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里的秘密(二)

  • 来源:章回小说
  • 关键字:士兵,考察
  • 发布时间:2014-11-21 10:24

  此刻,婆婆在灶间生火熬草药。陆毅拿着湿毛巾给安然一会儿搓额头,一会儿搓手掌。

  李娟急得团团转,却又束手无策,自语道:“我的好姐姐,你赶快好起来吧,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如何向你父母交代呀!”

  陆父安慰她说:“姑娘,别怕,不就淋个雨吗,就是你们城里人娇气,这要在我们农村,发高烧根本不算啥病,喝碗姜汤就好了。”

  李娟一语双关地说:“大伯,我们这次回国是有任务的,我们还没到开发区考察投资项目呢。如果完不成任务,老板会处罚我们的。”

  是苍天保佑,是安然病中思念父母的真情感动了上帝,还是草药发挥了作用?也许兼而有之。安然在昏睡了两天两夜后,竟奇迹般地醒来了,而且一醒来就有食欲,婆婆忙给她做了一碗鸡蛋面。

  安然吃罢饭,在陆毅的搀扶下能下地走动了。陆毅百感交集地说:“这两天你一直昏迷不醒,可把我吓坏了。”

  安然歉意地说:“对不起,让你和全家人为我操心了。我的身体已康复,明天咱们就到开发区看看,顺便租套房子。这里离开发区太远,来回也不方便。再说,咱们这么多人住在这四间房子里也不方便。”

  滨海开发区就建在古城金州东南十多里地的地方,离大黑山只有八里路,离陆俊所在的军营也不过二十里路,交通很方便。

  中午,三人在开发区滨江小区租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下午,安然和李娟说到开发区工业园区考察。

  陆毅说:“你们考察去吧,我收拾一下房子,然后到市场买菜给你们做饭。”

  傍晚,陆毅将做好的饭菜端到桌上,不一会儿,安然和李娟便沮丧地走进来。

  陆毅说:“看你俩的表情,说明考察没有结果。不过你们不要着急,工业园区才刚刚兴建,政府招商引资也才刚刚开始。我相信,过一段时间,肯定会有你们所需的投资项目。”

  李娟说:“明天,咱到大黑山找老和尚算一卦,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陆毅感到莫名其妙,说:“考察投资项目,还要找老和尚算卦,你们也太迷信了吧?亏你们还是留美的海归呢。”

  翌晨,陆毅和安然、李娟伫立在大黑山旅游景点“点将台”上,俯瞰脚下连绵起伏的大黑山,只见山中的座座道观寺院,在云雾中时隐时现,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俯仰间,太阳犹如刚出生的婴儿在东海巨床上缓缓地抬起头,朝霞映红东边天际,阳光渐渐灿烂,犹如无数把闪着金光的利箭,将微风中袅袅波动的雾霭刺穿。云雾顿时像战败的士兵,丢盔卸甲,眨眼间便逃到天涯海角去了,大地山川一片光明,青山如黛,庙宇如棋,美景如画,引来无数游人流连忘返。

  三人来到响水寺,悟空法师犹如神人,一见他们,立马端出一个插满竹签的竹筒,神秘兮兮地对走在前面的安然和李娟说:“二位女施主,今天又是来抽签的吧?”

  李娟大大咧咧地说:“大师,我们第一天到开发区考察投资项目就不顺利,下一步我们该咋办,请大师指点迷津。”

  悟空大师仿佛早有所料,说:“阿弥陀佛,抽个签吧,这里的签是很应验的。”

  李娟信手抽了一个签,上面是个“2”。安然犹豫了一下,上前抽签,上面的字是“杀”。

  这时,陆毅上前一步说:“这是啥意思?

  悟空道:“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这两个字的含意只有靠二位女施主自己领悟了。”

  安然道:“大师能否明示。”

  悟空头不抬,眼不睁,像是自言自语道:“明天是好天气,你们还是到金石滩去旅游吧。事业嘛,总会成功的,阿弥陀佛。”

  三人走出大殿,来到寺院,陆毅一歪头,忽然发现一个头戴草帽、手拿扫帚的人,一边打扫院落一边有意无意地朝他们这边窥望。陆毅总觉得这人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三人走出寺院不远,陆毅忽然想起来了,停下脚,对安然和李娟说:“你们刚才看到那个戴草帽打扫院子的人了吗?”

  李娟说:“我没在意。”

  安然说:“我看见了,我瞥他一眼,他立刻扭过头去,不知何故。”

  陆毅肯定地说:“他就是三个多月前在山上打劫我们的那个歹徒。”

  李娟说:“不会吧,寺院是佛门圣地,怎么会有歹徒在此扫地呢?是你看走眼了吧?”

  陆毅说:“绝对不会。你们俩在此稍候,我回去看看。”说罢,大步流星地返回寺院,院落空空,戴草帽的人早己不知去向。陆毅不甘心,又来到大殿内,对端坐念经的悟空法师道:“大师,刚才我们在院中看到打扫卫生的小和尚,很像三个多月前在山上打劫我们的那个歹徒。”

  悟空法师似有不悦,慢条斯理地说:“阿弥陀佛,寺院乃佛教圣地,我的徒弟个个都是虔诚的佛徒,怎么会是打劫的歹徒呢?一定是施主看走了眼,阿弥陀佛。”

  陆毅走出寺院,撵上安然和李娟。

  李娟迫不及待地问:“见到戴草帽的小和尚了吗?是那天打劫我们的歹徒吗?”

  陆毅沮丧地说:“小和尚跑了,我又去找老和尚。老和尚说我看错了人,可我相信我的眼睛是不会看错的。”

  安然忐忑不安地说:“但愿是你看错了人。”

  李娟道:“管他是不是呢,反正现在人不在了,也无法查证。咱还是相信老和尚说的,我们的事业会成功的。明天咱就到金石滩去旅游,考察的事先放一放,先把本地的美景游遍再说。”

  六、失丈夫贤媳不改嫁众警察搜查响水寺

  金石滩,延绵不尽的海岸线,纯净的沙石金光闪闪,金石滩由此而得名。东海岸边,跌宕起伏的山峦犹如刀削似的直立于大海之中,其中一个凸向深海中的小山头,形似大象,山头当空弯出一条立柱,就像大象的鼻子直插海浪中,又名小象山,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陆毅和安然李娟沿着陡峭的山崖来到小象山,远远望去,就像三个小孩儿伫立在大象的脊背上。李娟和陆毅正兴致勃勃地观赏海景。而安然却无心赏景,她极目远眺,心早已飞到大洋彼岸的父母身边。一阵海风吹来,吹乱了她秀美的长发,也吹乱了她的心境,一行清泪禁不住扑簌簌地滚下面颊。

  这时,李娟走过来,惊讶地说:“安姐,你怎么了,咋流泪了?”

  安然忙抬手拭去泪花,下意识地掩饰说:“刚才被海风吹着了。”

  李娟一脸严肃地表情说:“安姐,我提醒你,别忘了我们的使命。完不成任务,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陆毅走过来,微笑道:“你姐儿俩在说啥悄悄话,怕我听见似的。”

  李娟笑道:“我们女人之间的私密话,男士禁听。”

  陆毅乐呵呵地说:“好好好,我不听,我走开。”

  李娟道:“免了,你在这里观景吧,我和安姐到树林里方便方便,你可不许偷看。”说罢,拉起安然的手朝密林中走去。

  这时,就见一个戴草帽的人从林中钻出来,急匆匆地朝陆毅走去。陆毅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安然和李娟,头也没回,说:“你们两个这么快就方便完了?告诉你们,我可一直背对着你们。”他说着,见没回音,一扭头,只见戴草帽的人一个猛虎扑食将毫无防备的他推下山崖。他“啊”地一声跌进大海中……

  与此同时,安然和李娟听到陆毅的惊叫声,从林中跑出来,却不见陆毅的身影。安然顿时惊恐万状,一边呼喊着“陆毅”,一边环顾四周,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顶草帽。她忙奔过去捡起来,同时不祥的预感袭上她的心头。

  这时,一位女游客对她说:“刚才,我见一戴草帽的青年将一个人推下山崖,然后逃跑了,跑到这里草帽被风刮掉了。”

  安然急切地问:“那青年长得啥样儿?”

  女游客说:“剃个光头,一脸凶相,胸前刺着一只黑鹰。”

  安然立刻跑到峭壁跟前,一手搂着一棵松树,斜着身子往下看,只见悬崖下波涛汹涌,浪花击打着峭壁,发出阵阵轰鸣声,哪里有陆毅的踪影。安然顿时头晕目眩,差点失手,幸亏李娟及时赶过来,死死地抓住她的手,将她向下倾斜的身体拉回来。

  安然一屁股蹲倒在地,脸色苍白,欲哭无泪,表情木然,忽然间竟发疯似的大笑起来,笑累了,又放声恸哭起来,边哭边沙哑着嗓子说:“陆毅,是我害了你呀……”

  不一会儿,有几个游客从林间小道赶过来。

  李娟见此情景,一个劲儿地给安然捶背,同时安慰道:“安姐,别哭了,哭就能把人哭回来?”

  这时,一男青年义愤填膺地说:“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杀人害命,我立刻到治安处报警。”

  约莫半个钟头,三位公安人员赶过来,系上安全绳下到海里,将陆毅的尸体打捞上来。

  这时,唐剑赶过来,自责地说:“都怪我来得太迟,没有保护好陆毅,让他惨遭毒手。”

  安然道:“唐作家,谢谢你,你是作家,又不是我们的保护神,你没有义务保护我们。怨只能怨那天我们不该得罪那个光头歹徒。”

  李娟表情漠然地说:“不怨天,不怨地,都是命中注定哪!”

  陆毅猝然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不叫二老肝肠寸断。对结婚不到半年就痛失丈夫的安然来说,更是痛不欲生,刚刚康复的身子再次被击垮。幸亏有嫂子刘媛和李娟照顾她。

  陆毅烧完“五七”后,父母便对刚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的安然说:“姑娘,都怪我儿子没有福,刚娶了你这么个好媳妇,就被歹徒所害,这都是命哪!你这么年轻,我们不忍心让你留在这山沟里,你还是另做打算吧。”

  安然悲怆地说:“二老这是要撵我走?”

  李娟气咻咻地说:“二老也太不厚道了吧?陆哥刚走,你们就要赶我们走?”

  陆母忙上前解释道:“姑娘,你们千万别误会,你大爷他不会说话,我们怎么会撵你们走呢?我们想留你们都怕留不住哪?!”

  刘媛说:“二位妹妹,你们误会二老的心意了,二老是怕误了安然妹妹的青春,是为安然的未来着想哪。”

  安然冷静下来说:“既然二老是这个意思,那么我现在表个态,我今生,生是陆家人,死是陆家鬼;既然嫁到陆家,就是陆家的人。虽然陆毅不在了,但我决不会改嫁,我要代死去的陆毅伺候二位老人。”

  安然的一席话,令二位老人感动得老泪横流,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刘媛拉着安然的手安慰道:“妹子,人死不能复生,千万注意身体。你的一片孝心,我代二老谢谢你了。”

  这时,陆俊一头闯进来,“扑通”一声跪在陆毅的遗像前,放声恸哭,哭得死去活来,二老怎么拉也拉不起来,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见此情景,安然和李娟及刘媛也一齐跪下陪陆俊痛哭流涕。

  前些日子,陆俊到北京二炮总部学习,今天刚赶回来,未能赶上最后见弟弟一面,感到对不住死去的弟弟……

  不知过了多久,陆俊眼泪哭干了,嗓子哭哑了,缓缓地站起身,对着陆毅的遗像发誓道:“弟弟,你安息吧,公安人员一定会抓到凶手给你报仇!”

  翌日,陆俊随公安干警拉网式地搜索大黑山。据公安人员调查,有人发现光头逃进大黑山。结果搜到山顶,也没发现光头的影子。公安人员又马不停蹄地对每个寺院道观进行搜查,最后来到响水寺,每个房间都搜过了,仍不见罪犯的身影。

  公安局张局长严肃地对坐在佛堂前念经的悟空法师说:“法师,有人发现罪犯就是你寺院中的一个小和尚,他藏在哪里?你若知道,请如实告诉我们。”

  悟空微闭双目,面不改色心不跳,那架势大有群山崩于足下而色不变的英雄气概。他镇定自若地说:“诸位施主,你们来寺院搜查多次了,老衲也多次相告,罪犯不是我寺中僧人,但你们总不相信。既然如此,你们尽管搜好了。阿弥陀佛。”

  这时,陆俊一见悟空那目空一切的表情,再听他那不愿配合的话语,再想到遇害的弟弟,胸中的愤怒犹如地下奔腾的熔岩,烧得他五脏俱焚。只见他犹如饿虎扑食,猛地跳上前将悟空扑倒在地,两手死死地掐住悟空的脖子,声嘶力竭地骂道:“老秃驴,罪犯藏在哪里?你说不说?不说我就掐死你——!”

  悟空紧闭双目,丝毫也不反抗,仿佛听天由命。

  与此同时,张局长赶忙上前拉开陆俊,大声地说:“陆科长,你不能冲动,这样会铸成大错的。”

  陆俊瞪着血红的眸子,怒吼道:“我弟弟都死了,我还怕犯错吗?不抓住罪犯,我心里能冷静吗?!”

  这时,只见悟空从地上坐起来,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依然念念有词:“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陆俊颤抖地手怒指着他骂道:“老家伙,你等着,等抓住罪犯,倘若他是你的徒弟,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七、敌凶残杀害军人妻唐作家夜宿响水寺

  歹徒没有抓到,弟仇未报,陆俊心恨难平地回到部队,不几日便病倒了。为了使他尽快康复,部队领导派车将他妻子刘媛从老家接到部队。

  在部队医院的病房里,陆俊拉着刘媛的手,泪流满面地说:“弟弟的仇一天不报,我就一天不得安宁啊!”

  刘媛一边拿毛巾给他拭泪,一边安慰道:“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我和你一样难过。你不像我,你是一个军人,而且还是一个重要岗位上的领导,而且又刚刚从北京学习回来,有好多工作还在等着你去做。再说二老听说你病了,都在家为你担心哪。于国于家,你都应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快好起来,多为部队做工作,这样我们全家人才为你感到自豪啊!天网恢恢,罪犯迟早会抓到。公安人员一天也没放松调查,你应当相信政府,相信公安人员会抓住罪犯,弟弟的仇一定会报。”

  刘媛的一席话,令陆俊感动不已。他没想到妻子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竟有这么高的思想境界。自己一个军校毕业的大学生,受党和军队培养多年的军人,胸襟竟如此狭隘,品格竟不如妻子,顿时感到羞愧和自责。他紧握着妻子的手,情真意切地说:“媛,你说的对,我应该尽快康复,做好本职工作,应当相信公安人员,一定会抓住罪犯。”

  刘媛欣慰地笑了:“你这样想就对了,我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直到你好起来。”

  在医护人员的精心治疗下,在妻子的温暖呵护下,一周之后陆俊就康复出院了。

  刘媛说:“你好了,我也该回家照顾二老了。”

  临走这天,陆俊一直将妻子送到火车上,然后才依依不舍地返回军营作战室,聚精会神地投入到工作当中。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陆俊做梦也没想到,妻子刚刚回老家不到半个月,他就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说,刘媛到镇上赶集回家的路上被歹徒绑架。歹徒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十万元赎金,如果不给钱或者报警就撕票。

  陆俊听罢,当场就被惊呆了,当他从惊愕中醒来,立刻给公安局张局长打电话报警。

  当陆俊带上钱,乘军用吉普来到交换地点时,只见妻子被一根绳索勒死在一个废弃的防空洞中,而歹徒早已逃之夭夭。

  陆俊一下子扑到妻子的遗体上,悲痛欲绝,涕泪横流,不一会儿竟哭昏过去。

  恰在这时,公安局张局长带着公安人员赶过来,将他送到市第一人民医院,将刘媛的遗体拉回他的老家。

  张局长紧握着陆父的手,悲痛万分而又自责地说:“老人家,我向您赔罪,在我们地区发生这样的恶性案件,我这个公安局长失职呀。老人家,我向您全家发誓,不抓住罪犯,我宁愿脱下这套警服回家种地!”

  这天傍晚,唐剑来到寺院大殿,对正在念经的悟空法师说:“法师,我是唐剑,最近正在构思一部与佛教有关的长篇小说。我对佛教略知一二,但不精通,为使作品真实可信,同时也为弘扬佛家经典,请老法师不吝赐教。”说罢,恭恭敬敬地递上省作协会员证。

  悟空法师看罢证件,平静地对唐剑说:“阿弥陀佛,唐作家,多谢你的美意。虽然老衲遁入空门数十载,每天吃斋念佛,但却对佛家经典只通皮毛。佛家经典博大精深,恐负先生厚望,先生还是另求大德高僧吧。”

  唐剑虔诚地说:“在辽东众多高僧中,法师您最具名望,我是慕名而来,诚心求教,还望法师不吝赐教。再说我写书,一不为名,二不为利,只为向芸芸众生传播佛家思想,教人向善。”

  悟空法师瞥了他一眼道:“阿弥陀佛,既然先生一心向佛,老衲便有问必答,不负先生对佛家的一片赤诚之心。”

  摇曳的烛光下,唐剑与悟空法师一问一答,一直交谈到深夜,唐剑一手拿笔一手拿本,专心记录。

  唐剑抬腕看看手表,起身两手一合道:“阿弥陀佛,多谢老法师不辞辛苦,向我传经送典,我受益良多,也感动不已。”

  悟空法师道:“阿弥陀佛,老衲能为唐作家这样有学问的人传经深感荣幸。以后唐先生如需要,可以随时到寺院来,老衲一定有问必答。”

  唐剑歉意地说:“法师,时已子时,还要麻烦您给找个寄宿的房间。”

  悟空法师道:“阿弥陀佛,东厢房本来住的是我的一个小徒,前几天回老家探亲去了,正好空着,你今晚就住那儿吧。”

  唐剑感激道:“阿弥陀佛,多谢法师热情相助。”

  唐剑走出大殿,来到东厢房,点上蜡烛,将凉席从床上拿起来放到床下,然后将一床薄薄的被子卷成人体状,便悄悄地钻到床下,躺在凉席上。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就听房门被轻轻地推开,皎洁的月光撒进房内,只见一戴黑头套的大汉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从腰里拔出闪着银光的匕首,猛地朝床上刺去。忽然,刺客觉得床上无人,便掏出手电一照,只见被筒空空,正惊恐不安欲转身离去的当儿,唐剑从床下伸出一条腿,猛地一扫,刺客“啊”地一声仰面倒在地上。当唐剑从床底下钻出来时,只见刺客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来,两人在黑夜里你来我往,拳脚相向,直打得昏天黑地,不分胜负。当唐剑在打斗中扯住刺客的头套时,没想到刺客竟是个光头。那刺客趁机一甩头,跳出房内,奔出寺院,逃进茫茫山林之中……

  八、恶歹徒顽抗遭击毙陆科长康复返军营

  翌日一大早,悟空法师便来到东厢房,见唐剑正坐在床边翻看昨晚的记录本,先是露出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惊讶,继而平静地两手一合道:“阿弥陀佛,唐作家昨晚睡得好吗?”

  唐剑莞尔一笑:“还好,只是有个小毛贼竟敢来刺杀我,被我三拳两脚就给打跑了。”拿起黑头套说:“人没抓到,只抓了个头套。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一个书生,并未与人结怨,怎么会有人半夜来行刺我呢?”

  悟空法师道:“阿弥陀佛,佛家讲因果报应,一定是先生无意中与人结下仇怨了。不过这毛贼竟敢到佛家圣地行凶伤人,一定会遭报应的。”

  唐剑走出寺院,叼着雪茄烟,向崎岖的山路上行去。一会儿钻进茫茫丛林中窥视,一会儿将耳朵贴在峭壁上凝神谛听,他在搜寻昨晚的刺客。昨晚他已报警,公安人员正在山下张网以待,歹徒插翅难逃。

  忽然,他听到侧面山洞有脚步声。他悄悄地绕过去,只见一个头戴草帽,身穿灰布衣,下巴飘着花白胡须的老人背着一个竹筐,拿着一把药锄,鬼鬼祟祟地从洞口出来,朝山下边走边左右窥探。唐剑远远地在后面跟踪。他觉得这个采药老人很奇怪,走路慌慌张张,无心采药。唐剑忽然发现一棵草药,赶忙拔起来,大步流星地追上去说:“老人家,我采到一棵草药给你。”

  老人回头瞥了唐剑一眼,接着便低下头说:“我不是采药的,我是下山买菜的。”

  唐剑走近,忽然发现老人穿的布衣很眼熟,于是上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掉老人的草帽,果然不出所料,此人正是数月前在山上打劫陆毅、安然和李娟的光头。那么昨晚行刺自己的蒙面刺客会不会是他呢?

  此刻,光头见自己露了馅,于是扔下竹筐,撒腿就往山下冲去。唐剑在后面紧追不舍。光头刚冲下山,忽见公安人员正在山下各路口把守着,顿感不妙,于是顺着半山腰横向逃跑。唐剑和公安人员穷追不舍。张局长一边喊话一边鸣枪示警。光头不但不停步,反而跑得更快了。布衣早被树枝剐烂。一不小心,破衣被一根粗壮的树枝挂住,他用力挣也挣不脱,情急之下,一转身将上衣脱掉。在这一刹那,唐剑发现了光头胸前的黑鹰。难道陆毅是被他推下山崖的?

  唐剑与公安人员往前追,光头见无路可逃,便一头扎进山洞。此洞叫瑶琴洞,洞内灯火通明,溪水潺潺。这是大黑山管理局为便于游客进洞游览,特意找市电业局在洞壁拉上电线,隔十米就安一个灯泡。

  光头一口气跑到山洞尽头,再也无路可逃了,回头见公安人员追了过来,便立马捡起一块石头,将跟前的灯泡打碎,洞中顿时一片黑暗。

  张局长停下脚步,喊话:“光头,你已无路可逃了,还是赶快投降吧。”

  光头躲在暗处道:“要我投降,你们休想!”

  张局长怒喝道:“那你只有死路一条!”

  光头在黑暗中狂笑道:“我死也够本儿了。陆毅是我推下海的,他嫂子也是我绑架勒死的,我死了也赚一个!我告诉你们,我恨共产党,我与共产党势不两立!我死也不会投降!不怕死的你们就过来!”

  张局长怒不可遏,拔腿就要往前冲,不料被唐剑拉住了:“张局长,我们在明处,光头在暗处,不能硬冲。”

  说话间,一把匕首飞过来,唐剑飞起一脚将匕首踢飞,匕首碰在洞壁上,擦出一道火星,落进溪水里。

  与此同时,一阵碎石雨点般地飞过来,两个公安人员一步跃上前,保护张局长和唐剑,当场被石头击倒,头破血流。

  一霎时,张局长怒火冲天,喊道:“开枪!”

  公安人员一齐朝洞中开火,光头当场被击毙,公安人员将他拖出山洞。

  寺院大殿内,悟空法师端坐在佛像前,正在念经,见公安人员将光头的尸体抬进来,便眉头一皱,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张局长严厉的目光紧逼着悟空道:“法师,你的徒弟杀人害命,被我们当场击毙,你做何解释?”

  悟空瞥了光头尸体一眼,镇定自若地说:“阿弥陀佛,我寺僧人乃出家人,一心向善,吃斋念佛,怎么会杀人害命呢?此人不是我寺中人。”

  张局长火嗤嗤地说:“他剃光头,你怎说他不是你寺中人?”

  悟空道:“阿弥陀佛,光头不一定就是出家人。此人虽剃光头,却并未受戒,请施主看看他头上有戒疤吗?”

  张局长上前仔细一看,还真没有戒疤,看来光头还真不是寺中僧人,便气哼哼地说:“他虽然没有出家,可有人发现他常出入寺院,有时还夜宿在寺院,这你做何解释?”

  悟空法师仍不慌不忙地说:“一年前,此人饿昏在寺院门口,是老衲救了他。他说他家遭难,从小成了乞丐,恳请我收留他,他想出家。我在给他剃度时,一只小蛤蟆跳到他的脚背上,他当场将小生灵踩死。我见他如此凶残,就拒收他为僧徒,并将他逐出山门。后来,他时常到寺院来,帮着挑水扫院子,以求顿斋饭。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我也就没再赶他,来来去去,他都自由。”

  张局长仍余怒未息:“像这类歹徒你也收留?!”

  悟空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老衲虽留他,但并不知他为非作歹,杀人害命。再说老衲并非只留他一人,就说这位唐作家吧,昨晚不是也留宿在寺院吗?”

  唐剑道:“确有其事。法师乃出家人,慈悲为怀,并无过错。再说,坏人脸上又没印上字。就说光头吧,法师怎么会知道他会杀人呢?”

  再说陆俊,在医务人员精心治疗下,已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安然激动地握着他的手,流着泪说:“大哥,你已昏睡了两天两夜,可把我们吓坏了。现在你终于醒了,我打心里高兴哪!”

  陆俊缓缓地抽出手,感动地说:“多谢弟妹,辛苦你了,父母身体还好吧?”

  安然安慰他说:“大哥请放心,父母有李娟妹妹照顾。”

  陆俊悲痛地说:“短短两个月内,我连失两位亲人,怎不叫我痛断肠啊。”说罢流下泪花。

  安然也跟着流泪说:“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我和陆毅结婚还不到半年,他就遇害,我更伤心哪……”

  少顷,陆俊忽然想起了什么,焦灼愤怒地说:“杀害我们亲人的罪犯抓到了没有?罪犯一天不抓到,我就一天不安心啊!”

  “罪犯抓到了!”张局长闻言走进来说,“杀害陆毅和刘媛的罪犯是同一个人。”

  陆俊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怒气冲天地吼道:“人关在哪儿?我要扒了他的皮!”

  张局长说:“罪犯拒不投降,被当场击毙在瑶琴洞里。”

  陆俊顿时由愤怒转为欣慰地说:“大仇已报,我的病一下子好了,我要归队。”说罢,就要下床,忽觉一阵晕眩,差点摔倒。

  安然忙上前扶住他,让他躺下,安抚道:“大哥,你太心急了,你忘了,你都两天没吃饭了。”

  一个礼拜后的一天傍晚,陆俊康复出院回到家。父母一见到他,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

  这时,陆俊两岁的女儿甜甜从里间跑出来,搂着他的腿,哭喊道:“爸爸,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安然赶忙把她抱起来,一边给她擦泪一边哄她说:“好甜甜不哭,妈妈出远门了,过些日子就会回来的。”

  甜甜仍然又哭又闹道:“不嘛,我现在就要妈妈。”甜甜哭累了,便在安然的怀里睡着了。

  翌日早晨,陆俊轻轻地亲吻着熟睡中甜甜的小脸蛋儿,然后直起身,对站在身旁的安然说:“弟妹,往后甜甜就靠你了,希望你能像母亲一样关爱她。还有二老,身体都不好,这个家老的老,小的小,全靠你照顾了,大哥谢谢你了!”说罢,给安然鞠了一躬。

  安然赶忙上前扶住他的双臂,真诚地说:“大哥,你千万别这样,我受不起。你放心归队,家里老人和孩子我会尽心尽力照顾好的。再说还有李娟妹子帮着我呢。”

  这时,李娟将绿军包递给陆俊说:“大哥放心归队吧,我会帮着安然姐照顾好家的。”

  九、新婚后安然住军营陆科长吸烟得怪病

  秋去冬来,农田里已经没有活了,安然感到住在山沟民房里实在太冷,有心回到开发区租住的楼房里住,又觉得撇下公婆和甜甜在村里不合适。前两天,婆婆和甜甜就感冒了,公公被煤烟熏昏,幸亏发现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安然提出让全家人都搬到开发区住楼房,又干净、又宽敞,还有暖气。二位老人没想到,如今儿子不在了,儿媳不但没走,反而还对他们关爱有加,令他们感动不已。

  令安然没有想到的是,全家人刚搬到开发区没多久,公婆又病了,安然只好给陆俊打电话。陆俊接到电话便匆匆赶了回来。安然说:“这次父母病得挺重,吃药打针都不管用。万般无奈,我只好让李娟到大黑山请悟空法师来家看看。”自从光头被击毙后,陆俊已消除了对老法师的怀疑,他甚至感到对不起老法师,那天不该那样粗暴地对待他。但愿他能不计前嫌,诚心给父母看病。

  不一会儿,李娟便带着悟空法师走进屋里,直接给二老看病说:“阿弥陀佛,两位老人得的是心病,心病还须心医,冲冲喜就好了。”

  母亲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说:“法师,怎么个冲喜?”

  悟空道:“阿弥陀佛,让你儿子成亲,喜气一冲,你们二老的病可不治而愈。”

  母亲为难地说:“这一时半晌的,上哪儿去找合适的人?”

  悟空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母亲道:“眼前哪有合适的姑娘?”

  悟空看了安然一眼,神秘地一笑说:“老人家慢慢琢磨吧,老衲告辞了。”说罢离去。

  这时,甜甜拉着安然的手,兴高采烈地说:“爸爸,我有新妈妈了。”摇摇安然的手,“这就是新妈妈。”

  陆俊不自然地笑道:“这不是婶婶吗?什么时候变成新妈妈了?”

  甜甜仰着天真无邪的小脸蛋说:“婶婶说,妈妈出远门了,婶婶就是新妈妈。”

  陆俊道:“甜甜喜欢新妈妈吗?”

  甜甜吧哒着小嘴说:“喜欢,新妈妈可好了,给我买好吃的,还给我买新衣裳。”扯着衣襟说,“看,这就是新妈妈给我买的花衣裳。”

  陆俊感激的目光正视着安然说:“谢谢你,是你给了甜甜母亲般的温暖,让她重新快乐起来。”

  安然平静地说:“这都是应该的。”

  母亲说:“俊儿,你没想尽快再成个家?”

  陆俊说:“刘媛才走不到半年,我哪有心思想这些?再说,眼下还有甜甜,谁家姑娘肯嫁给我?”

  父亲一边抽烟一边说:“我看安然就挺合适,对甜甜好,对我和你妈也好。”

  陆俊为难地说:“安然妹妹这么好的条件,我怕她受委屈。”

  母亲对安然说:“闺女,你和俊儿再成个家好吗?”

  安然脸红了,默默无语。

  父亲爽朗地说:“闺女,我和你妈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我们是明事理的人。如果你想离开这个家,我们没有意见。自从毅儿离去后,我们就一直把你当成亲闺女。你愿不愿意和俊儿再成个家,给个痛快话。”

  这时,李娟兴高采烈地说:“我看大哥和我安然姐也是天生的一对。”转向安然,“姐,你表个态吧,别让二位老人揪心。”

  安然温情脉脉地说:“全凭二老做主。只是不知大哥愿不愿意?”

  陆俊高兴地说:“我愿意。”

  这时,甜甜也笑呵呵地举起双手说:“我也愿意。”

  一个礼拜后,两人带着证件到民政部门领了结婚证。因是二婚,两人决定不大操大办了。全家人吃顿喜庆饭,算作祝贺两人正式结婚了。

  因是新婚,陆俊不忍心让安然在家独守空房,于是便带着安然来到部队,分了喜烟喜酒,战友们也就叫安然嫂子了。

  五一节前,部队要实战演练,旅长让作战科尽快做出实战方案。时间紧,任务重,陆俊是作战科长,便主动申请加班。

  深夜,军营一片静谧,陆俊在作战室聚精会神地做着作战方案。

  这时,安然拎着饭盒走进来,关切地说:“你辛苦了,我给你做了碗莲子羹,你趁热吃了吧。”

  陆俊感激地说:“身为军人妻,真辛苦你了。”抬腕看看手表说:“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都十二点多了,我喝完粥咱们就回去休息。”

  安然趁陆俊吃饭之际,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桌子上的军演图和各种数据。

  陆俊一歪头发现,忙将资料收起来,严肃地说:“部队有纪律,机密资料除了我们作战室的人,任何人都不能看。”

  安然讪然一笑:“我只是随便看着,再说我也看不懂,看把你紧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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