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拍黄瓜(一)

  • 来源:章回小说
  • 关键字:蒜拍黄瓜,人生
  • 发布时间:2016-11-10 09:56

  一、认识曲小霞的时候,孙子正和媳妇闹别扭

  把这个事情写下来讲给大家,我其实是感到脸红的。

  认识曲小霞那天没有什么特别的征兆,印象里就是在一个普通日子的夜宵局子上。那时候,小牛刚离婚,东扯西拉的,一次大尾巴饭局连了顿夜宵烧烤,他就把曲小霞带来了,并以七流演员的恶劣演技把她隆重推介给我。

  小牛同时还隆重推介了其他六七个女人给我,有两三个是女孩子的年龄,有三四个已经是大老娘们儿或者半大老娘们儿了,都是干那行的,脸上描画得都很过激,明晃晃地对安定团结的社会局面宣泄着不满情绪。我看着就眼花缭乱了,掉个头就认不出谁是谁。但是你得承认,人和人的个性有诸多差异,也不是所有的姐妹儿都喜欢舞舞扎扎虚张声势,或者没完没了地接打电话、走马灯似的乱窜饭局。低级趣味嘻哈调笑之间,曲小霞却很安静斯文,不接打电话不乱窜饭局,哪怕是在她们工作的黄金时段。

  从事了她们这一行,身份身价和话语力度实际上都矮人一截,这个大家都心知肚明。虽然从基本人格上我是尊重她们的,但是轮到单独的某个人某件交易上,则另说。她们就是做那行的,不认人,只认钱,我一直都清清楚楚。与这个下意识同样清清楚楚的是,出来玩,我兜里究竟揣了多少张红色老头票。

  几个姐妹儿一个劲吵嚷夺命大佳凤了不起、惹不起、伤不起。说的是我们驿城本地产的一种啤酒,酒精度数高,口感杀爽,后劲强大。她们大呼小叫,好像生怕不能引来烧烤店所有男顾客的目光。她们说,喝它吧,一瓶顶三瓶,喝完腰也不疼腿也不酸了,原来一口气只能爬三楼,现在一口气灌三瓶,嘿,直接能把人给喝翻白眼儿喽!

  曲小霞不跟她们咋呼起哄,哼哈浅笑,手下嘴里不停地吃烤串儿涮肚儿,嚼大蒜就毛葱,饭量很大的样子。要我说,也就是这一伙人吧,放得开,在外人、异性面前像跟家里人一样,不装淑女、不拿捏,无论是俄罗斯吃法,还是西班牙吃法,该吃葱蒜吃葱蒜,该打饱嗝打饱嗝,都不在乎。我和我单位的女同事经常在一起聚餐,她们大多装假拿捏,几乎没当桌吃过生蒜生葱。估计这股子伪装,回了家才会卸下,东北人哪能离得开葱啊酱的呢?

  曲小霞既苗条又丰满,正经的S型蟒蛇动感腰身,和我媳妇是两种身形,就很让我喜欢。曲小霞对她的性伙伴有一种掏心窝子的痴爱。可能是自来缺少关爱的原因吧,碰上一个体贴温存的,就很放松很享受了。这种人在她那一行里是很少见的,起码我是从没见过,并再没见过。我不是自我开脱,事实就是这样,我的夜生活或者说声色经历时间确实不是太长,技术和手法确实算不上熟练老到。关于这一点,大家在后面会看到若干无力的解释和有力的证明。

  不管好与坏,提起话来,都得赖小牛。他是我大学同学,还是同桌,同寝,对铺,头顶头睡了三年。毕业以后,这家伙去了司法系统工作,手里特别的有权,为人又特别的张扬。用我们驿城的话讲,这个人特别能抖罗,还爱抖罗,早晚是个病,早晚得栽大跟头。

  也是巧了,认识曲小霞的那段时间,我和我媳妇正闹别扭,起因事由根本算不上大,都是些家庭琐碎的芝麻绿豆稻糠皮,但是放到婚姻当中,放到七年之痒的理论框架下,我和我媳妇就双双犯了正常人都会犯的通病。我们冷战了很长一段时间。下了班,我不愿意回家,四下张罗酒局,四处奔赴酒局,不喝到二半夜、舌头大、脚底没根儿不回家。半夜十二点、后半夜一两点钟才回家,也如家常便饭,我媳妇都懒得问一句。从这个角度上说,是不是她把我惯坏了呢?

  二、孙子怀念在曲小霞那里的轻松自在、无所不能

  我和曲小霞躺在床上歇气儿,都没盖被,我的手搭在她肚皮上胸乳下来回摸索。我曾听小牛跟我吹牛逼,说他以前挂过一个马子,皮肤滑得像缎子,嫩得赛酸奶冻,普天之下排名第一,都舍不得用力拧捏。曲小霞的皮肤就很细嫩,绸缎般的手感润滑凉爽。摸来摸去,我禁不住要叹一声,还是年轻好啊,一切都是鲜嫩的。与此同时,我很卑鄙地联想到了我媳妇那已经和鲜嫩告别了的裸体和皮肤。更是与此同时,曲小霞柔软纤细的手指也在我脐下三指摩挲着,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着旋儿,感觉像有好多的毛毛虫从后背向脖后根和后脑勺爬,痒极了,也舒服极了。

  真的,我当时和我媳妇已经在一张床上睡了七年多,都没这么坦荡赤诚过。或许是我彻底忘记了,毕竟时间过去的有点儿久了。或许是即使我们坦荡了赤诚了,也不是这种“偷”的感觉,觉得那就是亲人间的亲昵和亲热,我们身上承载了法律、道德、世俗、伦理等多个方面附加下来的责任义务、权属关系、协作利益、共赢期许等等累赘和是非,想一想都不轻松。这就造成了一种状态:我们俩抱在一起,公私兼顾,信任和戒备并存,心底始终有一些东西没法完全敞开和互通,还在夹着。

  而眼前呢,是肉体上头脑上欲望上喜好上的坦荡和赤诚,该怎样就怎样,想怎样就怎样,很单一,很完全,很充分,就是为了一个主题与目的。你尽管放马过来就是。说不好听的,有一点儿不好和不满意,提上裤子走人就是了,两不相欠,概不负责。在这种轻松自在的条件下,我卑鄙而真实地感到了开心快乐。这也证明了我的道德品质处在一个什么层次上。

  有个重要的细节是,曲小霞不强求我戴工具。我起初还有强烈的戒心,不肯入港,凭借小牛浮皮潦草浅入深出教导给我的辨识常识,小心求证一番,觉得应该万无一失,才放下心来。曲小霞一头黑发先是瀑布式地散开,随着一波一波的手忙脚乱,它们黏合着汗水湿漉漉聚拢到耳廓颈前,她也顾不上捋一把,貌似一个顶着艳阳仍勤于躬耕的农妇。以我的理解,这就是她心思投入的例证之一。不喜欢就难以集中注意力,注意力保持住,就自然投入进来,下得功夫,肯卖力气。这就很令人感动了。我前头说了,我就是很享受这个态度这个过程。严肃地说,她这种坦荡赤诚,说好听的是大胆,是投入;说不好听的就是冒傻气,虎啦吧叽,就是拿自己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当儿戏。这一点上,我还得说说我媳妇。我媳妇那个人吧,特别要强,换句话说就是特别要脸,不愿意让人说一个不字。她爱干净,比洁癖患者轻一点儿,但也足以让人受不了。比如夫妻生活事前事后的清洁卫生了,吃饭吧叽嘴巴嗍吮筷子头了,在沙发上剪脚指甲掏耳屎吃水果滴答水儿了,汗脚味大不洗干净不准上床近身了等等,经常是绊嘴的由头,以及拒绝亲热的理由。这些事情看上去堂而皇之,无可指责,讲科学讲卫生,五讲四美三热爱。

  所以我媳妇她总是放松不下来,哪怕我们这个家庭已经组建了七年有余,女儿都已经六岁了,她还是不能放松,总是绷着,夹着,端着,看着都闹眼睛。我没办法,毕竟人无完人,我自己是啥熊德行、有什么本事我心中有数,根本没底气横挑竖扒拉,只好随弯就弯,担量着,磨合着,几年时间就这么将就下来了。积极的收获是,我身上的一些臭毛病也相应改了不少。

  三、孙子不会因为这样一个女人影响正常生活

  和曲小霞单独约会往来,一共持续了半年左右时间,隔三岔五的,不频繁,也不稀松,二三十次的样子吧,几乎次次都令我满意而归,咂舌难忘。我就像只偷吃鱼腥的老猫咪,明知道这是在刀尖上舞蹈、闭目在河边溜达,却还是忍不住,控制不了。所以我算是把我看得透透儿的了:一把贱骨头,绝不会有大发展的。幸好我做得比较隐蔽,运气又尚可,到今天都没有被重要利害关系人查实并怪罪。

  我和曲小霞大部分偷鸡摸狗的活动,连对小牛这个铁杆哥们儿也是严格保密的。我一向认为,这种苟且之事能背着人就尽可能背着人,没有哪一个正常智商的人会大肆声张自己丑陋的嘴脸、恶浊的屎尿,唯恐天下人不知道。除非他另有所图。也就是小牛这种吃生米长大的驴货,什么都不在乎,非常愿意、乐于、喜欢把自己的私房事、脐下事跟外人说。另外,他身为国家司法机关公职人员、中层领导干部,从浑身打扮到言谈举止却和混社会的二混子没什么两样,张嘴黑白两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闭嘴技防物防维护稳定和谐社会,看上去嘚嘚瑟瑟摇头尾巴晃,一身欠揍挨割的五花肥肉膘儿。

  小牛说,孙子,你行啊,跟曲小霞整得挺那啥啊,哈!……我怎么知道的?胡小娥都跟我说了,而且曲小霞也当我面承认了,哈!……不过有一点你得注意了,曲小霞干活的时候不愿意戴那个,你知道吧?你一定知道的……所以我提醒你,悠着点,别他妈中枪了,如果中了,那可完蛋操性了……她一个卖货,犯不上的,是不是?

  我的脸涨得紫红半片,半天说不出话来,心里装满了怨恨,怨胡小娥多嘴多舌,怨曲小霞不注意保密把我卖了,恨则恨的是小牛这张破逼嘴,瞎胡沁,早晚得挨驴踢、遭雷击!

  就在我心有余悸想躲曲小霞这个高危人物远一点的时候,她跟我打招呼,说要去南边一段时间,时长待发展情况而定。她到南边去干什么我当然猜得出,断定她不会是去攻读生命科学硕士研究生学位,或者做什么车间流水线阿妹。没想到的是,她这一走,竟走了两年多。

  曲小霞在南边的情况我陆续听小牛说了一些,说她和几个姐们儿抱成团儿逗留在东莞,服务于各中小型规模的理发美容店足疗养生馆,他嘟嘟嘟的,一张嘴见了面就不闲着,好像天底下的事,从中南海到地垄沟,从牙买爹到噢麦高,他没有不掌握不了解的。

  我从来没主动问过曲小霞在南边的情况,这是我故意的。一来,那些事情和我没什么利害关系;二来,我不想让小牛看出我和曲小霞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还恋恋不舍,不清不楚。说的认真点儿,生意就是生意,交易就是交易,不能有别的,有了别的,麻烦就大了,那会直接影响到我正常的生活。

  我是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个女的而干扰和影响到家庭、婚姻、工作、生活的。我们这个年纪上的人也确实不容易,身上和身下有各级各类的人要面对,要答对;中间还有铁杆哥们儿、泛泛之交等要相处,要周旋;说白了,全靠这一张脸呢。我们小心翼翼,轻易不能出丢砢碜的事,损毁来之不易的社会形象和江湖身份。

  曲小霞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一个电话没给我打,一个短信也没发,销声匿迹了。这个我不觉得奇怪,奇怪的是,每当我在寂寞无聊和身体需要时,一定会想起她,想起她的种种甜头,心头总是酥酥然痒痒然。

  在这种时候,我要说我就干闲着了、干靠着了、左手搓右手搓到天亮了,你们当然不会信。但是你们知道,口感这个东西怪怪的,爱上了这一口儿,短时间内很难发生根本变化。比如爱上了生葱生蒜,却入不得口,再好吃的饺子、馅饼、肉串儿、面条,也不会爽到哪里去。

  四、曲小霞做了财产公证,准备正经过日子了

  曲小霞回驿城的前两个月给我打来电话,说她乡下有个亲戚病了,要来驿城大学附院手术,求我和小牛帮忙联系一下大夫,把手术做了,事后必有重谢。我利用自己和小牛的人脉关系,把事情办得利利索索,手术也成功,老太太心悦颜开,陪床的中年夫妇张嘴千恩闭嘴万谢,表现出乡下人的质朴和真诚。我和小牛多年都没这样真诚地与人交往了,只说朋友之间帮忙是应该的,举手之劳而已,谈不上感谢。

  小牛问我看出来没有,这一家人就是曲小霞的妈妈和兄嫂。我说看出来了。小牛骂她,个鸡巴小娘们儿真会巧使唤人,大老远地,她上边的小嘴儿一吧嗒,哥儿、哥儿地叫咱们,咱们就得撅沟挖腚地给她忙乎。操,等她回来了,她拿什么重谢咱们啊?

  小牛的淫声浪笑随即响彻耳畔。

  曲小霞回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是带着男朋友回来的。这个男朋友是准备结婚的那种,是个南方蛮子,肉骨碌磙子似的胖,吐字说话前先刻意板一下舌头,要不然,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两个人已经搬到他在星鼎花园新买的楼里同居了。看得出来,蛮子是有些积蓄的。听说是个小老板,在南边,也就是东莞,开了多年的小店铺。得承认,在南边挣完了钱回东北花,确实扛花、实诚。打这开始曲小霞就不停地求我帮忙,一件事接一件事。所谓的重谢不过是由蛮子埋单的酒局,我就拉着小牛作陪,小牛工作忙案子多,时来时不来。总之是相处得还算融洽混合儿。

  曲小霞先是让我帮忙给他们办个婚前财产公证,她知道这是我职权业务范围内的事,我一定不会推托。她实话对我说,孙子哥你知道我在南边攒了点钱,可这些钱是血汗换回来的,不能一下子都倒进去,得留个心眼儿,得留些保底的过河钱。

  我赞同她的想法,说这么做是对的,人在江湖飘,得先学会保护自己,并做好随时挨上一刀的准备。

  过了半个月,她和蛮子来公证处办手续,证明两人婚前婚后财产都是独立的,双方所持债务债权动产不动产什么的,互不牵涉。我为他们减免了两千多块钱的费用。蛮子还是那样温暾客气,举手投足对我很是敬重。我这人毛病虽多,但优点也不少,特别是关于将心比心人情往复,别人敬我一尺,我一般都会还人一尺二以上。我说蛮子你不用客气,我和小霞、小牛都是老朋友了,你用不着这么拘谨,以后有事就直接喊话,能力范围内的我一定办到位,能力范围外的我一定想办法办到位。

  蛮子买了辆二手的老款宝莱开着,显示出低调成熟的用心,我感觉很欣慰。看着曲小霞坐进宝莱,跟我挥手拜拜,我心头又涌上来那股子酥酥然痒痒然。这会儿,我明确地认识到这其实是一股绢细的醋意。宝莱开走老远了,我还在呆望着,想,这小娘们儿和我睡过几十次,睡得爽极了,可是现在是别人的了,再也睡不上了。想到这里,我哑然失笑,笑我真是下流无耻,无耻下流。

  我莫名其妙地拨通了小牛的手机,告诉他曲小霞和蛮子上我这儿来做婚前财产公证了,看样子她玩真的了,准备正经过日子了。这些话说完,我才觉得不妥,曲小霞和蛮子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跟小牛又有什么冲突呢?我是不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呢?一件小事,至于大经意地打电话通报吗?我又笑了,这回是嘲笑,笑我遇事慌里慌张傻逼呵呵。小牛说他正忙,没闲工夫搭理这些鸡毛蒜皮哧啦屁。

  再就是后来,曲小霞和蛮子养了一台大挂车,给七九八农场配货,有一次肇了点事,案子交到事故五支队七大队丁豁牙子手里。她来电话问我能不能找到熟人帮忙处理。当然得搬小牛了。小牛现在是副处级的班子成员了,管着一大片事。论起来,他那单位实在是太有权了,在市面儿和地面儿上,除了市里那十几二十个有名有姓的领导以外,没人敢也没人会嘲弄他们这套号的。

  办完了事,曲小霞和蛮子又张罗请客,我推了两次,又等小牛好不容易腾出时间,好馆子好酒,一大通神喝,整整地把蛮子喝得胃出血。看出曲小霞心疼人了,说我家蛮子这回算是叫你们干废了,你们居心不良啊!不行,你们得赔我,赔我老公,听着没,赔我老公!

  小牛反唇相讥说,这不对吧,客是你们请的,单是你们埋的,酒也是你们自己咽的,甚至血也是你们自己出的,跟我们有一毛钱关系啊?

  曲小霞噤口之际,小牛又逗她,赔老公?赔什么老公?你五行之中缺老公吗?这么的吧,依据你一贯淫荡下贱的表现和骚包的肉体欲望,如果蛮子真喝废了,晚上那啥都不行事儿了,到时候你就给我和孙子打电话吧,我俩一定随叫随到!

  曲小霞逗嘴逗不过小牛,悻悻地挂了电话,后悔自己撒娇撒错了对象。

  又过了半年多,曲小霞生意越做越上路子,竟然跨界了,开了家美容院,专门接待女宾,男士免进。按我说,这是个正经行当,投资虽大,效益却好,长久,前景可观。

  过年过节时发短信向我表达敬意,说妹子现在大小也是个老板了,说了算,能定事,你家嫂子做美容保养啥的尽管来我这儿吧,我赠她一张VIP至尊金卡,终身免费!这倒是挺敞亮的,以我有便宜不占是傻蛋、无利不起早的个性,我是不会放过她的,但是回头一想,又不妥。其一,她开的这种小门面,我媳妇是不会去的,她有固定的地方消费,都是大门面。其二,如果不是免费,她或许不会多心,但终身免费就大有文章了,不能让她知道的太多,那是当然的。

  五、曲小霞常发一些短信过来,说想家

  再频繁见到曲小霞是在小牛再婚的婚礼前后。小牛再婚的对象就是胡小娥,大眼亮睛,皮肤白净,高绾发髻,什么时候看见都精神头十足,显得精明能干。

  我是不赞同小牛同她结合的,甚至坚决不赞同他再婚。一方面,我觉得小牛这一类人根本就不配有好女人去呵护。他们平时坏事做绝,好人好事已经多年没做过了,基本上就是一个孽畜,生孩子一定不会有屁眼。我不看好小牛的道德品质和言行做派,不看好他们的婚姻,不看好他的女人会获得稳妥的幸福生活。然而,另一方面,小牛是我最亲近的哥们儿之一,近二十年来他对我不薄,大事小情多有照顾和担待,所以没办法,我必须承认这个事实,还要尽我所能。

  我不得不假惺惺地说体己话,即使是再婚,也不至于找胡小娥这种女人吧?驿城这么大,三百多万人口,就没有好老娘们儿了?

  小牛不多作解释,只说,你不知道,胡小娥人其实不错的,特别那个,温柔,有女人味儿。你不懂的。不对,你又不是毛头孩子,怎么会不懂呢?

  我说你可真能开玩乐,你一个这么牛逼闪闪的人物,在驿城地界东西南北任意一个角落跺上一脚,对角线的方位都会颤三颤抖三抖,就能让这个半大徐娘老婆子给拿住了?难道她有三头六臂,还是会特异功能?

  小牛哈着气说,孙子啊孙子,你也知道,找岁数小的吧,太嫩,没脑力,连嗑儿都唠不明白……找岁数大的吧,不托底,不认不识,再带个孩子,靠,那我真成孙子了……寻思来寻思去,要不就不成家,要成家就胡小娥吧,懂事儿,明白道理,投脾气……

  我听不下去了,放了个屁雷子,企图炸开小牛的警觉。我说,你这是一步昏招臭棋,会影响到你的命运和仕途!

  小牛怔怔地盯了我三四秒钟,又将大眼珠子瞥来瞥去,再现出油头滑脑的本色面目,呼吼道,影响我?真他妈能扯淡!你喝酱油抽咸风呢吧!想把我撂倒的人,哼,还他妈的没生出来!

  那几天就常看见曲小霞。她越发滋润和丰满了,那是少妇独有的滋润和丰满,挺拔,铺展,妩媚,晃眼,特别招人喜欢,恨不能上去抓一把捏一下,猜她一定是和《西游记》中的女妖精们一奶同胞。曲小霞再次去南边是因为她家蛮子非要回老家不可。南方人在北方待不惯是很正常的,我和小牛的几个朋友也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回去的。临走前那段时间,她犯犹豫,几次缠问胡小娥和小牛,还有我,算是征求朋友们的意见。

  我的意见是,女人找到了可以依托身家的老公,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要跟着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了解曲小霞。曲小霞和我多次上过床,她身体上的表现,是她心理情绪的综合体现,她对男人对男性身体的依赖和贪恋,准确传达出她内心真实的需要。我不知道她老公蛮子是不是也有这种认识和理解,或者是不是能像我一样了解她。我对我这种怪怪的自以为是,感到丝丝缕缕的酸楚。曲小霞说那就等于是把她一辈子卖给蛮子了。我的生意买卖、朋友圈子、亲戚里道,都会远远地隔开了,三千多公里!

  我们都说,婚姻就是赌,都是在赌,你不得不去赌这一下子。还好,我们的意见高度统一,鼓励她跟蛮子回南边老家,好好过日子,千里共婵娟。

  曲小霞就这么走了。三个月后,给我发来第一条短信,说想家,问我可好?那个短信是发到我随身手机里的,我怕我媳妇看见不方便,就叫她再发就发到另一个号里,那部手机我一般放在单位不往家里拿。

  这样,她时常发短信微信或者来电话说想家,想我们,也不分大年小节的,要不就是转一些段子,多为荤段子黄嗑儿什么的。小牛从来不惯孩子,什么段子黄、恶、毒,他就特别积极地转发过去,得空见面了还要向我第一时间显摆,好像他性功能性旨趣天赋异禀,或者特别敬业勤政。

  我龇牙坏笑说,又不是没老婆,还扯这些阿猫阿狗干什么呢,小心胡小娥吃你的腊八醋,被窝里让你吃苦头。

  小牛横梗着脖子说,她?拉倒吧,她还巴不得我这些荤段子黄嗑儿助兴提神加加油儿呢!

  六、孙子的混乱人生瞬间跌入黑暗中

  今年元旦的时候我去南海边参加一个中青年干部培训班,兜了一个小圈子,和曲小霞见了面。曲小霞劈头就说蛮子去新疆出差了,不太巧,不过也正好。先是一头扎到饭店接风洗尘吃饭喝酒,然后,就喝晕菜了。都是老熟人了,三热乎两黏乎,左推右挡,就回宾馆上了床。

  曲小霞还是那样,不设防,全情投入。一头酒红色的韩式扎发于大幅度迎送动作间失去定型,汗水自脑门额角淌下来,洇湿了成绺儿的发丝。她还是那么爱出汗。咳,这个傻娘们儿,是对谁都这样还是对我特殊来电?我禁不住嘟哝道,你不怕怀孕染病吃亏上当倒霉中招叫苦不迭后悔晚矣吗?你怎么还这么傻呢?

  曲小霞呼喘着撒娇说,嘿,有钱难买我乐意,咻,你不要讨了便宜还卖乖。

  我吓唬她说,你要是真怀上了可坏了,那不是坑我呢吗?

  曲小霞发着力气说,那,我就生下来,养着……玩!再说了,坑爹坑爹,坑的不就是你们当爹的吗?哈!要我说,他爹的品种、质量、学历、智商、身价,还不算太赖!

  这话说得丈二和尚了,基本就是在胡诌。或许这话中还带有高看我一眼的意思,反正当时的情况局促而混乱,来不及由我细想。

  我说这太不道德了。

  曲小霞故意和我犟嘴,说,真他妈的有意思你呀,竟然还提道德?你去——她将手臂甩向窗子外边的车水马龙灯影霓虹——你去打听打听,道德现在是什么价位?看看有没有烂白菜叶子贵?

  我装出一副正儿八经,说,道德和金钱是没有关系的,根本就是两码事……

  自然规律是没法抗拒的,几年过来,我的战斗力锐减,小钢炮的射程明显缩短,都已经不好意思再主动出击了。丢人啊!同时,曲小霞肚腹的皮肤也失去了缎子般的光滑细嫩,一层细沙似的小颗粒贴敷在上边,让人顿生出今夕何夕的哀怨。

  歇平了气,我将话题回归到日常生活,问曲小霞蛮子对她好不好,日子到底过得怎么样。

  她说蛮子对她还可以,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吃喝花用都不愁,就是想家,想爸妈,想东北,想你们这班朋友。

  说着,曲小霞忽地蔑笑两声,说蛮子火燎屁股急上房似的要我生个儿子给他,比急色还急呢,嗷嗷穷叫唤,时不常还哭叽尿嚎地抹几把眼泪,烦死人了。

  我说那你就生呗,像你刚才说的,养着玩呗。

  曲小霞说,不行,不能生!要是生了,我这辈子就毁了,就完全毁在他手里了!

  我损她说,你这纯牌儿是在胡说。我觉得你和蛮子这时候要个孩子再合适不过了,家庭、感情、生活就都稳固下来了。他又那么喜欢孩子,相夫教子的生活难道不好吗?你一个女的还想要什么呢?什么毁不毁的,要是谈毁在他手里,你当初嫁他时是用大拇脚指头思考人生的吗?

  曲小霞眼睛瞥着电视,轻描淡写地说,咳,这还不都是为了找个依靠嘛,我们女人总得找个人家吧……哼,你又娶不了我……

  我无意接下这个话茬儿,不得不唉叹一口气,也把目光搭向电视,心里却说,女人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全瞎掰。说来说去,也弄不明白这小娘们儿话里话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聪明的最好不去理她。

  我无言以对,只能愣装老外,紧鼻子耸眉角,频频将爱母烧瑞耶斯噢闹等鸟语说出口挡驾。

  过了好一会儿,实在是没话找话,我以劝慰的口吻说,那你就珍惜吧,专一一点,专心一点,好好待蛮子,好好持家,别再胡扯六拉了。

  曲小霞佯装挑我最后四个字的理了,大幅度扭摆伸缩着身体,以示强烈抗议,整个样子却比花枝乱颤娇滴滴还花枝乱颤娇滴滴。我也觉得犯忌,毕竟我们此时正赤身裸体躺在被窝里,聊什么坚守妇道旺夫益子,确乎是臭不要个大脸了。

  不知不觉,两天时间过去了,曲小霞赖着不肯下床,就这么纠缠着我,不依不饶。我说你别让蛮子怀疑了,影响你们的生活就不好了,他真去新疆出差了吗?她回答得干脆,说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总之我搞得定,而且包你不会被捉奸在床穷打乱闹,或者录音录像曝光上网。不得不走了。曲小霞一路奉陪,一直把我送到机场安检门外,才挥手作别。我看到,最后一刻,她竟然抚面潸然,泪洒衣衫。真不明白了,我们这种关系算是怎么回事儿,她又瞎激动个什么劲儿,好像不和我弄出个郎情妾意三长两短的局面,人生就不给力了。

  直到飞机咔嚓咔嚓地震了几大震,失去控制,并以坠降的速度向下跌落的时候,我才有所领悟。

  随着飞机粉身碎骨化作尘埃之前的半分钟时间里,我想到,无论如何,我都是要祝福曲小霞的,祝福她好好生活,有人爱,有人关心,身体健康,没病没灾;蛮子呢,要生意顺利,收入可观稳定,给她幸福;三年两载的,能回东北回驿城看看,会会朋友们,小牛、胡小娥什么的,吃吃涮肚儿烤串儿,喝两瓶夺命大佳凤……

  我紧接着还想到,真的,有时候,能和一班知根知底、肯赤诚相见、并磨合了一些年头的朋友们在一起嗨皮,就算喝大了卧床不起伤身体,也心甘情愿。尽管最近广播里报道了,美国科学家抛出一个吓人捣怪的研究结论,说醉一次酒相当于得一次重度肝炎……

  之后,我就进入了黑暗,什么都不知道了。

  七、小牛不得不说孙子是人间奇葩

  倒下了先行者,自有后来人。我是小牛,江湖人称小牛哥,单位官称牛光辉、牛副局长,就是我了。下面的事情由我接着讲给大家听。

  孙子坠机之后,罗烂事情一大筐。

  孙子的老婆李芬娜疑问最多:一,孙子为什么从东莞转飞驿城?她到东莞干什么去了?东莞那个地方,除了遍地的那什么,有什么好玩的?二,培训班的同学回忆说孙子要去会个老乡、买了去东莞的车票,可是他手机通话记录里一条东莞本地的通话也没有,那两天难道他闭关辟谷禅修心性去了?这根本不是他的脾气。他一定有第二个手机卡。那个老乡是谁?是男的还是女的?三,孙子这些年都做了什么挨天杀的损事儿?五百万分之一的坠机几率让他赶上了,怎么会这么不巧?怎么会这么巧?一定是有些事情连老天爷都看不下眼了,要惩罚他!他都干过些什么?

  李芬娜愤恨地说,这些疑问疙瘩不解开,我心里永远透亮不了,喘气永远顺畅不了。

  依我看,李芬娜纯属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了,现今这年头,人都没了,你还破什么案,穷追查个什么劲?谁还能一点秘密没有呢,你管他去东莞干什么了呢?调查出来他去干什么了,钉是钉铆是铆了,你就能心明眼亮喘气顺当了?恐怕就是自寻烦恼,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事情就按我预想的最坏的情况发展下来了。

  我陪李芬娜去孙子单位清理遗物,从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找到一部手机、两张SIM卡、三张银联卡,让我们羞愧难当的是,我们翻出一个封皮上有烙烫金字“蹲点日记”的笔记本——笔记本里,有二三十页的页面夹着或黑或黄或黑黄的人体下体毛毛,并于页脚处标注着一组年月日、姓名称呼、手机号码、身高、年龄、肤色、胖瘦、特点特色、具体感觉等文字;有的是简单的一个“爽”字,有的是“巨爽”、“过瘾”、“不太过瘾”等简短感言。

  我靠,这当然都是那些和孙子发生过性关系的女人的!真没想到他还有这个爱好!真真是,男人偷腥时的智商仅次于爱因斯坦!就这种反侦查能力手段手法,不早早坠机摔死,也得捂死在被窝里。

  这么多年了,我以脸大、不害臊、生冷不忌扬名圈里圈外,可是,当场,我都不知道该如何下台了,就更别提李芬娜了。出了门,我冲一门心思伤心饮泣的李芬娜讥讽,活你个大该啊,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早就劝你不要来了,来吧,来吧,孬糟不死你!

  李芬娜坐在我车里哭了一个多小时,哭得我头痛欲裂闹心不已,嘴上加心里一共骂了七百多遍孙子,果然人间奇葩第一朵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胡小娥来电话问我事情,我借由子把李芬娜送回家,躲了清静。曲小霞像个欠揍的外星人,从来不看书不看报不看新闻频道,航空公司坠机这么大的空难她竟然不知道,一个星期以后发短信问我孙子哥最近可好,怎么发短信也不回呢,装大尾巴狼玩失踪呢?小牛哥你最近怎么不发段子来了,我们好好寂寞耶。

  我只能哭着腔骂她,你个傻逼娘们儿,眼睛长得大不是关键,关键是不能漏神;脑袋空也不要紧,要紧的是不可以进水!

  曲小霞一定是让惊讶和悲痛给呛着了,神经错乱,语无伦次,问了十多遍怎么回事,等知道了大概以后,紧忙张罗要回来,说让蛮子这就去订机票,订不着机票就买火车票,实在太慢就开车回去,三千多公里,得两天两夜,我的天妈唉!

  我无语了老半天,然后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是谁能不能先搞搞清楚?你是孙子什么人?你来了能干啥?现在孙子他老婆正穷追不舍呢,要查出他去东莞都干了什么,和谁在一起。好啊,你回来吧,我直接把你扭送到李芬娜那里,看她能不能撕你个四裂八瓣头脚开花,看她能不能叫你赔她一个老公!

  曲小霞醒过腔儿来,说可不是嘛,我不能回去添乱,那,小牛哥,我总得做点什么吧,心里才过意得去。

  我说你别回来,什么都别干,悄声眯着就是对我们最大的贡献了!

  挂了电话我琢磨,曲小霞也算是有情有义的人了,孙子和她没白好一回,到了关键时刻,真动心动情。

  八、给小牛戴绿帽子的人已经去了天堂

  再次翻检那本“蹲点日记”时,我发现一个页面上写着胡小娥的手机号码,19845483088,身高,体型,都对。具体感觉记的是:很难对付。可是,没有发现毛毛。我的想象力顿时不够用了,不敢想,是后来弄丢了,还是当初就没有搞到手,或者是胡小娥以命抗争死活不给他?——咳,你们看我这智商,床都上了,活儿都做了,一根毛毛不舍得给,就能说明她是正经妇道人家了?

  我特意查看了日期,孙子忘了记。再和前后的记录比对,那个时间大约是我介绍胡小娥、曲小霞她们认识孙子半年多以后。那时,曲小霞去南边创业捞金了,胡小娥往南边打捆批发妙龄盘亮妇女,另开了两家分店,我呢,还没有和她确定什么关系,都只是朋友,但开始出头罩着她的生意……那,也不可以!孙剑涛你个畜生玩意儿,我跟你没完!

  哭啊喊啊有什么用呢,孙子人在天上了,我有劲也使不出。

  我回去找胡小娥干架,一开始不说明原因,劈头盖脸就是穷找茬儿,横竖都不对,直吵吵到后半夜,才把真正原因说出来。

  胡小娥连哦几声,态度软下来,承认有过这事。一转眼的工夫,口气又坚挺起来,说,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女汉子做事女汉子当,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不过,有意思的是你,大粪车从你家门前过,你非得要蘸一蘸尝尝咸淡?

  胡小娥直言,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现在郑重提醒你注意,我从前就是做那行的,接客的数量不算惊人,也足够吓你一跳。按你们的官话讲,在担任按摩足疗店CEO等重要领导岗位之前,也曾经是个失足妇女。

  胡小娥反问,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确定婚姻关系之前,我有没有权利和别的男的来往相处?结婚以后,我有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对不起咱们感情的事?有的话你拿出证据,我二话不说,拍屁股夹包走人。天已经亮了,我累得一根筋挑着一个头,上午还要开重要的会议,就抓住要害节点,逼问胡小娥,“蹲点日记”里没找到你的毛毛,是怎么回事?是你死活没给孙子,还是叫他弄丢了?

  胡小娥嘴咧歪得像多啦A梦,说,这个啊,你一辈子也别想知道了。除非等我临咽气时想告诉你,再告诉你。愿意等,你就等着;不愿意等,你随便吧。

  胡小娥最后说,我这么做,不是想隐瞒什么,也不是怕失去什么。事实很清楚地摆在那儿,为什么非要我一个口供呢?即使你假设的一千个一万个可能我都承认了,你就会满意吗?你根本不会满意的。另外,看你那点出息!一根毛毛,遍地都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去我店里,随便一扫就一大撮子!怎么到了你这儿,给个屁就嚼不烂了呢!

  胡小娥的嘴茬子向来如此,没理辩三分,得理不饶人,损人如割韭菜,一刀紧一刀,倒下一片片。想想,也句句不虚,句句叨在肉上。人人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胡小娥有过去,我当然也有。她的过去,比照今日,似乎无涉背叛和不洁。她就是那种疯疯张张的性格,还神丰韵足,开朗侃快,身边一直不断风格各异的骚男。娶她之前,包括孙子在内的几个朋友都提醒我擦亮眼睛谨慎决定,我也不是没有考虑。当然,主意最终是我自己拿的。事到如今呢,突然天顶上掉下事儿来,我能怎么办?我觉得,这不仅仅是度量大小、心胸宽窄、脸面荣衰的问题,要远比这些复杂得多。

  连续两周的时间,李芬娜约我见面,我推托单位有事家里有事走不开,不愿意见她。后来她急了,说牛光辉你不是东西,你好哥们儿死得不明不白,你不管不问,你就不怕他阴魂不散,后半夜回来扒你家窗户吗?

  我服了她们的智商,一个个儿的,李芬娜,曲小霞,胡小娥,都是掰不开镊子的傻玩意儿!

  我斥问她,你找我干什么?有什么不明不白不管不问的?飞机是我指使摔下来的吗?我林彪啊?航空公司都公布调查结论了,是他们乘组的全责,有什么事找他们不就完了嘛!赔偿款项马上要到账了,你还瞎折腾个屁呀?中央领导不是都告诫天下了吗,不要穷折腾!再说了,孙子上东莞旅旅游观观光寻寻花问问柳有什么值得不依不饶的?你刨根问底掘地三尺就一定能找到满意答案吗?根本没可能!——我这也是现学现卖——你要我管什么、问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婆被你老公睡过,人不知鬼不觉的,人赃俱在,还“很难对付”,你说我闹不闹心?你说我还有什么心思管你家已经去了天堂的人的破事儿?啊,你说说!

  李芬娜重度疯魔了,说她理出一条重大线索,一个叫曲小霞的女的,和我老公关系不一般。这个人好像已经嫁人了,现在东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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