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的借条(二)

  • 来源:章回小说
  • 关键字:救命,借条
  • 发布时间:2016-11-10 09:52

  五、怀了别人的孩子

  一天,许玉龙接到了一个长途,是一个自称汪旭的人从北京打来的。汪旭这个名字许玉龙倒是有印象,可一时记不起来了,只得如实说:“实在抱歉,我记不起你来了!”那头的汪旭说:“你是贵人多忘事呀!你是我的恩人啊!你还记得周永革当‘拆迁办’副主任的那段日子吗?周永革搞野蛮拆迁,遇到了一颗‘钉子’,我是你关心过保护过的那颗‘钉子’呀!”许玉龙说:“记起来了记起来了,都是几年前的事了,不是说你到美国去了吗?怎么在北京?”汪旭说:“我是作为美国的一家商贸代表来北京的,请你务必到北京来会上一面。”

  谁知,这“会上一面”,许玉龙的人生轨迹发生了根本变化,不当官了,更不写小说了,要经商,搞房地产开发。当年,汪旭不翼而飞,到了美国,找到了他的叔叔,如今发了,因为血管里流淌的是中国人的血,想到了回报祖国,回报家乡,想到了有恩于他的许玉龙。

  许玉龙是极其兴奋地从北京回汉珠的。当然,他要把这个决定首先告诉妻子郑天梅,让她也高兴高兴。到家时,郑天梅还在教室,女儿许倩独自在玩电子游戏。许玉龙肚子饿了,带上女儿去上馆子。

  郑天梅回家时,不见许倩,看见桌上的旅行包,知道许玉龙回来了。许倩不用管了,自己好说,泡方便面。

  方便面还没泡好,许玉龙和许倩回来了。许倩夺过郑天梅的方便面,递上一个一次性饭盒,告诉妈妈,是爸爸让馆子的师傅定做的。

  郑天梅并没打开饭盒,而是继续泡方便面。因为方便面既然已经放水了,就得吃,不然,浪费了。

  许玉龙看不过去,说:“方便面有什么味儿,不就几元钱的事吗?”

  郑天梅不听,继续吃着方便面。

  许玉龙十分倒胃口:这个郑天梅,太没人情味。

  郑天梅说:“半坡镇的人将这个月的工资送来了。”

  许玉龙说:“今后再不会要半坡镇的工资了!”

  “为什么?”

  许玉龙说:“我要下海了!”

  “去经商?”郑天梅问。

  “是的,我朋友借给我一大笔钱。”

  “你是经商的料?到时候赔了,我不会帮你填窟窿!”说完,丢下许玉龙走了。

  许玉龙大失所望。事情还没开头哩,就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真是张乌鸦嘴!许玉龙烦躁起来,不由自主地想起另一个人:胡婷。只有胡婷能给他温暖,给他力量。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胡婷,今晚见不到胡婷,真会病倒的!

  许倩已经睡熟了。许玉龙掏出手机,按了胡婷的手机号,听见胡婷的声音了。相应的,胡婷也听见许玉龙的声音了。除此之外,二人还听见了对方的心跳。

  “你在北京吗?”胡婷问。

  “不,我在汉珠中学。我很想见你!”许玉龙说。

  “我也一样。”胡婷回答,“约个地方吧!”

  “你家门前的老槐树下。”许玉龙说。

  “老槐树砍倒了,正在修路,人多眼杂,不行。”胡婷说。

  “襄河边码头。”许玉龙又说出一个地点。

  “好,不见不散。”胡婷叮嘱。

  襄河哺育了汉珠县。

  许玉龙与胡婷几乎同时到达襄河岸码头。

  二人同时举起双臂扑向对方。

  远处有人唱卡拉OK,但码头是安静的。还有几对相偎相拥的恋人,但各自专注的只是自己的对方,不管旁人。

  许玉龙挽着胡婷在码头边一块石头上坐下来。襄河水轻轻拍打着堤岸,像慈母拍打婴儿的屁股,催婴儿入眠一样。

  许玉龙说了说给郑天梅的那些话,胡婷表现出截然相反的态度。

  “可是,我不会经商呀!”许玉龙忧心忡忡。

  “不会可以学呀。你能写出小说发表,说明你智商高。”胡婷鼓励。

  “万一赔了怎么办?”

  “权当交学费。”

  “这么说,你是支持?”

  “那还用说。国家不缺你、周永革之类的科长,但缺老板,缺企业家。”

  太好了,太好了!许玉龙将胡婷拥进自己的怀里。

  “你伏在我肚子上听听,看可以听到什么?”胡婷说。

  许玉龙伏在胡婷的肚子上,听了半天听不出什么。

  “听到了吗?”胡婷问。

  “没有。”许玉龙老老实实。

  “另一个心脏的跳动!”胡婷启发许玉龙。

  “听不见啊!”

  “或许是听不见,他才两个多月。”

  “什么意思?”

  “我怀孕了!”

  “你怀孕了!周永革的阳痿治好了?”许玉龙迫不及待。

  “我给周永革早下了判决书,他这辈子恐怕无法再讨女人欢心了!”

  “你怀了我的……孩子?”

  “还会有谁?”

  “啊!”许玉龙大吃一惊,“你打算做掉吗?”

  “我干吗做掉。我今年三十出头了,该有自己的孩子了!”胡婷胸有成竹。

  “可是,周永革那里,你如何交代?”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我就说这孩子是他的。”

  “我……是不是乘人之危,做了可耻的第三者?”许玉龙反省。

  “不,我本是属于你的。是周永革使用伎俩抢走了我。再说,我不能再守活寡!”胡婷说。

  “我心里总觉不安。”

  “你呀,是男人吗?”

  许玉龙跪下,说:“看,那不是北斗星吗?我求北斗星保佑你母子平安!”

  六、治不好的

  “阳痿”

  胡婷的妊娠反应越来越厉害了,完全不能吃东西,一吃就吐,有时候不吃东西看见别人吃东西也吐。

  胡婷到人民医院妇产科做了检查,是正常妊娠,没啥毛病。胡婷无精打采地回到家,婆婆柳惠英早迎候在门口了。柳惠英是个精明过头的人,得出结论:儿媳妇怀孕了。待胡婷进屋,柳惠英截住,关切地问:“是怀上了吧?”胡婷本不想隐瞒,只是要等时机,看来时机已经到了,于是半遮半掩地回答:“是怀上了。这不,刚才到妇产科瞧过了。”胡婷递上了医院的化验单。化验单上的“+”“-”柳惠英不懂,但医生“注意休息,加强营养”的医嘱柳惠英是认识的,于是说:“你就好生休息吧,你的身体要紧,你腹中的孩子更要紧!”

  胡婷进房休息去了。

  柳惠英很兴奋,很想高声嚷嚷,让左邻右舍知道她儿媳妇怀孕了,替她高兴高兴,但是她没有。她担心着儿子周永革。周永革不是阳痿吗?胡婷怀的是否周家的种?这个问题得找儿子问清楚。

  周永革回来了,柳惠英拉着儿子到门旮旯,低声且严肃地问:“胡婷怀孕了,是不是你的种?”周永革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回答说:“当然是我的啦!”

  柳惠英这才真正喜上眉梢,说话的嗓门提高了八度,到旁边瞎子开的店里买了香纸蜡烛,要去马王庙叩谢神灵。

  周永革十分肯定地回答母亲,胡婷肚子里的种是自己的,心不虚吗?不虚。他还不曾怀疑胡婷对自己不贞。那么,胡婷是哪一次怀上孩子的呢?哪一次都不像。哦,对了。有一次胡婷让他吃了“金枪不倒丸”,胡婷很满意,当他溜下她肚皮的时候,她拍了他的屁股。

  柳惠英从马王庙回来了,周永革对母亲到庙里烧香拜佛十分反感,指责柳惠英说:“妈,胡婷怀孕要感谢的不是马王庙的菩萨,而是你找的那位市委副书记,是他让许玉龙顶替我去下派!”

  周永革一句话提醒了柳惠英。是呀,那位市委副书记才是真正的恩人,是他从中斡旋,才更改方案,留下了周永革,下派了许玉龙。

  “能再找找他吗?”周永革央求。

  “你又有难处?”柳惠英问。

  “我总不能老是个‘科长’呀。当个小科长,放屁都不响。”周永革满腹牢骚。

  “好。我再往市里跑跑,一来谢谢人家,二来求求人家。”柳惠英答应儿子。

  柳惠英为拿什么做见面礼见市里的金山犯难。汉珠是鱼米之乡,鱼呀鸭呀蛋呀,多的是。但这些东西不值钱。柳惠英思来想去,觉得这见面礼不在于值不值钱,而在于意义,一拍大腿:有了!就送一副龙舟贝雕,不贵,又能勾起他的回忆。

  柳惠英正待出发,儿子周永革提出和她同去。他到市委宣传部办事。

  “太好了,太好了。人家金山还不认识你哩,就是要提拔你,也要看看你,进行目测;也要和你谈谈,进行面试。再说,以后的日子长着哩,你得与人家建立起感情。”柳惠英边整理儿子的领带边说。

  母子二人进了市城,到了市委大院,事不凑巧,金山不在家,出国考察去了,半月后才能回来。那个她救过的太婆也不在家。

  柳惠英将贝雕交给金山家的保姆,叮嘱:“不要搞破损了,不要沾上水了……”

  母子俩走出市委大院,彼此分手。柳惠英去看服装行情;周永革则去市委宣传部办事。

  柳惠英下午便回汉珠了。周永革办完事也是准备回汉珠的,后来改变主意了。他看到了一则广告,关于专门医疗男人性病的广告,特别提到了阳痿的治愈率为百分之九十九,决定一试。往日到性病科去看医生,总有妻子胡婷在身边,有些话不便直说,今日只有周永革自己,是个难得的机会。周永革按广告指示的乘车路线,找到这家专治性病的诊所。坐诊的是个六十几岁的老头。诊所没有现代化的检测仪器,还是传统的切脉。老头切了周永革的脉,诊断说:“你是阳痿。”周永革点头。老头又说:“你是阳物受到猛烈撞击后形成的阳痿。”周永革点点头,佩服老头的高明,因为关于自己的病情未说一个字。老头拉着周永革,到了后面的幔帐内,让周永革脱了裤子,对周永革的阳物进行了一番叩摸,遗憾着说:“没治了!”周永革对老头的这句话十分反感,这不等于下死刑判决书了吗?事实也并非这样,周永革吃过胡婷买的“金枪不倒丸”,还是有效果的。周永革提着裤子,嘲讽老头说:“广告不可信,今天又证实了。什么华佗再世、妙手回春,徒有虚名!”老头闻到了周永革话中的火药味,并不气恼,说:“先生,我的诊断你无法接受,可以理解,但作为一个医生,对病人实事求是,这是起码的医德。你的生殖器官的神经被撞断了,药物是无法让它接上的。”周永革系好裤带,说:“你知道‘金枪不倒丸’吗?”老头笑笑,说:“那是我家的祖传秘方,现在已申请了专利,批量生产。怎么,先生吃过此药?”周永革回答说:“吃过。效果不错嘛。”老头说:“笑话。那是你的自我感觉。加大剂量,也就那么回事。你夫人应该清楚。”周永革说:“我夫人……她,她怀孕了。还是我吃了‘金枪不倒丸’后怀上的!”老头说:“你夫人怀孕了?好事,嗯,好事。”周永革看得出来,老头言不由衷。

  老头坚持不要周永革的诊断费,也不给周永革开处方。周永革疑窦顿生:难道说胡婷怀上的不是自己的种?

  周永革走出诊所,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作响,要爆炸了。他漫无边际地朝前走,他跨越栏杆、横穿马路,交通警察朝他呵斥,他毫不理睬。不知走了多少时间,多少路程,站在武江大桥上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向江心放飞。纸飘飘洒洒飞落下去了,看不见了。“我要学这张纸啊!”他扶在大桥栏杆上,朝飘落的纸喊,“等等我!”这只是一闪念。他没有往江里跳,没有去追赶那张已经看不见了的纸。一阵江风使他清醒了头脑:我干吗要往江里跳呢?这样岂不便宜了胡婷,还有那个狗男人!没有人注意到他,如果他真的从大桥上跳下去,绝没有人去拉,甚至不会发现他。他庆幸自己没做跳江的糊涂事。

  七、寻找线索

  许玉龙用四百万元买下了县老干休所,将老干休所后门改成前门,将门前的小水塘填平,这样,老干休所便增值了。县工商银行行长说想这里设一个营业点,提出用六百万元买许玉龙的这块地皮。许玉龙摇头。行长说,我再加五十万元呢?许玉龙说,让我考虑考虑。

  许玉龙十分兴奋。老干休所卖不卖呢?问问郑天梅吧,毕竟是夫妻嘛!

  郑天梅在办公室里。因为郑天梅一向是一本正经,许玉龙来了,没有老师开玩笑。郑天梅看了看许玉龙,满脸不高兴:怎么回事啊,不是妨碍办公吗?许玉龙说,“我有急事找你商量。”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听许玉龙说有急事找郑天梅商量,各避嫌疑地站起身走出办公室了。郑天梅更是不高兴,说:“我没时间。”许玉龙说:“十分钟就可以了。”郑天梅说:“是不是生意场上的事?”许玉龙说:“是的。我刚买的老干休所……”郑天梅打断许玉龙的话,说:“我不听,我不愿听。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对不起,我要上课去了。”郑天梅说完,当真站起身,拿起讲义走出办公室。

  许玉龙自认晦气,走出汉珠中学,发现天气变了,天上涌动着黑云,远处有沉闷的雷声。片刻,暴雨便来临了。许玉龙得躲躲雨,钻进了一家大排档。

  “许玉龙!”有人喊他。

  “胡婷!”许玉龙睁大了眼睛。

  真是太凑巧了,难道相爱的人真的有生物电流?

  “我是给你送书去的。”胡婷说。

  “什么书?”许玉龙问。

  胡婷取出书,一本《经商指南》,一本《成功之路》,许玉龙接过书,触摸着一颗跳动的女人的心。

  “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些书你再忙也得抽空看啊!”胡婷叮嘱。

  “我会看的,还要写心得体会交给你。”许玉龙说。

  “我哪敢看你的心得体会。你是作家!”胡婷说。

  “请你监督嘛。说实在的,这经商我确实不在行。我正为一件事找人讨主意哩!”许玉龙接着讲了工商银行要买他刚买的老干休所一事,“你能给我一个主意吗?”

  “我也拿不定主意。只是,我觉得,一下子赚二百五十万元,太诱惑人了。”胡婷边思索边说。

  “这么说,你是主张卖啊!”许玉龙说。

  “我,我可没说卖呀!”胡婷说。

  许玉龙端详着胡婷,端详着胡婷脸上那漂亮得深不可测的“一点式”酒窝,寻找到了一种感觉,一种男人与女人互补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在妻子郑天梅那里绝对感觉不到。许玉龙看到了胡婷鼻翼两边的妊娠蝴蝶斑,一股内疚袭上心头:她肚里怀着自己的种啊,却得不到自己的体贴照顾,这不是一个真正男人的行为!许玉龙拉起胡婷的手,说:“我对不住你!”

  胡婷尽情享受着许玉龙手掌的温暖,说:“不怪你。”

  二人相视着再不说话。两双手互相搓摸着。

  外面,风大雨急。

  近些日子,周永革仿效着福尔摩斯,侦探的内容是:妻子胡婷肚子里是谁播下的野种?

  周永革先是侦察了胡婷的日常生活用品,诸如钱包、化妆品、书籍之类,指望能发现除自己之外的其他男人的蛛丝马迹,十分遗憾,没有。

  周永革接着采取攻心战,把胡婷服侍得妥妥帖帖。胡婷上下班,周永革是绝对不让其走半步的,都是用特意买的电动自行车送接。他若没时间,则有一名固定的“的士”司机代为他效劳。这都是周永革与这位“的士”司机商谈好了的,只要周永革打他的手机,就是送接胡婷上班或下班。胡婷的营养肯定过剩。周永革吩咐他母亲:“妈,胡婷目前是一张嘴一个胃提供两个人的营养,做饭做菜,你得花样翻新!”儿子一句话,柳惠英当成一道圣旨,每天揣着几张大票子在菜市场从东到西、从西到东,不知买什么好,结果是什么菜刚上市就买什么,什么菜贵就买。周永革不知从哪里听说的,孕妇要大量摄入钙,猪排骨最合适,因此吩咐他妈:餐桌上每餐必有煨排骨。只要胡婷吃得舒服,周永革是决不吝惜钱的。水果店进口龙眼刚上架,八十元一斤,周永革一买就是十斤。

  胡婷享受着无微不至的关怀,心想:难道周永革是个傻冒,不怀疑她肚子里怀的是别人的种?不。精明的胡婷早从周永革那阴森森的眼神里读出异味来了。妻子怀孕,丈夫体贴是天经地义的,但周永革的体贴掺了假。管他哩,什么叫逢场做戏?这就叫逢场做戏。什么叫同床异梦?这就叫同床异梦。

  八十元一斤的进口龙眼当吃就吃,不吃白不吃。胡婷津津有味地吃着龙眼,掰着皮儿,吐着核儿。周永革觉得时机成熟了,双手挽着胡婷的脖子,在胡婷的“一点式”酒窝处咂了一口,说:“我真爱你!”

  胡婷娇羞地一笑,说:“我也爱你!”

  周永革说:“可是,我差点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胡婷故作一惊:“什么事?”

  周永革说:“昨天,我到文印室去,只有文印员一人,她是个漂亮的姑娘,我、我正解她的裤带,有人来了……”

  胡婷暗自好笑:“你有这贼心,有这能耐吗?”又故作生气,挣开周永革,说:“我要告诉你的领导!”

  周永革忙说:“我是主动向你坦白的嘛。其实,男女之间,这种一时的冲动是情有可原的,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这么漂亮,肯定有男人在你面前冲动过……你说出来,我决不计较。”

  胡婷语气坚定地说:“你放屁!”

  周永革说:“我不是放屁,是实事求是。我清楚自己的病,我没有能力让你怀孩子。你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胡婷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坚定一条,不能让周永革知道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一口咬定说:“是你。那次,你吃了‘金枪不倒丸’……周永革,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硬拿一顶绿帽子往自己头上扣?”

  是啊,我还要轰轰烈烈做人哩,为什么硬拿一顶绿帽子往自己头上扣呢?周永革终于明白过来,说:“我是考验你的。”

  胡婷破涕为笑。

  周永革也“嘿嘿嘿”地笑,十分在行地问:“有胎动了吗?”

  胡婷点点头说:“在肚子里做操哩!”

  周永革说:“能让我听听动静吗?”

  胡婷说:“当然可以。你是他父亲嘛!”

  周永革将耳朵贴在胡婷的肚子上,暗暗地说:“狗杂种,你就不会把做操的动作再做大些,把这个女人折腾死!”

  第二天,柳惠英转给儿子一封信,信是市里的金山写来的,信中指出:柳惠英母子的这种行为是“跑官”行为,是十分错误的。周永革如果有所作为,组织自然会提拔他。

  八、良心未泯

  汉珠这几天暴雨成灾。

  防涝抗灾当然是郑云松披挂上阵。他是老农业、老水利,非他莫属。

  郑云松要带一支精悍的队伍,人员在县委、县政府各办公室科长、副科长中挑选,当然,还要有年轻力壮的办事员。

  周永革像昔日申请参加“拆迁办”一样申请参加郑云松的这支队伍,写了一份热情的申请书。申请书没交给宣传部,直接交到了郑云松手里。

  郑云松看了周永革的申请,连连叫好,好长时间没看到这种申请书了,分外亲切。在市场经济的今天,太需要周永革这种精神了!郑云松隐隐约约觉得,什么时候见到过这样的笔迹,记起来了,全记起来了,还是一批干部下派的时候,周永革不愿下派,打小报告,拿了许玉龙作抵,后来不知怎么搬出了市里的金山,到底没被下派,倒是许玉龙下派了。前前后后,同一个周永革,判若两人,怎么回事啊?郑云松又看了一遍周永革主动请缨的申请,又一次激动:周永革的变化,是进步的表现,还怀疑什么动机呢?

  郑云松带着有周永革在内的一支队伍,以军事化的行动,来到灾情最严重的沙岭乡。

  沙岭乡有座沙岭闸。沙岭闸是“农业学大寨”的产物,几十年过去了,沙岭闸渐渐老了,身上生出许多疾病,但防涝抗灾中仍然要它像年轻时一样工作。

  郑云松等来到沙岭闸,郑云松放心不下沙岭闸。

  沙岭闸像一只老了的狗,不中用了,但忠诚地守卫在通顺河堤岸上。

  暴雨仍在肆虐。西北风掀起一排排巨浪压向沙岭闸。

  郑云松听见,沙岭闸在呻吟。它太老了,设计施工都没达到标准,市里的水利专家几年前就宣布停止使用,炸掉重建。

  果然,郑云松发现了险情,闸的左侧出现管涌,如不采取措施,闸就会翻垮变成豁口,通顺河暴涨的河水就会改变方向,吞没成千上万亩良田。

  必须尽快堵住管涌,越快越好!

  守闸的民工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年轻力壮的都外出打工了,只有老头。老头们你望我、我望你,不敢下水。

  周永革看着那深黄的水,觉得是妻子胡婷日益膨胀的肚皮;听着河水咆哮的声音,仿佛觉得是市里那位领导在对自己鞭策,便站出来,挤在民工前面跳了下去。

  “你!”郑云松望着跳下去的周永革吃了一惊。

  民工老头们深受鼓舞,跟着跳下水。

  堵住管涌必须在管涌前打一排木桩。周永革站在民工们中间,拉高着声音叫喊。

  木桩一根一根站起来了。谁知,不幸发生了,周永革被排浪卷走了!

  周永革被排浪卷走,在下游约二百米处浮出水面,奇迹般地没有死,但背部被水底石头划出的伤口流着血……

  记者不愧为大手笔,两天后,一篇题为《抗涝壮歌》的报告文学便写成了。

  《抗涝壮歌》以整版的篇幅在汉珠县报上发表。

  周永革的母亲柳惠英得到报纸如获至宝,以快件的形式寄给市里的金山。

  一个月后,周永革由县委宣传部理论科科长提升为县政法委副书记。

  对于女人来说,生孩子是一件幸福的事,但这幸福之中伴随着惊恐与不安。因此,女人总希望丈夫在身边,丈夫是胆量与意志。胡婷的预产期到了,幸福中伴随着惊恐与不安,丈夫虽然在身边,但这个丈夫是有名无实的丈夫,不是肚子里小生命的父亲。十个月前是两人干柴与烈火燃烧中播下种子,收获时却只有女人一人,这太不公平。

  胡婷肚子疼得厉害,“哎哟”的声音惊动了婆婆柳惠英,猜想胡婷发作了。一个星期前,柳惠英曾向胡婷提出住医院,保险系数大,胡婷不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下好,在家里发作了,要是有个差错,天不就塌下来了?要知道,你肚子里的是周家的种,周家只是借你的窑装装货!

  柳惠英拨打“120”,叫来了县人民医院的急救车。

  胡婷近三十岁的人了,属大龄产妇,为保险起见,医生建议剖腹,并解释:剖腹产是十分简单的手术,孕妇会感到很轻松。

  胡婷坚决不剖腹,不想自己白嫩的肚皮分成两瓣。那就生吧。生下来了!是个小子,过磅,有七斤多。

  周永革不知是什么时候来医院妇产科的,来时,胡婷已经睡着了。

  柳惠英面对儿子,十分兴奋,喋喋不休地讲述胡婷生孩子的过程。周永革只是“嗯嗯”,像听下级汇报一个他不感兴趣的问题一样。

  “来,看看你的心肝宝贝,七斤重,多棒!”柳惠英提出。

  “不看,不看。刚生出来的毛孩子有什么看头。”周永革摇头。

  柳惠英坚持将刚生下来的毛孩子塞在周永革的面前,说:“你看,那额头、鼻子,长得多像你!”

  周永革恶狠狠地说:“放下!”

  柳惠英还想说什么,护士进来了,说产妇需要休息,请他们有话到外面说去。

  周永革旋风般地走出产房,柳惠英跟在后面,怀疑儿子工作上是不是出了差错,挨了批评,这么反常!

  孩子取名周旗。

  柳惠英为祝贺孙子的出生,决定好好热闹一番,在宴宾酒楼请客。柳惠英的决定遭到儿子周永革的坚决反对。周永革说:“县委、县政府几番行文,禁止大操大办。你在宴宾楼请客,不是违反规定吗?”柳惠英说:“你到几家酒楼去看看,哪天不是满满的!”周永革说:“事情就怕当典型,我这个政法委副书记众人都盯着。你希望你儿子当坏典型吗?”柳惠英不言语了,但坚持请市里的金山来家里做客。周永革也反对,说:“人家不会来!”

  周永革已怀疑上许玉龙了,猜到胡婷生的就是许玉龙的种!这天,周永革捱到晚上八点才从办公室出来,没有径直回家,拐弯抹角来到一个僻静小巷,在一个小药店买了毒鼠药。无毒不丈夫。他要先毒死胡婷,接着是许玉龙下的那个种!

  家里和往常一样平静。母亲到隔壁搓麻将去了,胡婷正哄孩子睡觉。该下手了。胡婷有喝凉水的习惯,床头柜上已搁着一杯凉水,将毒鼠药倒进杯子就行了。孩子每晚喂一次牛奶,奶瓶放在冰箱里,打开冰箱,取出奶瓶,往奶瓶中放一丁点就行了。

  周永革伸手去取胡婷搁在床头柜上的杯子,瞅一眼熟睡中的胡婷和周旗,犹豫了:你看,多美的一幅母子春睡图啊,母子二人,脸挨着脸,肩挨着肩,母亲用手搂着儿子的腰,儿子用手抱着母亲的颈,都发出轻微匀称的呼吸声。任何一个良心未泯的人,都不会破坏这静谧美丽的图画,更不会狠心下毒手。胡婷有什么错?是自己性无能!孩子有什么错?他还处于襁褓之中。去他娘的吧,凑合着的家总比没有家好,野种总比绝种好。“许玉龙不能放过,我要杀了他!”

  九、党员的原则

  许玉龙牛刀小试,便有了二百五十万元的进账。县委、县政府要拍卖遛马场的消息使许玉龙更加雄心勃勃。遛马场是一块黄金宝地,那里将是好几条主干道的交汇点,城市规划建商贸中心,若搞到手,就不只是二百五十万元的进账了。

  许玉龙得知胡婷生孩子的消息是到遛马场作实地勘查时候的事,他深深地谴责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许玉龙将实地勘查的情况传给了远在美国的汪旭。汪旭对遛马场是熟悉的,当得到许玉龙的情报后,叮嘱许玉龙一定把遛马场买下来:志在必得。

  生意场上个个是人精,遛马场成了唐僧肉,想吃者趋之若鹜。

  许玉龙感受到了空前的压力。

  许玉龙这些天为遛马场忙碌着,但时时刻刻也想着胡婷。胡婷坐月子应该满月了,现在真想找她去。她好吗?她在哪里呢?会不会回娘家补坐月子了呢?去群众艺术馆碰碰运气吧!许玉龙庆幸自己判断的准确,在群众艺术馆二楼舞厅找到了胡婷!千言万语,能用眼神表达,舞厅里再美妙动听的音乐也是听不进去的,许玉龙拉起胡婷,悄悄离开。

  “孩子呢?”许玉龙迫不及待地问。

  “正睡哩!”胡婷回答。

  二人上了五楼。楼里空荡荡的,人都到二楼舞厅去了。胡婷开了门。待许玉龙刚进门,胡婷就举起拳头朝着许玉龙一阵猛打,然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许玉龙没有反抗,睁着眼睛让胡婷发泄。

  胡婷打够了,止住了眼泪,拉着许玉龙去看孩子。

  孩子正熟睡着,许玉龙不顾一切,抱起孩子,伸出舌头在孩子脸上一阵猛舔。孩子刚满月,脸上说不准还残留着子宫的羊水,许玉龙才不管,这是他的亲儿子啊!孩子被许玉龙舔得痒痒地,睁开了眼睛,血缘亲情使他牢牢地盯着许玉龙。孩子太小,还分辨不出哪里像许玉龙,哪里像胡婷。

  “叫什么名字?”许玉龙问。

  “旗。取你的小说《愤怒的旗袍》中的旗。当然,他得姓周,周旗。”胡婷说。

  许玉龙从怀里掏出一沓钱,说:“给你和孩子买点什么。”

  胡婷将钱塞回许玉龙的口袋,说:“我和孩子不需要钱,你留着。”

  待亲热够了,许玉龙长长叹出一口气,诉说了遛马场的苦衷。

  “你就按小说的情节去办理吧!”胡婷指点迷津。

  “去拉关系、走后门?”许玉龙说。

  “当然。你看没看到一家权威报纸上登的一则招聘广告?这则广告开宗明义地说:‘诚聘公司高级管理人员,在政府中有良好关系者优先……’你呀,在政府中不仅有良好关系,而且有特别特殊的关系。端着个金碗讨饭!”

  “你是说我岳父郑云松?”许玉龙说。

  “是呀。遛马场拍卖县委常委虽不直接运作,但却是遥控指挥,说一不二的,你岳父可是县委常委中的三号人物!”胡婷说。

  “你不了解他,他不会为谁开后门。”许玉龙说。

  “他是血肉之躯吗?常言道,女婿半个子,只要他是血肉之躯,就会答应你的要求。”

  “有这回事?”许玉龙说。

  “去吧。”胡婷催促,“最好带上你的夫人,郑副书记的女儿!”

  为了遛马场,许玉龙决定去找郑云松。为了多几分把握,许玉龙按照胡婷的意见,决定带上郑天梅,又担心郑天梅不买账。

  郑天梅果然不买账,说:“没时间,你应该清楚,我带的是高三!”

  许玉龙只好硬着头皮一个人去碰运气。

  郑云松不在家。许玉龙摸了摸脑门,责怪自己忘了郑云松的工作态度:他是星期天都极少在家休息的。岳母刘正芬当然在家,对许玉龙表现出十分的热情,仔细盯着许玉龙,一会儿说许玉龙瘦了,一会儿又说许玉龙精神了,又张罗着给许玉龙弄吃的。

  许玉龙说明了来意。

  刘正芬让许玉龙写个信,说很多话说不清楚但写得清楚,要许玉龙在信上多写几个“爸爸”,亲热些,这样,郑云松心软了,事情也好办了。刘正芬表态说,这次一定要舍出脸面说服老头子,帮上许玉龙的忙。许玉龙写了信,信上按刘正芬说的,十好几处写了“爸爸”。

  当天夜里,许玉龙是在煎熬中度过的,不知道岳父是个什么样的回答,几次拿起电话,几次又放下了。欲速则不达,逼得急了,回答会很干脆:不行!时间拖得长一些,有回旋的余地,让其前前后后想一想,兴许会说:可以。

  许玉龙没打电话过去,那边也没打电话过来。第二天清早,许玉龙急不可待地上郑家。上了郑家,还是没见到岳父郑云松。刘正芬知道许玉龙着急,把许玉龙拉到一旁,小声嘀咕说,昨天,老头子回来了,让许玉龙留下的信折腾得好苦,躺在床上长吁短叹。许玉龙听了这话,十分高兴,心想:有希望了。哪知,刘正芬接着嘀咕说,天亮后,老头子托刘正芬传话给许玉龙,他是一个有三十五年党龄的共产党员,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放弃原则,叫你好自为之。

  “您不是说舍出脸面说服他,帮我忙的吗?”许玉龙不高兴,甚至有些生气。

  “老头子给我说了这么多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哩。你不知道,他以往是三言两语就把我打发了。”刘正芬解释。

  许玉龙垂头丧气,来到胡婷面前吐苦水。胡婷安慰许玉龙:“没关系,另想办法。”

  功夫不负有心人。胡婷从周永革嘴里知道了县委书记傅必文在美国的儿子傅超要结婚的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胡婷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急不可待地告诉许玉龙:“傅必文在美国的儿子傅超要结婚,要买套别墅差钱……”

  许玉龙说,这对我有什么意义呢?

  胡婷说,意义重大。并向许玉龙面授机宜。

  许玉龙言听计从。

  天黑下来后,许玉龙来到傅必文的家,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

  “傅书记!”许玉龙十分礼貌地喊了一声。

  “你……”傅必文上下打量许玉龙。

  “这么晚了您还工作?”许玉龙奉承。

  “哦?是许老板。请进,请进。”傅必文立即反应过来:不是想找一位有美国国籍朋友的汉珠人吗?眼前来的这位就有一个铁杆朋友在美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只是,眼前这个人不该是许玉龙,他是郑云松的女婿。

  许玉龙进了傅必文的家,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鼓足勇气说:“我们公司关于遛马场的投标意向书您看了吗?”

  “没看,有专人负责。”傅必文给许玉龙冲好一杯茶,挨着许玉龙坐下,说,“他们会随时向我汇报,我也不想向你隐瞒,竞争激烈呀!”

  许玉龙不想深入这个话题,说:“听说傅超要结婚了,是个洋媳妇?恭喜您呀!”

  “是呀,一块心病。结婚就得有套房子,钱不够,我又没有,找当地银行,要有担保,美国人不听商量,着急呀!”傅必文观察着许玉龙的神情。

  “傅超这个忙我帮得上。我有一个朋友在美国,他能担保!”

  “你朋友在美国?他能担保?他肯帮忙吗?”

  “这您就放心得了。您把傅超的情况告诉我,我立马给他打电话。”许玉龙取出公文包里的美金,“为表示我对新人的祝福,一点薄礼,还望笑纳。”

  “不行,不行。”傅必文瞅瞅许玉龙拿出的美金,流着口水,“有你的朋友帮忙我就万分感谢了!”

  “我这是送给傅超的,与您无关。”许玉龙找着理由。

  “那,那,那我就打张借条吧!”傅必文看着齐刷刷的美元,以防万一,要打借条。因为来人是郑云松的女婿,不防他,但要防郑云松。

  “打什么借条呢?”许玉龙摇头。

  “不打借条,我不要。”傅必文坚持。

  “好吧。”许玉龙同意。这个傅必文,真是老奸巨猾。

  十、救命的借条

  一夜之间,汉珠县的头号人物县委书记傅必文被“双规”。

  一夜之间,汉珠县私企老板许玉龙被拘留。

  小道消息像流行感冒一样滋生蔓延:许玉龙行贿,傅必文受贿,数额巨大。

  许玉龙确实被关起来了,关在一个秘密的地方。

  “许玉龙——你要如实交代。那天晚上,你到傅必文家干什么去了……”专案人员提示。

  许玉龙搞不清楚,到傅必文家去可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怎么就被人举报了?

  “哈……”里间传出一阵讪讪的笑,伴随着笑声,一个人踱着方步出来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周永革。许玉龙想起“来者不善”这个成语。

  “想不到吧!”周永革幸灾乐祸。

  许玉龙明白了,胡婷打听到的关于傅必文在美国的儿子傅超结婚买房缺钱的消息是周永革设下的套:“你……卑鄙!”

  “我卑鄙?行。你不是写小说的吗?高智商吗?嘿嘿,到底栽了!”周永革说,“你还有机会,争取宽大处理。我们谈谈条件!”

  “什么条件?”许玉龙不相信狗嘴会吐出象牙。

  “很简单。你和汪旭是好朋友嘛!他出钱你当老板嘛!当年,汪旭对准我的阳物踢了一脚,今天,我对准你的阳物踢一脚!”周永革咬牙切齿地说。

  这家伙,报仇来了。“你搞野蛮拆迁,是咎由自取!”许玉龙下意识地躬下身子,用双手护住自己的阳物。

  “不愿干?那等着蹲监狱吧!胡婷是你的初恋情人,俩人关系不错嘛,她替我成全你了。我想你也清楚,行贿一样有罪,未来你将在高墙内生活。痛快呀!”周永革阴森森地笑着走了出去。

  想不到,事情会有戏剧性变化:许玉龙无罪释放!这得感谢傅必文,因为钱是傅必文向许玉龙借的,打有借条。

  那么借条呢?许玉龙交不出来,因为他根本没把借条当回事,丢了!口说无凭,一切靠证据说话,真的丢了就糟了!害得郑天梅还有许倩到处寻找,翻箱倒柜,终于在许玉龙办公室的垃圾桶里找到了!一张半开的材料纸,是傅必文向许玉龙打的借条,几月几日,借美元多少,上面有傅必文的签名。傅必文的签名龙飞凤舞,是谁也模仿不了的。技术鉴定的结果是真的。这下好了,有了借条,事情就有了质的变化,由行贿受贿变成了同志之间的相互帮助。

  傅必文当然又出现在县委大院了。他会拍板把遛马场卖给许玉龙吗?

  文/李辅贵 责任编辑/孟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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