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叵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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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6-09-07 11:07
6 唯独李敏没有受到处罚
李敏夫妇还是把这笔钱捐给了希望工程。这天,王琛的弟弟王天赶到了新建。
他找到了李敏,求着他说:“姐夫,我在乐平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我开的那家装修公司被工商查了,要罚好几万的款子。听说郜天副县长是你的同学,能不能帮帮我的忙,说几句好话?”李敏一听为难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向郜天开口。他经不起王天的磨泡,终于答应背着王琛去一趟乐平,看看情况如何再说。胡鹏开着车很高兴地向乐平驶去。路上,他还一个劲地夸郜天是个好领导,说这点儿事没有任何问题,肯定能办成。当李敏跨进郜天办公室的那一刹那,他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真不知如何向他开口。郜天看见李敏的瞬间,脸上先是怔了一下,马上又堆满了笑容,握着他的手说:“李敏,谢谢你来看我。上次的事我不怪你,我们依然是朋友,是兄弟,无论你对我如何,我郜天不会忘记我们的友谊。”
李敏把王天做了介绍,怯怯地坐在那里。
胡鹏知道他不好意思说,就走到郜天身边,悄悄地把李敏来乐平的目的说了一遍。郜天埋怨说:“这算什么事,还用你亲自跑一趟。王天,以后在乐平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跟你姐夫是好朋友,你千万不要把我当什么县长。”
李敏为难地说:“郜天,要是违反原则就算了。”
“原则是什么?不就是人订的条条框框吗?对我们不利,就可以把它改过来。王天,胡鹏,我跟李县长说几句话,你们到下面等着我,中午我们到外面吃饭。那件事你放心,等下我打个电话,一切都没有问题。”等他们两人出去以后,郜天站了起来,抛给他一支烟,劝道:“李敏,我劝你脑子要灵活些。纵观今日官场,你看到哪个高官是靠自己本事干出来的?没有,一个都没有。你再要这样死脑瓜子,会把自己逼到绝路上去的。”李敏说:“十八大后,中央三令五申说这个问题,如果我们不警觉自己,会把自己毁了的。”郜天说:“不要听报纸的,更不要听谁进去了。贪官是抓不尽的啊!我们不贪,就是断了我们自己的路啊!”
李敏叹了口气:“我不愿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错了。”郜天摆了摆手,以不容商量的口气说,“你以为我愿意当孙子?你以为我愿意给那些高官们送礼?你以为我愿意他们做贼我当看门的?我心里恨死了他们。从青昌下来以后,我没有做一件我喜欢做的事,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都没有办法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我们今天为了当县长当书记而要委屈自己,而县长书记为了当厅长、局长要委屈自己是一个样。就是省委书记,也要为了团结委曲求全。”
李敏冷冷地笑了:“做人总有个原则吧?”他看了看郜天那张得意的脸,那种把世事都看透了的眼神,摇了摇头说,“郜天,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我们办任何事,都要受原则和法律的约束,任何人都不可能放任自己。我虽然不懂为官之道,但我晓得我是人民的县长,总要为老百姓做些事,不能为了个人的目的,把一切都玩弄于自己的股掌之上,那样会葬送自己的。”“你太木讷、太迂腐啊!”郜天叹了一口气,为同学这种不明事理的脑袋担忧,有些动情地说,“我们是同学,我才跟你说这些,换成别人,说得着吗?我认为只要目的明确,我们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实现它。至于手段,在这个时代人们只重视结果,有谁去在乎手段呢?在农村,你家盖的房子比别人家好,有谁去问你盖房子的钱是经商赚来的还是靠女儿卖身赚来的?我知道你害怕。十八大以后,很多人说风气变了,朝哪里变,谁也不知道。不要看抓了很多人,但是你知道吗,上来的人仍然会贪污腐化。商品化社会,你是没有办法杜绝这样的事情的。”
“算了,我辩不过你,帮我办事吧。”
郜天这才笑了,拿起电话就给工商局长打了过去,以不容商量的语气说:“王天的罚款全部免去,以后你们不要再纠缠他的公司。”局长一听是郜天的交代,一个劲地说:“我知道了,郜县长,我们不知道王天的公司跟您的关系,我们下次不敢了。”
“郜天,我欠你一笔人情债。”李敏说。
郜天挥了挥手说:“这算什么,我郜天干事没有你强,玩这些官场游戏,我还算合格的。你看见了么,如果我像你那样,工商局长会听我的话吗?你的事情我办得成吗?这就是现实,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我可不管那些,明年就要换届了,你看我如何把对手击败,登上县长的宝座!两年以后,我就要成为一把手。”他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激情。
李敏无言以对。
从乐平回来没几天,一个不好的消息在县政府传开了,说雄一海出事了。李敏跟雄一海没有金钱上的交往,也就没有当一回事。果然,青昌市纪委工作组就下来了。谢庭杰在县委班子会上激情高昂地说:“我们一定要按照总书记讲话的要求,认真地检查自己的行为,对那些不符合党的要求的干部,一定要彻底清除出干部队伍。特别是那些重点部门,要认真地检查。”他还对李敏说,“你负责的城建、交通,是县里腐败较为集中的地方,要好好检查。”
“是,我一定按照县委的要求办。”李敏说。
散会以后,谢庭杰把李敏拉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笑着说:“老李呀,你负责城建交通这一年多来,成绩还是主要的,一些正常的交往,花点儿钱,送点儿礼,这也是免不了的,老人家不是说过吗,水清则无鱼,人清就是神仙了。但我们一定要配合纪委的工作,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李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没几天,雄一海供出了苏占标。
核查苏占标的问题,却牵涉到另外一位副县长,调查这位副县长,终于把旅游开发公司送红包的事扯出来了。纪委大怒,一调查,发现所有的班子成员都参与了此事,引起省反贪局的震动,又派出人来调查。结果让所有的县委领导目瞪口呆,除李敏的钱捐了希望工程以外,其他人将钱都装入了自己的口袋。谢庭杰受到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县委县政府班子,包括县委常委的组织部长,都不同程度受到处分,唯李敏幸免。王琛长叹一口气,为自己当时的处理感到高兴,而李敏却高兴不起来,担心从此陷入孤立的处境。
谢庭杰倒没有埋怨李敏。
李敏也想,我又没有做错什么,用得着这样小心翼翼吗?谢庭杰人家也没有说什么嘛!不要这样小肚鸡肠,一个县委书记,人家会计较这些?也许我想多了。他又找了谢庭杰一次,反复解释说我没有别的意思,绝不是与大家背道而驰的。谢庭杰朝他笑笑,说:“我也没有怪你,你用不着解释什么,路是人走的,也许你走的这条路是对的,只是……明年换届,我担心你啊!”谢庭杰倒为李敏担心起来了。
星期天,李敏和王琛去超市买东西,正好和组织部长碰个正着。李敏现在知道,他拿了两万元红包,也受了党内警告处分。他看见李敏两口子,点了点头,十分亲切地问长问短,聊了半天家长里短,又当着王琛的面夸李敏有眼光有水平。说了半天,临走时叹了口气说:“老李你这个人也真是的,都是官场上的人了,你既然有眼光,明知那不义之财收不得,也不救救老兄一把,这倒好,大家都挨了处分,独独你享受着平安,我这一辈子完了没关系啊,你把谢书记得罪了,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老李呀,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扭头就走了,把李敏两口子晾在那里。
7 李敏又被贬为副县长
李敏越来越感到清官不好当。
叶倩走进他办公室,笑着说:“李县长,原来我以为你这个人还不错,挺老实的,想不到你比谢庭杰还有心计。原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接他的班,是吧?你真会作秀啊!不贪污受贿,不以权谋私,不玩弄女人,你廉洁奉公到家了。”
李敏目瞪口呆。
他愤怒了,瞪着眼说:“叶主任,你把话说清楚,我李敏是那样的人吗?”叶倩说:“你是什么人你心里有数。大家都受了处分,独独你没有,你这不是坑了大伙吗?你既然市里有人,知道反贪局会下来查,你就不能给大伙透露点儿?做人也不能太自私了吧。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何必呢!”说完颠颠儿地走了。
李敏差点晕过去了。
没过几天县里换届开始,市委组织部向县人大推荐了四名县长候选人。其中有谢庭杰、李敏、段庆堂,还有一位民主人士侯杰。段庆堂比李敏早一年下来,跟谢庭杰关系较好。明眼人都知道县长肯定是段庆堂的,其他的只不过是陪榜,但段庆堂心里明白,谢庭杰是不愿放弃县长的位置。所以,县里形成以段庆堂和谢庭杰为首的两派,上上下下活动,拉选票。谢庭杰在县里经营了多年,又是书记兼人大主任,三个一把手一肩挑,论势力没有人能比得过他的。但段庆堂年龄小,又是名牌大学毕业生,这些谢庭杰没法比。有人劝李敏,你也活动活动吧,凭着你从省里下来,也比他们差不到哪里去。李敏拒绝了,他说,我尊重人民的选择。
选举的结果出人意料,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李敏比谢庭杰多十票,比段庆堂多二十票。在宣布的那一刻,他眼泪哗地一下出来了——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正义在这一刻总算得到了伸张。谢庭杰和段庆堂都没有料到这样的结果,脸色说不出地难看,连叶倩的脸色都像死人一样。
“祝贺你。”谢庭杰伸出了手。
这个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手,知道此刻应该说些什么。他握紧李敏的手,又热情拥抱,高兴地说:“新建县有了你,将迈开前进的步伐,祝贺你,李敏同志。”段庆堂也伸出手,高兴地说:“事实证明,这次选举是公正的。你放心,我坚决支持你的工作,我决不说一套做一套。”
月色幽幽洒在床前,一地银色。
王琛洗浴完毕,带着幽香游到他的面前。李敏从未像现在这样兴奋,连从省府下来也没有这样的情绪。他心里再次为自己坚守的信念感到无比自豪,是啊,正义和人心是任何东西都不可以战胜的!
她伏在他怀里,动情地说:“我们的老百姓多好啊!你不知道吧,谢庭杰和段庆堂花了很多钱拉选票,没有想到代表们就是不买他们的账,这说明人心不可违啊!李敏,你一定要好好为官,踏踏实实地为老百姓办点事,切不可让大家失望啊!”王琛恳切地说。
“你放心。我李敏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李敏,永远地做个诚实的人,永远地不要欺骗我。我……”王琛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敏已泪流满面。
紧张的日子开始了,作为县长的李敏忙得不可开交,送礼的人更加热闹,清官的名字开始在县里传播。渐渐地,送礼的人少了,上访找他申诉告状的人却越来越多。李敏不急不躁,一件件地办着,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进去了,却忘了另一种危机在向他袭来。
一个月后的一天中午休息时,县政府办公室和县委办公室的几个人拥到了他的办公室,说:“县长,也该休息一下吧,打打牌。”李敏摆摆手,说:“对不起,我还有文件要批,你们玩吧。”几个人就在他办公室玩开了。李敏的办公室是内外间,他在内间办公,外面打牌不影响他工作。半个小时后,叶倩进来了,看了一会儿牌,就悄悄走进了内间。几个打牌的人也没有太注意,也许十几分钟,也许二十几分钟,只听见一声死一样的嚎叫从内间传来,紧接着又听见“咚”的一声,就听见楼底下有人喊:“有人跳楼了!”
几个打牌的人扔下牌,从窗户中伸出头一看,大惊,只见叶倩跳到了楼下,上衣也已撕烂,连短裤也露出来了。有人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李敏坐在那里喘着粗气。
“李县长强奸叶倩了!”
不到两个小时,李敏强奸叶倩的消息马上传遍了整个县城,各种版本花样不断翻新。晚上五点多钟,市纪委的人就赶到了县城,谈话持续了几个小时,到晚上十点钟。李敏始终不承认对叶倩无礼,说他正在那里看文件,她走进来了,一下就扑到了他身上,把自己衣服撕烂,大喊着从窗户跳了出去。纪委的人不相信他的话,因为,叶倩已经躺在医院里,腿也摔得骨折,她会拿生命开玩笑吗?李敏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李敏被隔离审查了。
查来查去,也弄不清事情真相,叶倩咬定李敏对她非礼,而李敏又坚决否认。这个时候,谢庭杰站出来为李敏说话了,他找到市委有关领导,说:“我觉得李敏同志不会做他出有损一个共产党员形象的事来,考虑此事在群众中造成了一定影响,我建议免去他县长的职务,仍然当副县长。”市委考虑再三,觉得他这个建议可以接受,就让县人大再次召开常委会,结果,谢庭杰再次当上了县长兼书记,一切又回到了从前。而且,谢庭杰仗义的形象使他在县里获得更多的好名声。只有段庆堂躲在家里咬牙切齿。
李敏解除了审查。
他和王琛都大病一场,回到青昌的家休养去了。郜天不知从什么渠道得到了消息,刚刚荣任乐平县县长的他,风尘仆仆地坐着小车,带着一大堆礼物赶到了青昌。他拉着李敏的手说:“你呀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呢!为什么一定要那样廉洁奉公呢。我告诉你吧,老百姓再说你好也没用,决定你命运的是上面,是那些公公婆婆们。”他咬着牙,骂道,“这个狗娘养的谢庭杰,心真他妈的狠,连这样的损招都使得出来。叶倩这个娘们儿也不知道拿了多少钱,这样为他赴汤蹈火。”
“这件事跟谢书记没关系。”李敏说。
郜天睁大眼睛,盯着他问:“你说什么,跟谢庭杰没有关系?我虽然不了解你们县委班子的情况,但我还是听说了一些。我告诉你吧,你会强奸叶倩,别人可以相信,打死我都不会相信。你们那个副县长段庆堂什么都知道,你回去问问他,搞这种名堂,除了谢庭杰,不会有第二个人。李敏,你要听我劝,通过这件事,你学乖了吧?凭着你的聪明,还玩不过他们。”李敏长叹着气,有些不相信他的话。
8 父亲的手术需要十万块钱
三个月后,李敏回到了县里。县里仍然平静如常,什么也没有变化,这让他的心安静下来了。两天后,多年没见面的表哥突然找上门来了,他赔着笑脸说:“表弟,听说你在这里当副县长,表哥这才从外地赶来了。城南马上要进行危房改造,我做工程多年,能不能把这个项目给我做?表弟,你放心。表哥是场面上的人,只要你给下面打个招呼,其它的事我会办得妥帖的,不会让你为难。”李敏知道这档子事,知道危房改造工程也没有定交给谁做,就详细问了表哥公司资质等有关情况,他不再像原来那样坚持避嫌,觉得这也没有什么关系,就给城建局打了个电话。
“表哥,我只能帮到此,其他……”
表哥连忙打断他的话,笑着说:“这已经够了,我就要你一个电话,什么都有了。你放心,我做工程都做了十多年了,什么样的人都打过交道,我知道怎么做的。”“工程质量……”表哥一挥手:“表弟,你放心,表哥这项上的人头也要留着吃饭,是吧。”说着笑着表哥就走了。郜天给李敏打来了电话,说市委组织部已经把他列入市级后备干部提拔对象,这几天就要到你们县里去考察,你不能像原来那样死等了,活动活动,就是上不去,也可以换个部门工作,否则,你在那里日子不会好过的。放下电话,李敏思想斗争开了,原来他始终认为,送礼吹牛拍马,不是一个男人干的事,如果那样的话,情愿不做这个官。但他的心不甘,憋在心底的那口气让他难受,成者王侯败者寇,我好好做人,我又得到了什么呢?结果还不是这样吗?
李敏不再彷徨,不再犹豫,马上从家里积蓄的六万元钱中拿出三万,给谢庭杰的儿子买了一辆摩托车,说是他父亲托他买的;又给市委组织部部长的夫人买了一件高档的皮衣,找朋友送了过去。花完这几万块钱,他心里舒服了些,就等着市委组织部的人到来。郜天的消息还是准的,三天后,市委组织部真的来了两个年轻人。先是找李敏、段庆堂及其他副县级的人谈话,最后听取谢庭杰的汇报,前前后后也就两天的时间,他们悄悄地来,不知不觉地走了。李敏不知道考察的结果,就给郜天打电话,让他托人问问情况如何。两天后,郜天的电话就来了。
“李敏,你送礼了?”郜天开门见山地问。
李敏尴尬地笑了:“噢,我……我没有办法。你不是说办什么事都得这样吗,我这也是跟风呀!”郜天说:“李敏啊!你在学校每门功课都是优,为什么一到官场上就这样木讷呢?我知道你也想把事情弄好,但你两万块钱的摩托,一万块钱的皮衣,他们根本看不上眼,你送了等于白送。我告诉你吧,段庆堂这次下了大本钱,听说他给谢庭杰、组织部长各送了十万,我看他这次押对了,县长看来是他的了。
李敏张口结舌:“郜……郜天,我哪有那么多钱呀!那三万块钱,我还是背着王琛从我们家积蓄中拿出来的呀!”郜天连忙说道:“我知道你手里没有更多的钱,但这就要想办法呀!谁又不是这样。你不要看到谢庭杰收了段庆堂十万,钱在他那里放不了几天,又得给别人。所以,你适当收点别人送的礼也说得过去,否则,你在官场上玩不转的。唉!对了,谢庭杰给你的结论是:勇于工作,尚欠成熟。”
李敏萎靡不振地倒在椅子上。
三个月后,表哥来到了李敏的家。
王琛不认识他,李敏就笑着说:“这是我远房的表哥,这是王琛,我夫人。”表哥憨厚地笑着说:“我听说了,表弟有福啊,找了个这样贤惠的媳妇。我们老家有句话说得好,妻贤家和万事兴啊!表弟呀,你一定能发达的。”表哥的话,说得李敏和王琛都笑了。王琛给表哥做了饭,又不停地给他夹菜。吃完饭,表哥把一个大包交到他手里,说是给孩子买的。李敏也没在意,就放到一边了。送表哥下楼时,他才悄悄地附在李敏的耳边说:“表弟,那包里有十万块钱,是表哥的一点儿心意。你不要急,我知道你是清官,但我们是亲戚,这不是受贿,我只不过从我赚的钱里拿出了一部分,你千万收下。唉!我一到你们家,就知道你日子也过得紧巴,父母年龄都大了,哪里都要钱。好了,我走了,你不要送了。”表哥没等他开口,就钻进汽车走了,李敏还站在那里发呆。
回到家,李敏打开包,整整十万元崭新的票子放在那里。王琛洗完碗筷,回到客厅一看,也惊呆了,急着问:“是表哥送给你的?”李敏点点头,说:“我帮他弄到了危房改造工程,就这么回事。工程给谁做都是做,再说人家也不是行贿,只是从利润中拿出一点来表示心意,这是人之常情,何况又是亲戚,我也不好说什么。”王琛摇了摇头,说:“你应该知道,你不当副县长就没有这个权,这是权钱交易,这样的钱恐怕要不得。我看还是退还给表哥吧。”
李敏脸色冷若冰霜。
王琛收好了钱,劝道:“李敏,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上次的事让你彻底失望了。我们不当县长,这样也挺好的,你十多年来做一名普通的干部也不过来了吗?我们用不着为了当官求别人去,更用不着收别人的钱来过荣华富贵的日子。我跟着你,哪怕吃咸菜,我也毫无怨言。”“你不懂。”李敏心里特别难受,他一把推开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暴吼,“你以为我是为了我自己?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父亲病重躺在床上,我父亲也在医院住着,哪里不要钱?你……你不了解我,我是男人,我有我的事业,你知道吗,我不仅仅是失去了县长这个位置,是被社会所抛弃,我心疼,心疼啊!我难道不如郜天,我难道不如谢庭杰,我什么地方做错了,我……”李敏蹲在地上,嚎啕痛哭。
王琛把他扶起来。
“李敏,你听我说,我们是有许多困难,但你要不当这个官,我们要不到县里来,这些困难仍然存在呀!我们不能以这个为借口,为自己的行为辩护啊!弄到现在这个地步,不证明你做得不对,也不能说明郜天他就是对的。我总觉得,我们还是清贫些好,不该拿的不拿。”她苦口婆心地劝着。但李敏听不进她的话,甚至有些反感,夫妻俩十多年来第一次产生了隔阂。
王天给家里来了电话,说父亲病危了。李敏和王琛马上开车赶到了青昌,这才知道王琛的父亲得了肝癌,已经是晚期了。他拉着李敏和王琛的手,用微弱的声音说:“看到你们我已经很高兴了。孩子,不要为我花什么钱,你们赚两个钱也不容易,清官都是这样,你们回县里去吧。”老人骨瘦如柴的手攥着王琛,硬挺着笑了笑。
“爸……”王琛嚎啕大哭,抱着父亲瘦削的身体说,“不管花多少钱,就是借债,我们也要把你的病治好。”她拉着李敏和王天来到外面,哭着说,“我们不能这样看着父亲走哇,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老人家。王天,你说说,动手术到底要花多少钱?”
王天吞吞吐吐说不出来。
“你说呀,你为什么不说话?”王琛嚎叫着。
王天这才为难地说:“姐,父亲的病已经没有希望了。就是动手术,也只不过多活几天罢了。我没有告诉你,为父亲治病,我已经花了十多万,不怕你笑话,我现在连一万块钱都拿不出来。我是他儿子,看到父亲疼得那样,你以为我好受吗?”
王琛擦干了眼泪:“动手术要多少钱?”
“最少十万。”王天说。
王琛断然说:“做!哪怕是多活一天呢,也是值得的。”李敏“嗯”了半天也没有一句完整的话。王琛把他拉到医院外面,厉声问:“我现在是看透了你,我父亲对你多好,到了用你的时候,你竟然……我们不是还有几万块钱吗,就不能拿出来为我父亲治病?你真舍不得,你……你真不是个男人。”
她气得脸色刷白,站在那里流泪。
9 李敏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
李敏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王琛愣了,不知道咋回事。
李敏拉住她的手,也不顾泪水弄脏的脸,声音颤抖地说:“我……都是我无能。父亲的病咋不该治呢,你是他唯一的女儿,他那么疼你,那么爱你,你只有这样一个父亲,我……我还不了解你么。但……但我拿不出钱呀,我真的拿不出来呀!那个钱让我花了。”李敏结结巴巴地说了事情经过。王琛一阵眩晕,摇摇晃晃地差点儿倒下。李敏赶忙扶住她,说:“我没有郜天的胆,又没有谢庭杰的心,黑不起来,我无能,我真的是无能啊!”他仰天长叹,痛苦地诅咒自己。
王琛什么也不说,扑进了他怀里。
“李敏,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为难,只有我知道你是何等地艰难。你不要以为郜天的圆滑和大胆就是我们的路,你更不要以为谢庭杰黑着心,耍阴谋诡计就是有才干。李敏,我告诉你吧,你的正直是我永远的骄傲,我以你为荣。你不要懊丧,更不要灰心丧气,人活着不一定要用官衔来证明自己,你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只要问心无愧,就够了。”王琛抚摸着他的脸,十分动情。
李敏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流进了她的发丝。
晚上,李敏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悄然地问王琛:“琛琛,要不,我们先把表哥送的钱垫上,等以后我们有再还给他,你说行吗?”“不行。”王琛坚决地摇了摇头。
李敏无奈地说:“那父亲的病……”“再说吧。”王琛转过身睡了。
雄一海来到了医院,送来了十万块钱。他搓着手说:“李县长,我知道你是好人,现在像你这样的干部已经不多了。我知道你积蓄不多,这点钱跟受贿没有任何关系,是我自愿的,我不会要求你帮我办什么,你放心好了。我雄一海是有良心的人,我决不会害你。”他的话说得恳切,没有任何花言巧语。
“不行,李敏,不要人家的钱。”老爷子从床上挣扎着摆手,咳嗽着说,“谢谢你了,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我来日不多,用不着花钱了,何况用你的钱李敏也说不清楚,还给人家吧。”老爷子坚持不收。
李敏尴尬地说:“雄总,你都看见了。”
王琛也走到雄一海面前,硬挺着笑道:“我父亲一生清白,他不肯欠着别人的人情,你拿回去吧,真的谢谢你。李敏,送送雄总。”王琛下了逐客令。雄一海只好收起了钱,又说了几句客气话,这才走出病房。
雄一海的到来,使李敏平静的心又起波澜。
难道我就不应该搏一搏,难道我就这样相信命运的安排?难道我就不应该为新建县八十万人民想一想?只要我能达到按自己意志改造县里的经济的目的,为什么还要计较这个过程呢?王琛走了出来,看到了他那张变形的脸,连忙走了过去,柔和地问:“你怎么了,雄一海走了吗?到底有什么事,让你这样生气。”她靠近他,攥住他的手,一对充满温情的眸子注视着他。
李敏仰天长叹:“雄一海告诉我,市委组织部又要下来考察班子情况。王琛,我知道你理解我,我知道你永远不会离我而去,但一个男人,他的生命价值永远都是那片蓝天。就像雄鹰,没有那对有力的翅膀,它生存的价值就不存在。王琛,我不是仅仅渴求当官,我是看不惯谢庭杰、郜天这样以个人利益为目的行为。他们为官追求的是个人的私利,而我仅仅是为了更好地把新建县建设好。好的目的,为什么要计较过程呢?王琛,我想再搏一搏。”
王琛眼睛湿润了,她知道丈夫心里是何等地痛苦,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她感到很无奈,病入膏肓的父亲就是开了刀也没有希望康复,家里还剩下区区三万块钱,就是送礼,领导和同事也未必能百分之百帮上忙,很可能又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种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去做的挣扎罢了。王琛同意了。李敏分明感到,有一滴冰冷的泪水像锥子一样掉在他手背上。
他给郜天打了电话。
郜天告诉他:“先不要乱动,我让黄玲去青昌,她认识市委组织部长的小三,走这条路更有效率,也不用你花什么钱,我会交代黄玲的,你在家等着她就行,她下午就到。”放下电话,李敏还是来到银行,把那仅有的三万块钱取出了两万,带到身边,以防黄玲来时用。他知道,办事没有钱是玩不转的,朋友也一样。
黄玲下午就到了,住在青山湖宾馆。
李敏接到她的电话,马上赶来了。在新建县时,李敏与黄玲有一面之交,那次事没有办好,一见面,他就有些尴尬,搓着手,笑着说:“黄小姐,你看,让你费心了,上次的事……”黄玲莞尔一笑,朝他脸上扫了一眼,摇了摇头:“李县长,上次的事我不怪你,你做得对。正因为你的正义,我才答应郜天来帮你跑一跑。我想,像你这样廉洁的干部上不去,这不但是你个人的损失,而且是国家的损失。你放心,我约了周蜜小姐,她等下就来,你什么也不用说,听我的就是了。”
“好,那就拜托你了。”李敏勉强笑了笑。黄玲倒了一杯水,递到了他手里。
一个漂亮的女人在咖啡厅坐着。
“噢,这不是周姐吗,越来越漂亮了。”
黄玲一到楼下,就嗲嗲地扬起了手,把小巧的坤包往椅子上一扔,两个人就滚到一块去了。那个叫周蜜的女人,看样子也有三十来岁,长得挺漂亮的。她握着黄玲的手,笑着说:“你这个该死的妖精,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来青昌看姐姐我,是不是你的那个亲哥哥……不说了,找我又有什么事呀!我现在烦着呢。”
黄玲把李敏推到她跟前,就像卖牲口一样。
“周姐,这是新建县的李敏副县长,是个好人,组织部马上要去县里考察干部,你帮他一个忙,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好么?”周蜜没有接黄玲的话,只死死地盯了李敏几眼,露出一种十分鄙夷的目光,冷冷地说:“你想怎么着,是想当县长还是当书记,还是调到青昌市来,你晓得现在的行情么,你拿得出么?”她像一个商人的派头,掏出一支摩尔烟,点燃,吐出。
“周姐,费用我出……”黄玲忙说。
周蜜瞥了一眼黄玲,疑惑地问:“你又跟那个什么郜哥吹了,又傍上了他?妹妹真有你的,什么鲜都让你尝了,你看姐我……”黄玲推了她一把,认真地说:“周姐,他真是个好人。”李敏小心翼翼地问:“要多少钱?”周蜜冷冷地说:“县长一百万,书记两百万,平调五十万,调到青昌,升半格加五十万。没有办成,所有费用退回去。你是我妹妹介绍来的,打八折,合理吧?我知道你们这些县太爷,是不愁银子的。这个价格,还是特优惠的价格,要是换了别人介绍,我还不接活呢。”
李敏震撼了,心里在颤抖。
他万万没有想到,官场黑到了这个样子。他长叹一口气,起身离座,也不听黄玲的喊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饭店。回到家里,他倒下就睡,再也无心欣赏这个世界的一切,仿佛眼前一切都是黑的,没有阳光,没有鲜花,没有……什么也没有了,连他自己也好像不存在了。
10 没有什么坎儿过不去
黄玲跑到李敏家,把他骂了一顿。
她说:“不是郜天让我帮你,我才懒得管呢!你不办可以,但是,你总得让我下得了台,是吧?”她告诉他,“现在办事情比过去更难了,上面查得紧,要做,还要做得隐蔽,你不给人家钱,谁爱管这样的事情呀!我说了半天好话,周蜜同意不要钱,但是,要你亲自去道歉,这不为过吧?”她跟李敏说,“你当上了县委书记,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思想治理这个县,你不是说执政为民吗,没有权力,你拿什么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她的话,让李敏不好推迟,答应去趟饭店。
李敏来到饭店,推开房门,这才知道又错了。周蜜穿着一件白色丝质睡袍,像一尊女神,里面胴体清晰可见。她笑着打开了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进来吧,李县长,我不会把你吃了的。我想过了,免费为你办,我一定要让你成为县委书记,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她咯咯地笑着说。
李敏迟疑了半天,还是进了房间。
“我……我不知道。”李敏轻轻地坐在沙发上,摇着头说,“谢谢你看得起我,我想过了,我什么也不办,用这样的手段得来的官,不要也罢,我不相信,世界会永久这样。再一次谢谢你,你让我更清楚地看到了一些我从未看到的东西,我走了。”李敏起身离坐。
周蜜站在他面前,拦住了他。
“你知道谢庭杰为什么会毁了你吗?知道叶倩为什么那样做吗?就是为了利益。如果我现在喊叫,撕碎衣服,你不仅仅会丢官,而且会坐牢。只要你顺从我,我会让你得到一切的,我会让那个市委组织部长,用他的权力铺平你的官路,爬上你想要到达的那个天堂。我有这个能力,因为他离不开我,我是他的宝贝。”她说。
李敏愣住了,他想不到是这样一个结果。
“何必呢,周小姐,你有钱有势有权,你有女人的一切,为什么要跟我这样一个没出息的男人过不去呢?两性相悦才有快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有意思吗……”李敏话还没有说完,周蜜就暴吼:“有意思,我什么都有了,不错,但我没有爱,我不如街上要饭的,我是一无所有啊!你以为我跟了那个组织部长就风光了?你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那头猪,连猪都不如,他只知道享受我的身子,却不知道我需要一个会享受我也会给我享受的男人啊!李敏,可怜可怜我,抱紧我,我……我害怕……我给你一切,床头皮箱里有三十万,你拿走,我只要你跟我睡一晚,钱对于我来说,只是废纸,废纸啊……”周蜜泪如雨下。
李敏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没有感觉,已经耗尽了气力,再也游不到岸边,只剩下一副空洞的躯壳,像落进了无底的深渊,心在战栗,在被人揉搓,被人撕裂又被人缝合,他意识不清这温香是王琛的还是……这白鳗般的身体为什么如此陌生,这胸乳隆起得像个沙丘,好像从未见过,这平滑润泽像缎子的是什么?这缠着手的东西为什么如此扎人?李敏再也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天堂……
“搂紧我……”
幽幽的声音从遥远处传来,是那样陌生,是那样震撼。他迈开步伐,就这样走着走着……李敏自己也弄不清楚是如何走出饭店,是怎样离开周蜜的,只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人整个虚脱了。
李敏病倒了,发烧梦呓。
王琛从他痛苦的梦话中弄清了是怎么回事。郜天的电话又让她更清楚地知道他是如何走过沼泽的。她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守着他,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给他擦拭身体上的汗痕,及时地换上干净的衣服。三天后,李敏终于从昏昏迷迷的状态下清醒过来,人瘦了一圈。他看着目光深沉、消瘦的王琛,内疚地说:“琛琛,我对不起你,我……”
王琛捂住他的嘴,摇了摇头:“李敏,什么也不用说,只要你康复了,比什么都好,我觉得你能把副县长做好,已经很不容易了,没有必要再找人疏通仕途。为官是没有止境的,为人民服务也不分官大小,一个老百姓都可以为人民做事,做心灵的富人才是最为重要的。”李敏点了点头:“找了你,是我一辈子的福啊!”
王琛把钱还给了表哥,找人借了几万块钱,准备给父亲动手术。但是,倔犟的父亲再次拒绝了,他知道孩子们手头都紧张,不愿再让他们花钱。没几天,父亲就这样悄然离开了人世。安葬了父亲,李敏和王琛回到了县里。组织部的考察组也下来了,走了走过场就回去了。段庆堂终于当上了县长,李敏还做他的副县长,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县里上下都知道找李敏办事送礼是没有门的,久而久之,再也没有人上门送礼了,他也落得清闲,踏踏实实把自己那份工作做好,对得起组织,对得起百姓,对得起自己。
只有郜天为李敏可惜。
他专门为李敏的事情来了县里一次,两个好朋友进行了一次长谈。郜天说:“我从你眼里看出来了,你看不起我,是吧?你会说,老百姓恨贪官,是吧?我跟你一样,我也恨贪官,他们败坏了我们党几十年来建立起来的形象。但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现实。周蜜凭什么过得那么好,就在于她是市委组织部长的小三,她拿到了对方的弱点,成了不是部长的部长;谢庭杰为什么那样做,就在于他不想让你这样的人妨碍他贪污受贿;叶倩为什么哪样做,是她有求于他。人们不愿谈理想,更愿谈现实,这就是现实啊!”李敏说:“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人们还是愿意看到一个廉洁奉公的干部,我相信,这样的风气长不了,我相信党中央,我相信一切贪污腐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你是说我吗?”郜天指着自己鼻子说。李敏苦苦笑了:“我们是朋友,我是劝你。”郜天摇了摇头告诉他:“我不会拿着自己的脑袋碰石头的,我做的事情,都处理得天衣无缝,不会出事的。我不相信中央会这样继续抓下去,很多运动都是一阵风,这次抓腐败也长不了。不要说纪委,纪委也是官场,是官场就有是非。你放心,就是抓下去,也不可能抓到我,他们没有证据。”李敏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收手吧,我真的不想看见你把牢底坐穿。”
两人谈崩了,不欢而散。
王琛责怪李敏:“不应该那样跟郜天说话,总是朋友,不要那样咄咄逼人,何况他帮过我们,还帮过王天呢,我们欠人家的人情。”李敏说:“人情归人情,话还是要说的,否则,我这个朋友就不够意思了。跟朋友不说真话,我做不到。我相信,他会明白我的话。”
李敏相信郜天不会生他的气。
“李敏,县里不会再有人找我们了。”
李敏说:“这样不也挺好的吗?”王琛说:“你真的不想当官,做一番事业?”李敏说:“我做梦都想当官,当个好官。真想为老百姓做点儿事情,做点儿有益的事情。我始终不明白,金钱真的那么重要?女人真的离不了?权力真的要为个人谋私利?不贪不腐真的当不了官?”王琛说:“我不怪你,我们这样也挺好的,没有什么遗憾。我知道你很累,我们每个人都累,活在这个世界上,就逃脱不了累。我了解你比了解我更清楚。郜天也好,其他人也罢,世上大多数孽障,其实就是自己,把自己修理好了,许多事情就修理好了,这个世界就完美了。”李敏说:“你说得对,我们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就要修炼自己的灵魂,要迈过一道道坎儿,特别是灵魂的坎儿,使自己得到净化。我们不是神仙,不能保证任何事情的结果是正确的,但要保证自己做任何事情的动机都是正确的。”王琛点了点头。
李敏仿佛觉得眼前闪过一道亮光。
“对呀!我要战胜的原来是自己啊!”
他望着外面的天空,心里想,我不是发誓要为老百姓做点儿事吗?为什么遇到了一点儿挫折就动摇自己的理想和信念呢?他感到有一束亮光照耀他的人生,生活总是有坎儿的,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所谓的坎儿,就是让我们前进的步伐更迷人罢了。
窗外,缓缓飘落起细雨,有几滴从窗户飘了进来,打在他们脸上。他好像感到房间里燃烧着一壶沉香屑,慢慢地、细细地咀嚼着自己的想法。是啊!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诱惑,守住自己的灵魂,同样如感到那种美丽醉入微醺。
文/李惠泉 责任编辑/郑心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