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年前的承诺也要兑现

　　2010年12月底，即将卸任的新墨西哥州州长理查森（Bill Richardson）要行使赦免特权，赦免的对象是一位在120多年前被警察击毙的罪犯，真名叫威廉.邦尼（William Bonney），外号是鼎鼎大名的“比利小子”。

　　比利小子1860年出生，他14岁成为孤儿，17岁就杀人，之后终其一生都是亡命之徒，谋杀了21个人（据新墨西哥旅游局说，是9人），成为在美国大西部的著名枪手。1882年22岁时遭警察派特·加勒特（Pat Garrett）击杀。

　　比利小子在美国家喻户晓，已经成为大众文化中的传奇人物，有许多关于他的书籍，有威廉·格莱汉姆导演的西部电影《比利小子》，新墨西哥的Fort Sumner镇还有一个“比利小子博物馆”。1878年他杀死警察布兰迪（William Brady），被关在新墨西哥林肯郡的监狱里，判处了绞刑，但他逃脱了，还杀死了另外两名警察。

　　这次向理查森州长提出赦免比利小子的是检察官麦金（Randi McGinn），她在研究了比利小子的案子后证明，当时管理新墨西哥领土的政府长官华莱士（William Wallace）确实允诺比利小子，只要他说出杀死布兰迪警官的实情，就给他以赦免。以下是各方对此事的反映。

　　理查森州长答应过问此事，赦免的文件都已经准备好了，但在12月30日的最后时刻，决定不予赦免，原因是，华莱士答应的赦免是针对布兰迪警官一案的，不包括比利小子后来杀死的另外两名警官和其他受害者；

　　理查森州长办公室设立了一个网站，让观众就赦免比利小子的事发表看法，至次年1月2日为止，收到了809封来信，有430位来信者赞成赦免，379位反对。反对赦免的人有的说，根本就没有文件可以证明华莱士当年做过这样的承诺。即使反对，但前提是明确的，那就是，如果美国政府对比利小子有所承诺，那么就算是过了120多年，现在的政府也必须兑现这个承诺。

　　也就是说，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大家有一个共同的理念：政府的承诺不应因时间和社会的改变而改变。

　　负责的政府的行为应当是一种永久的行为，它要对自己的举动做“终生”的承诺，即使已经过去120年，也要兑现承诺。这是比利小子我们的重要启示。它不因“改朝换代”而销声匿迹，也不因“领导人”的更换“随风而去”，这样的政府才是一个稳定的政府，才是一个让人民有信心的政府。

　　这让我想到：司法机关对待案件的态度。为了减少错案，许多地方法院出台了法官责任终生制，一个法官要对自己承办的案件终生负责。这是一个好的信号，但这只是对于一个人的制约，而不对于司法机构的制约。一个人都要终生负责，一个司法机构应当如何？是不是承办人“走”了，案子就可以永远“无事”了？这对于当事人是不公平的，因为一个人的生命毕竟是短暂的，而司法机构却是“永远”的。

　　徐贲在谈到这个案子的时候悲观地说：“1878年，比利小子关在牢里的时候，是光绪4年，今天，理查森州长郑重其事地考虑是否要赦免他，要是设想发生在中国，那岂不是天方夜谭？”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种“天方夜谭”变为活生生的现实，这将是一个伟大的改变，它不仅是每一个案件当事人的福音，也是全体国人的福音。让我们共同努力。

　　王文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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