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科英布拉的新打开方式

“Anozero”在葡萄牙语里意为“零年”，取名“零年”，代表这是一个新的开始。2015年的“首届科英布拉双年展”从 19 世纪法国象征派诗人马拉美的诗歌《骰子一掷》中汲取灵感，并选此为主题名 ；此届双年展的主题名“痊愈与反观”更透露出科英布拉希望借由举办双年展这个契机，为古城带来新活力的讯息。

这一届双年展的展览分布在新圣嘉勒僧院、圣弗朗西斯科修道院、城市展厅、科英布拉大学艺术学院、科学博物馆和科英布拉造型艺术协会的两处画廊 — 美人鱼画廊与渴画廊，共有来自不同领域、不同国籍的 35 位艺术家参加。作为主展厅的新圣嘉勒僧院位于蒙特古河左岸，是一座建于 17 世纪的巴洛克建筑。一进僧院大门，便冷不丁听到一个男声念道“Pronounce Perfect Until It Appears（发声完美直到其出现）”，原来是 James Lee Byars创作于 1979 年的一个时长 3 秒的作品。继而往前走，是 Fernanda Fragateiro 新创作的作品《双重否定》。她在僧院长廊空间中央放置了长长的镜子，贯穿整个空间，并用葡萄牙建筑师阿尔瓦罗·西扎所设计的椅子配以在一项拆毁工程中所收集的砖瓦碎片充斥点缀长廊，旨在带给观众观察建筑的新视角。

继续向前，我来到一块帘幕面前，走进去，发现自己突然在一片黑暗之中了。不知所措的我，只能往前挪步，突然，一点光从我头顶上方洒下；继续前行，头顶上方的光越来越亮，走到尽头，周身则完全被白炽包围，正对着的是一块白板，反射着所有 LED 灯光，与刚开始几乎完全的黑暗形成了鲜明对比。这是 Julião Sarmento 为此届双年展特别创作的作品 — 《治愈》。二楼的房间分别单独展出了艺术家的作品，比如 Gabriela Albergaria 用在新圣嘉勒僧院内外遇到的材料所搭成的长方体。这些材料并不全是艺术家本人独自收集而来，而是她通过组织面向艺术与建筑系的学生和建筑师以及景观建筑师的 workshop，与参与者共同收集而来，并一同搭建了这样一个长方形。艺术家希望通过这个作品，先是让 workshop 的参与者留意到他们所处的空间环境，再使他们对自己与其他参与者收集到的材料进行观察，结合展出空间，重建一个形体。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行动，却更像是一个让参与者观察留意空间与空间里的物体以及物体与物体之间的关系和形状、材料、柔韧性等差别的邀请。

二楼僧院的长廊，充满了雨声，雨声来源于 Dominique Gonzalez-Foerster 创 作 于2007 年的《漫步》。伴随着这片雨声走到长廊尽头，往左望去是一片科英布拉的美景，新圣嘉勒僧院在城市高处，正好提供了俯览古城的视角；向右看，则是 Danh Vō 的铜制雕塑《我们人民（细节）》。这部作品其实是 Danh Vō对美国自由女神雕塑一比一复刻的铜制雕塑250 个部分中的其中之一，也是题目里称作“（细节）”的原因。

该展除了主展厅位于蒙特古河左岸，其余的展厅则都处于蒙特古河右岸。譬如右岸拥有700 多年历史的科英布拉大学的科学博物馆。这座博物馆原是科英布拉的化学实验室，一座建于 18 世纪的建筑，并于 2013 年被“最佳大学”网站列入全球最赞的 30 所大学博物馆之一。 艺 术 家 Buhlebezwe Siwani 和 CélineCondorelli 的作品在这里都以视频形式呈现。Buhlebezw Siwani主要以视频和装置的形式，记录她用无声的表演，探索艺术家对女性身体、记忆以及空间关系的理解。Mhlekazi 正是这样一部作品，艺术家将其原本黑色的身体刷成白色，然后缓慢地、安静而又坚定地向河中越走越深，直至消失在河水中。而自然展厅排列的座椅刚好是一层层的弧形，好似从视频中散播开来的涟漪的延续。

Céline Condorelli 的作品则是对一部改编自小说《在西西里谈话》的木偶剧的个人解说。《在西西里的谈话》是埃利奥·维托里尼写于 1936~1938 年的小说，在这部作品中，作者通过对家乡西西里岛的描写，表达了他对生活的热爱以及对战争的厌恶。这本书因为暗示了很多反战情绪，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被禁止发行。木偶剧则是 2012 年 8 月 24 日、25 日连续两晚在西西里岛 Modica 城的表演。而艺术家 Céline Condorelli 此次的参展作品则是对这部几乎全程被记录下来的十三幕木偶剧的一种荒谬评说，这些评说以黄色的字体显示在与木偶剧成直角的另一个屏幕上。观众则坐在这两个屏幕之间用耳机聆听现场演出时的录音。《在西西里的谈话》里包含了主人翁回到家乡西西里岛和各色人物的对话，而这些对话也是作品最优美的部分，表现了作者对生之美好的歌颂。而展厅四壁是绘于 18 世纪的星座图，不禁让人想起 Bill Watterson 的名句 ：“如果人们每夜都看一看星空的话，他们可能生活得就不太一样了 — 凝视永恒时，你会发现世间有比徒劳终日更重要的事情。”

离开科英布拉大学，顺着地图，在圣十字公园边缘，我找到科英布拉造型艺术协会的美人鱼画廊。这是一座被绿野围绕的艺术基地，展览在画廊的 3 个隔间中。置身这片绿园，望着落地窗内 João Fiadeiro 的作品《我在此》中的身影，我感到它仿佛也成了公园的一部分。

在跟着双年展的地图去一个又一个的展厅的途中，我有时感到 Anozero 双年展好似策展团队为观众在古城科英布拉布下的一场捉迷藏的游戏。再回头去看此届科英布拉双年展的主题“治愈与反观”，便不难理解策展团队的用心 — 让观众以探索当代艺术为形式，重新关注科英布拉这座古城，以新的角度重新看科英布拉的古迹和与当代艺术的碰撞。正如此届科英布拉双年展的总策展人 Delfim Sardo 与辅助总策展人 LuizaTeixeira de Freitas 在双年展前言里所述 ：“这届双年展并不指望艺术能够治愈。艺术本身，并不能治愈什么，也不革命、不断裂、不断绝。就算它假装如此，很多情况下，也只是展现这些步骤，最多，促使我们注意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