写歌,他不再涉及关乎音乐的一切。这便是街头歌手小李的故事,或浪漫、或辛酸、或艰难、或幸福。
文/Room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