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有Yo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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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21-06-20 19:45
访中多次听到的一句评价。定海周边实在有太多好去处,上海、杭州、宁波等城市已经造好了适合年轻人的梦。但经过一番寻找,我们发现依旧有许多年轻人选择了这里,为这个“默默无闻”的地方带来不少新鲜事物。不知他们眼中的定海有什么吸引力,以及他们和定海发生了怎样的故事?
小众发声,让频率共振
阿根廷有一本关注中国文学的杂志 Chopsuey,主编是三毛的粉丝。几年前他们特意来舟山走访,采写了一期与三毛相关的杂志。在定海古城的“一爿旧店”书店里,我们看到了这本西班牙语出版物,可惜语言不通,不知在他们的视角中三毛和定海又是什么样子。
定海与文学艺术的关系当然不只有三毛。在古城的巷弄里藏着不少艺文空间,传统曲艺和当代畅销书籍都被分享和消费着,和其他小城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令我们惊讶的是东管庙弄里的“一爿旧店”。东管庙弄两头分别连通着定海最繁华的芙蓉洲路和昌国路,日常承担着通道的功能,少有人闲逛,对面的老宅之间甚至还有一片菜地。一爿旧店外观漆成白色,一眼就可识别。橱窗上印着自我介绍:“一个通过纸本读物和生活细节来分享艺术文化的小型生活场所。”店面不大,一层除了陈列商品外,还有一张大吧台,二层一边是主人的工作处,一边兼具陈列和活动作用。大概40 平方米左右的空间里售卖着国内外艺术出版机构及艺术家的众多作品,包括摄影集、独立出版杂志、艺术书、 ZINE 等多样类型的艺术出版物。最新一期的UNION 杂志、来自厦门subfiction 团队的into 杂志、日本画家熊谷守一的画册都在架上。店内店外俨然两个世界。
这已经是一爿旧店的第2 处、第7 年。两位主人杨狮福与妻子卡夫卡因香蕉鱼独立书店结识,回到卡夫卡的家乡定海生活后索性开了自己的书店。但考虑到小城的阅读体量与习惯,二人起初并没有把握,不知如何做一个“跳级生”。因此老店刚开业时餐饮属性更明显,只少量地摆了些国内的出版物。两人想着,如果开不成书店,那就关门回去上班。没想到稀里糊涂地开了半年,不仅本地的一些读者慢慢发现了这家店,更多人一开始被餐饮吸引来,而后也对独立出版物产生了兴趣,于是他们开始逐步调整,让书成为主角。
“现在新店面积小了,书却多了,我们只想好好卖书,店里连咖啡都不卖了。”狮福说,“国内很多独立书店都会主动、频繁地去做一些事,我们好像被困在一种思维里,即:独立书店是不是就该卖某些书?就该办分享会、讲座和展览?一定要出一本书?所以刚开始的两年我们也有很多活动,但现在会觉得以前太着急了。非专业出身的我们,想做的其实是字面意思上的书店,应该把卖书这件事做好,当然其他事能兼顾是最好。” 从“独立”到“去独立化”,不再通过强调身份去定义身份,狮福和卡夫卡厘清了一爿旧店的自我。
非专业却也是他们的优势。选书时,俩人基于自身偏好出发再延展,因此更为包容。同时也会从“好不好卖”的角度抉择。整体上一爿旧店的发展与二人的预期相符,并且还有许多意外的精神收获。“我们之前在卖一本非常小众的杂志,有一天主编无意间发现了,主动联系我们表示惊喜,而我们也很开心,因为自己在做的事被看到了。我们期待的一爿旧店就是一个书的流通场所,让更多好的出版物聚集在这里,然后传播给大家。”狮福如是说道。
但偶尔,狮福和卡夫卡也会感到苦闷,在小城的刻板认知中,“书店和衣服店恐怕区别不大”,大众不太能意识到书店的力量。身在定海,一爿旧店也曾努力做一些在地内容。2018 年电影《地心引力》出品时,他们发起了点映,本担心无人问津,没想到50 人的影厅都坐满了,市里的领导也被吸引来。原来小城里也能有共鸣,人们一直在发出讯号寻找同类。开店这些年,舟山本地的读者都浮现了出来,很多在外地的舟山年轻人也与一爿旧店保持着联系与合作。未来,舟山独立出版物的市场环境必定会发生变化,而一爿旧店是为开端,在努力打好基底的同时,也与定海、与舟山紧密地交织在了一起。
荒山新生,打造新生活方式社区
离开市区往螺头社区去,沿途城市的痕迹越来越少。舟山有4 座山都叫“黄沙山”,我们要去的这座可能最没有存在感。山脚下是一大片工业区和灰蒙蒙的海港,跟旅游景点也挨不着,山上渔民的石头房子从树木之间零散露出头来,据说早几年上山得“披荆斩棘”。
但有位热爱旅行的本地大哥很喜欢这座山。没有人类的过多打扰,小松鼠和刺猬可以放心地四处活动。他拍下视频分享给之前在桐庐认识的民宿老板六爷。不需过多言语,热爱乡野的六爷就被打动了。立刻来了黄沙山,在当地人家吃了顿朴素却实在的家常海鲜,看着眼前坍坯的老房子和茂密得下不去脚的草木,他决定留下来。
联系上六爷时,他在黄沙山的“非岛” 项目正在为了“定海美丽乡村周”紧张准备,忙得甚至忘记告诉我们非岛的具体位置。不过方才一路上来,有在建的花房和景观桥指路,眼前出现了一片建筑群,一定就是这里了。这个从2017 年就开工的项目还在收尾中,大约30 多栋建筑错落在山路边,依着地形排布出了山野小村的舒适感,也能看出细节处带着现代生活的考量。
见我们来,六爷放下手中的活计,邀我们到屋里坐下。“其实我一开始没想做这么大,拿五、六栋房子来做一做民宿就可以了。”六爷开门见山。定海区的领导知道了,过来找他,聊到深处都被对方的热忱感染,“政府做了很多尝试想把人引过来,但都不太成功。我觉得这是需要大家一起努力的事情。定海没有太多旅游资源,但有人文环境,所以生活方式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按照六爷的观察,定海缺少了时尚的业态。因此根据规划,非岛除了民宿,还有咖啡店、书房、设计品买手店等配套业态,更有容纳教育、非遗等内容的公益空间。“整体来说,就是把城里人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带到村里来,加上乡村本身拥有良好的环境,看看‘废弃’的东西能不能再次立起来,看看出去的年轻人会不会因此回来。”
有了人,什么事都好办。非岛的目的很明确。想起2017 年初到黄沙山时的景象,荒草在常年无人居住的破败老屋里自然生长,如今,六爷也给非岛留了充足的、自然生长的空间。他希望这个地方是可以生活的,如果有人能从细节中看到自己和团队的用心,觉得这里不错,也可以租一间房来做点事情:“如果哪天村口有人卖馄饨、炸油条、烤番薯,说明这里的人流量足以支撑他们存活,那么这个村庄也就活了。”为了实现这样的憧憬,六爷已经“讨”了许多面子,身边的手工匠人、建筑师、书店主理人等一众朋友都被他“忽悠”过来,准备长期驻扎黄沙山,一起建造定海第一个既乡野又时髦的新生活方式社区。
多年前,六爷曾在距离东京2 小时车程的小山村里,看到了豪华汽车展厅、奢侈品古着店、米其林餐厅、博物馆和美术馆,那么国内无数个平凡无奇的小山村是否也具备这种可能?用六爷的话来说,正因为起点很低,才有格外重大的意义。非岛就是这样的一次尝试。这个7 月,踏实准备了3 年的黄沙山即将正式与大家见面,说不定当你某天抵达这里时,也能坐在由老石头房子改造的明亮餐厅里,品尝米其林大厨的手艺。
登岛去,重新认识自然
20 世纪80 年代末,舟山市开始实施“小岛迁,大岛建”工程,许多小岛因此愈发隐秘,连名字都不大有人聊起。诺漫营所在的刺山岛,就是这样一座已经被半遗弃的小岛。早先最“繁华”时岛上有200 多位岛民,如今仅剩下3 位老人不舍离开,依旧以耕种和近海捕捞为生。虽然距离舟山岛仅2.7 海里,但刺山岛的生活却像隐世,连本地人都不一定知道这里。
“2018 年,我们在黄沙山建民宿,想在半小时的交通圈里做一个配套的营地项目。”诺漫营的主理人番茄向我们介绍道。当时正值春天,她和伙伴们租了艘定海特有的海上的士,挨个小岛查看。有的过于荒芜,有的没有场地。最适合扎营的是大猫岛,岛上比较热闹,有许多值得一看的人文设施和可体验的项目,很适合游客打发时间。“但我们想找一处更加偏僻的地方,因为露营的意义就是接触大自然。”
直到他们找到了刺山岛。这里无人问津却方便登临,码头不远处就有一栋村民留下的二层砖楼,旁边恰好是一块平坦空地,空地又面对着一大片难得的滩涂,正是一处接近完美的天然露营地。2018 年9 月,诺漫营在刺山岛正式开营。番茄和伙伴们凭着对户外生活的热爱,提出了“懒人露营”的设定:“当时国内的营地很少,大家对露营的理解也还很传统,整体体验挺辛苦。但诺漫营是一个休闲享受型的营地。”——贴心的营长、齐全又舒适的用品、24 小时供应的热水、丰盛的餐食,几乎什么都不用操心。这种“带钱就够了”的模式一经推出,就让诺漫营走到了国内的行业前沿。天南海北的露营爱好者来到这里,也顺带记住了“刺山岛”这个名字。
从港务码头搭海上的士行驶 20 分钟,看到几顶白色帐篷,便是诺漫营了。营长交代了基本的注意事项后,就把时间交给我们自行安排。待到傍晚时分天色柔和,海风也终于有了凉意,我们跟着同行的六六一家三口,卷起裤脚踩上滩涂,进入了“胡闹”模式。小螃蟹和跳跳鱼纷纷躲回洞里,反应慢的被请进了六六的塑料小桶,要委屈会儿才能回家。据说这是每一位诺漫营客人最喜欢的活动,刺山岛的滩涂对所有人一视同仁,谁也免不了一身泥点子,但也收获了同等惬意。
当然也有人不想弄脏衣服,城市的种种规矩都教导人与大自然保持距离。番茄坦言,是诺漫营让她真正意识到并学会尊重大自然的真实性格。某次突遇台风,早晨醒来时发现公区大帐篷的杆子已经被风刮歪了,大家很快反应过来,有人指挥,有人搬东西,有人用身体稳住杆子,所有人从游客立刻转变为抢险救灾的同伴,井然有序。有客人因此受伤了,也有人的行李泡了水,但没有人抱怨。 “大自然温柔、暴戾也公平,且从不手软。”番茄说道,露营也是如此,营地会尽量保证舒适和安全,但来了就得接受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滩涂上有许多垃圾,我们和4 岁的六六玩起了“捡垃圾积分赛”,不一会儿就装满了塑料袋。当地渔民习惯了取之大海再全部倾倒回大海,每一次涨潮都会有大量垃圾被留在岸上,诺漫营希望每一个来刺山岛的人,都能怀揣着对大自然的感恩和敬畏,所以每个月都会组织一次大规模的清洁海滩行动。不能光吸引人来,还要能长久地保持住,当地领导们看在眼里,也愿意尽力帮诺漫营协调各种日常问题。
入了夜,刺山岛的遗世独立感愈发强烈。离开帐篷十几米,身体就被黑夜紧紧裹住,远处的岛上偶尔有几颗灯火,像是来自其他星球的讯号。但若能放心地把自己交给这里,会有身处世外桃源般的窃喜。疫情的助推让露营成了抢手生意,许多营地在“懒人露营”的基础上朝着更为豪华精致的方向发展,消费者的期待被不断拔高,同时也让诺漫营感受到了压力。不过,他们并不想打造一些适合摆拍的场景“迎头赶上”,而是想着沉住气,打磨细节。在这里,一切人造的乐趣都会主动让步给大自然的野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