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宁波时代

  • 来源:中国旅游
  • 关键字:宁波,青瓦,三江口
  • 发布时间:2015-02-05 15:16

  从港口城市到江南水乡;从七千年前的河姆渡文化,到最古老的天一阁藏书楼;从「海上丝绸之路」起点,到「五大通商口岸」;从影响深远的阳明学派,到遍布世界的「宁波帮」。宁波能文能武,出类拔萃。但随着上海崛起,宁波消声灭迹了很长一段时间,近几年却凭藉宁波博物馆重回公众视线,正式开启后宁波时代。

  向东是大海

  每一个城市都有自己的灵魂,宁波的灵魂在何处?从取「海定则波宁」之义命名宁波开始,它就注定与大海密不可分。

  宁波人一心向往海洋,拥有长期的经商传统。一方面是因为宁波地处浙江东面,滨临东海,浙东山地贫瘠,负山近海不宜耕种,人多地少,资源贫乏,宁波人只能走出去谋生。另一方面,地域决定性格,海滨民族,餐风宿水,九死一生,这样的海岸文化不仅造就了自由奔放的性格及梦想,他们更在与潮和海的搏斗中锤炼了经商才干。明末清初,大批的宁波商人散布在中国各地发展,逐渐形成后来所称的「宁波商帮」,有「无宁不成市」和「东方犹太商」的说法。

  在著名的「晋帮」、「徽帮」、「潮汕帮」、「宁波帮」四大商帮中,「宁波帮」居四帮之首,除了打拼赚钱,亦追求文化。纵观历史,宁波鸿儒辈出,从王安石极力鼓励中小商人自主经营,推出「商税钱不满30文者免征」,到王阳明「四民异业而同道」理念、黄宗羲「经世致用」、「工商皆本」等思想,都对宁波后世商人有非同寻常的影响,因而宁波商人一直以「儒商」形象闻名于世。

  1840年鸦片战争之后,南京条约开放五口通商,宁波与上海同时开埠。当时的宁波港码头仅能航行千吨级帆船,但是,外国轮船动辄数千吨、甚至万吨。轮船进不了甬江,却能进黄浦江,渐渐的上海滩取代了宁波港,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宁波的地位一下就沦落了。

  从建筑看宁波的兴衰

  在宁波行走,你会发现宁波的建筑风格特别混搭,有传统的宁波建筑,与江南苏、皖一代的建筑样式较为接近,也有近代受西方文化的影响,出现的折衷主义风格的教堂、民居建筑。而近几年,宁波也兴建了一批特色鲜明的现代建筑,成为了城市新地标。果戈理说过,当歌曲和传说已经缄默的时候,建筑还在说话。透过这些建筑,你看到宁波的前世今生,姿态万千,我看到宁波洗尽铅华,生生不息。

  传统建筑——青瓦磷磷古民居

  宁波传统民居粉墙黛瓦,宅第之间多以高大的山墙分隔,尤以马头墙最为常见。如今在宁波的许多地方依然完整地保留着成片的古老民居,除慈城、前童古镇外,还有走马塘、十七房等许多保留着原汁原味江南水乡风格的村寨,实属难得。

  在宁波市区随处走走,经常能看见几栋房子墙头高耸,庭院深深,厚实的大门上都挂有一匾,写有「某氏祠堂」几个黑底金漆大字。若在旧时,想判断这族人是否有权有势,最好的方法就是去看这家人的宗祠。宗祠多配戏台,重要的日子里,能够连唱几天几夜的戏,这就是祖上无上荣光。我在宁波采访时,无论是处于闹市的鼓楼街区,还是冷门的庆安会馆,彷佛走到哪里,都能看见戏台,却从未遇见过一幕戏曲。「男的忘记落田畈,女的忘记落灶间。」说的是旧时宁波人常常因为陶醉于戏曲而忘却生活,但在娱乐方式越来越多样化的今天,我们只能来到空荡荡的台前,遥想繁华时,戏台之上,一颦一笑百媚生。

  近代建筑——中西合壁三江口

  1842年鸦片战争,宁波被辟为通商口岸,西风东渐,建筑样式或多或少地融入西洋建筑风格,最典型的是宁波江北岸(又称宁波老外滩)大量石库门风格的洋楼,从这些西洋风格的建筑身上,深刻感受到近代中西方经济文化在宁波留下的鲜明烙印。

  夜幕降临,霓虹轻盈曼妙,沿着江边,外国领事馆、天主教堂、银行、轮船码头、宁波美术馆等建筑一字排开,代表英、法、德、荷多国建筑风格,隐约还能感受到昔日宁波「港通天下」的气魄。这些饱经风霜的近代建筑见证了宁波的兴衰荣辱,几乎记录了宁波开埠的整段历史,永远收藏着三江口这段挥之不去的记忆。

  现代建筑——宁波博物馆

  宁波当代不少现代建筑体现了宁波的城市特点。宁波大剧院采用贝壳造型作为其外观,贯彻了宁波与海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宁波书城则利用原有太丰面粉厂厂址改建而成。最具代表性的莫过于宁波博物馆,利用旧城改造废弃的历代石料、青砖、龙骨转、瓦片、缸片,吸收宁波传统建筑的瓦片墙元素,体现宁波传统民居特色和江南水乡特点。设计灵感来源于宁波的地理特征和海洋在宁波历史中的作用,好似整个宁波,在旧物翻新中迸发出了崭新的生命力。

  宁波的尴尬:怎样超越历史?

  「宁波帮」形成于明清时期,壮大于鸦片战争以降,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是上海造梦的年代,也是「宁波帮」造上海的年代。二十年代初,上海有四十万宁波人。

  三十年代,活跃于外贸、内贸、服务、金融、航运、工矿等领域的5万多宁波商人,他们长袖善舞,在多个行业独占鳌头,南京路那几家着名的老字号:培罗蒙西服店、亨生西服店、邵万生南货店、三阳南货店、亨得利和亨达利钟表店、中华皮鞋店、泰康食品店等,家家都是宁波人创下的。而宁波话中的「阿拉」,也逐渐替代了上海的「我伲」,而宁波人爱吃的年糕、黄泥螺等,也被引入了当时上海的主流上层社会,直到今天,仍在上海的饮食文化中占据了很重要的部分。

  香港的腾飞,「宁波帮」也功劳不小。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前后,大批宁波商人纷纷以上海为踏板,移居香港、台湾、海外等地。他们抓住当时香港独特的机遇,凭藉在内地的丰富经验和资本积累,艰苦创业,经营有方,迅速站稳脚跟。其中佼佼者,除包玉刚、董浩云,王宽诚、安子介,邵逸夫外,还有娱乐业钜子丘德根、棉纱大王陈廷骅等。1990年香港十大富豪排行榜上,「宁波帮」就占了三席。

  所以在香港人和上海人的心中,是有着无可比拟的宁波情节。但比起前人的辉煌历史,如今的宁波显得很落寞。

  说起外滩和港口城市,一定先想到上海,说到做生意的聪明才干,温州人一定首当其冲,尽管新生代宁波帮有不少在商界卓有建树,但要比肩甚至超过前辈的业绩,却显得有心无力。老一代宁波帮最为可贵的地方,就是敢于和勇于冒险,敢于和勇于不断创新。今天的宁波人,在商业精神上,是大不如过去的宁波帮了。我在宁波采访时,吃过多次闭门羹,我能感觉到比起张扬和交际,宁波人其实更喜欢关起门来做自己的生意。你很难说这是好还是坏,但这就像宁波这座城市的性格,很长时间以来,一直是务实而低调的,且宁波商人更看重小的、零碎的利润。诚如有人分析,来自喧闹小城镇的宁波人尽管善于打江山,但依旧保持一点骨子里的小农意识,成为生活在传统和现代双重价值体系中的人。

  我看到的宁波大抵也是如此,它喃喃自语,固步自封,还沉浸于昔日华丽光环下顾影自怜,期待改变,却又惧怕改变,所谓「好汉不提当年勇」,用来告诫宁波或许再恰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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