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让人感慨万千的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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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0-12-03 14:10
五十七年前的1953年6月19日,美国公民朱利叶斯·罗森堡和爱瑟尔·罗森堡夫妇,以盗窃原子弹机密之苏联间谍罪被美国政府双双处死,全球共产党人和善良之辈呼吁这是“冤案”而群起抗议。四十多年后真相揭示:朱利叶斯及其妻弟格林格拉斯确系窃取美国原子弹情报的苏联间谍(但不是关键人物;爱瑟尔未被克格勃正式招募,只是支持了丈夫的间谍行为)。五十七年后的2010年6月,美利坚合众国又爆惊人新闻:俄罗斯潜伏到美国角角落落的十一名间谍纷纷浮出水面。被驱逐后,其中一名美女间谍安娜·查普曼还窜到伦敦试图色诱威廉王子,并被全球最知名的一家成人电影公司力邀其参演三级片;如今受到家乡伏尔加格勒市的狂热追捧,有可能会成为这座城市新的形象代表,甚至可能参加明年的俄罗斯国家杜马选举。同时,英国政府正追踪二十名“潜伏间谍”,云云。这,成了全球媒体的热门话题!
作为俄罗斯人或非俄罗斯人的这批俄国间谍,都已融入了美国社会。他或她潜伏异国的目的冠冕堂皇:为了“确保祖国的安全”。
事实上,从战争(二战)年代到冷战时期到后冷战时期,在“确保祖国安全”的宗旨下,国际间的谍战从未停歇过。例子(当然是已经暴露的)可以信手举来:1957年克格勃(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间谍“千人面”鲁道夫·阿贝尔被FBI(联邦调查局)捕获;1961年克格勃产业间谍朗斯达尔被英国军情五处抓住;1962年英国情报官雷维尔·温被苏联捉拿;1974年埋伏在联邦德国总理维利·勃兰特身边的东方超级间谍君特·纪尧姆和妻子克里斯特尔同时被捕(这是二战后轰动世界的间谍案之一),1981年东方用抓获的八名西德、美、英的间谍换回了他;1980年代,包括波兰著名间谍扎哈尔斯基在内的“东方集团”特工在美国被擒,1985年东方只好释放二十五名在东欧被俘的美国间谍作交换。
进入上世纪七十年代,单是“约翰牛”跟“伊万熊”的谍情纠结就够烦的了——1971年,“二战”后第一个叛逃西方的克格勃要员伊亚宁曝光了自己的潜伏同行,百余名苏联“鼹鼠”于当年9月被英国集体驱逐。作为回报,苏联也驱逐了英驻莫斯科使馆的十八名官员。1994年1月,俄一公司经理斯特索夫因给英国当局当间谍而被判服劳役十年。同年4月,英驱逐一名俄外交官,作为对俄驱逐一名英国间谍的报复。1996年5月,俄、英相互驱逐了九名和四名对方的间谍。2000年7月,俄外交官奥布科夫因充当英国间谍获刑十一年。2004年4月,俄武器专家伊格·苏迪亚金因叛国罪并向英国某公司提供军事情报而被俄判处十五年徒刑。更为轰动的是挖出英国“间谍石”事件:2006年1月23日,俄情报机构指控英驻俄外交官涉嫌在莫斯科从事间谍活动,并指责涉案间谍非法支持俄境内的非政府组织。恰似神秘的间谍小说,俄反恐部门称,在莫斯科郊外某小公园发现了一块看似普通的石头,实际是间谍的“通讯站”,特务们可以通过内置的高科技设备自动收发信息。此事曝光,让布莱尔首相面临着尴尬。这是西方。
东方呢?朝鲜美女间谍金贤姬身份暴露,被韩国判处死刑。让金贤姬和所有人意外的是,1990年4月,卢愚泰总统特赦了她。因为活着的金贤姬是个见证,可以强有力地驳斥那些死不认账者惯用的抵赖:“事件是捏造出来的呀!”金贤姬被“特赦”释放后一直在韩国情报部门保护下从事著述和讲演。其后来出版的札记《现在,作为女人》,在韩、日两国都成为畅销书,后又被拍成电影。同样引人注目的是,日本当局竟花费十四亿韩元,把今年四十八岁的金贤姬当成贵宾接待,目的是想从她嘴里挤出一些或许尚未过时的“铁幕信息”。这个对男性颇具诱惑力的女特务的“英雄业绩”之一是:1987年11月29日,在从巴格达飞往汉城的大韩航空公司858飞机上放置了一颗收音机定时炸弹,然后在阿布扎比下机逃离,以致这架飞机在缅甸安曼上空突然消失(据7月30日《国际先驱导报》)。
紧随俄罗斯间谍曝光,美国近日又披露6月间逮捕了一名密歇根男子史里夫,指控他在CIA(中央情报局)任职时从中国情报官员处领到七万美元作为提供机密的代价的事实。过去两年又四个月间,又有四十余名中国和美国公民因间谍罪在美国获刑,均为涉及美国武器技术、商业及其他机密信息;美国提起的中国间谍案诉讼共二十六个,其中已有四十四人被判有罪,目前,这些人均服刑于联邦监狱(据7月22日《环球时报》、7月27日《世界新闻报》)。
俄国间谍也罢,中国间谍也罢,不管是美国凭空制造的还是事出有因,都说明:比之冷战时期,如今并不太平!不论“战”时还是“和”时,间谍战永远是个常态。互派间谍是不友好的举措。好吧,那就掩藏到非常友好的互派大使、记者以及科学家交流等等的礼仪行为中去吧。这早就成为国与国之间心照不宣的勾当(当然除此之外尚有更多的间谍潜伏方式)!
间谍,从西方《圣经》传说的娣莱拉(先迷惑后谋害参孙)、东方春秋时的西施(以美色诱惑吴王沉湎淫乐、君臣不和而亡国,为越王勾践报仇复国)与《三国演义》描述的貂蝉(离间董卓与吕布,让他们相互残杀)开始,一直是国与国、民族与民族、集团与集团之间利益冲突、搏杀的不可或缺的角色。一个间谍抵得上百万雄师。间谍获取的一个信息,往往会扭转乾坤,改变历史。如若没有英国和挪威特工探得绝密情报,及时炸毁了哈丹格高原崇山里的秘密重水工厂,纳粹德国将可能率先制造出原子弹,世界格局将不是目前这副模样。如若没有深埋在军统特务头子徐恩曾身边的钱壮飞,在第一时间密告周恩来:顾顺章叛变,中共即使不“沉船”亦将遭受无法挽回的损失。因为丘吉尔掌握了希特勒视为宝贝的“哑谜”之密码程序,英军始终处于主动,直到战争结束(尽管为假装并未获知“哑谜”以麻痹德国,而不得不忍痛让考文垂在纳粹空袭中遭到毁灭)。因为沈安娜如影随形似潜伏在蒋中正身边,使得上午蒋介石在重庆陪都骂娘,晚上毛泽东在延安窑洞就一清二楚……
间谍创造了不朽功勋。
我曾这样造句:向间谍致敬→向有信仰的间谍致敬→向坚持有益于人类的信仰的间谍致敬。渐次用一个个附加语框定了我愿意向他们致敬的那些间谍。
这不是一个句子,而是我的心声。
那么,哪些间谍是有信仰的呢?我想,卢森堡夫妇应该是;理查德·左尔格应该是(他在纳粹党员与德国新闻记者的身份掩护下,为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及时搜集提供了纳粹进攻苏联、日本偷袭珍珠港、日军侵略部署等等至关紧要的情报);“剑桥五杰”——盖·弗·伯吉斯、唐·麦克林、哈·鲁·菲尔比、安·布兰特、约·克恩克罗斯应该是。他们都是共产党员、被克格勃招募的苏联间谍。他们都背叛了自己的国家美国、德国、英国,但对自己的信仰忠诚不渝。“剑桥五杰”数十年给苏联提供情报却分文不取(要特别强调:除卢森堡是冷战时期的间谍之外,其他都是在反法西斯战争中立下过丰功伟绩的)。极为相似,最近被判处终身监禁的代号为“特工202”的美国国务院七十三岁退休官员沃尔特·迈尔斯(妻子格温多林被判八十一个月监禁),向古巴提供情报三十年,不为名利,只因崇拜卡斯特罗!
至于陈赓、李克农、钱壮飞、胡底、潘汉年、阎宝航、张露萍、沈安娜、黄慕兰……更不用说了(顺便提及:今年一百零四岁的黄慕兰与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
双重、多重间谍不在我的“致敬”范围。左尔格这类的“双重”间谍(既是纳粹党员又是共产党员),实质上是“单”重的,“纳粹间谍”仅仅是一种掩护而已——因为,真正的双(多)重间谍已把“间谍”当成了生财之道,赛过职业杀手,铁面“唯”私,谁给钱给谁干。今天拿了甲的铜钿去杀乙,明天又拿了丙的银子去杀甲,毫无信仰、立场可言。正像本人一向不赞同的所谓辩论比赛,正方反方由抽签决定。你抽着“正”或“反”,就临时确定站在哪方立场、持哪种观点去振振有词。笑话!这除了纯粹技术性的磨嘴皮子,哪有宗旨和原则?恰似“吃了原告吃被告”的恶讼师!
间谍、谍战,尽管自古以来伴随着争战让人司空见惯,但此举终属不太光彩之列。究其原因,我忖,是其手段的不文明吧。从西德尼·谢尔顿的小说可窥探西方相关机构之阴暗面,而克格勃、格鲁乌(苏军总参谋部情报总局)及其后继组织亦然,甚至“青出于蓝”!早年读《克格勃内幕》,有一例极为典型——冷战期间,克格勃估摸法国驻苏大使莫里斯·德让极有可能日后进入法国外交部核心层,就企图放长线,钓大鱼,先将德让“拿翻”。于是,在大使内室里安装窃听机,探知德让虽年逾五十,却依然色欲旺盛,就以“事成之后给予户口迁入莫斯科并分派住房”为报酬,收买了一名年轻性感的电影女明星,安排她时时活跃于高层社交场所。一边,一个公开身份为法国文化部官员的克格勃奥列格·格里巴诺夫笼络德让,成为他无话不谈的“好友”,然后带大使频频出入“文艺沙龙”,让他跟那位妖娆迷人的女明星“邂逅”。没有费多少功夫,因美丽夫人(也曾被克格勃“乌鸦”色诱而未落圈套)回巴黎度假而寂寞难耐的德让就落入了陷阱。当女明星施展妙计挑逗德让入壳之际,她的“军人丈夫”突然破门而入,女明星佯装无地自容;大使则被打得鼻青眼肿,跪在克格勃“好友”奥列格面前央求替他掩盖丑闻——堂堂一位法国大使就这样不知不觉落入了克格勃的圈套。不料,事情并没按苏联当局预计的那样发展。德让被召回巴黎时,戴高乐总统已得知他在莫斯科的“艳遇”,没有让他进入“核心”,而调任了他职。克格勃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
今年7月14日《环球时报》报道了另一事件:1963年10月29日,美国逮捕了克格勃驻纽约间谍网头目伊凡诺夫,判刑二十年。宣判前,苏联提出交换间谍,被美方认为没有对等人选而拒绝。为寻找“合适者”,克格勃行动了。10月31日晚上,正在苏联访问的美国耶鲁大学教授、苏联问题研究专家巴洪,乘美国大使馆的汽车回下榻处。巴洪下车,迎面走来一个青年,把一卷报纸塞给他。巴洪没多想,接过报纸就塞进上衣口袋。几个克格勃突然一拥而上,说他口袋里藏有导弹的照片,将他扣留。肯尼迪总统为此大为恼火,强烈谴责苏方行为。两天后,苏联外长克罗米柯会见美国驻苏代办,声明不管巴洪教授干了什么,苏联都将释放他,但希望美国也放了伊凡诺夫。美国断然拒绝了苏联的要求。巴洪在被囚禁十六天后获释。
一个非常传奇性的例外是:对“硬汉”菲德尔·卡斯特罗,几乎所有的间谍活动都无法损他一根毫毛。美国中央情报局暗杀他六百三十四次都告失败。最富戏剧性的是那次“美人计”——菲德尔的漂亮德国情妇玛丽塔·洛伦兹,1961年的一天突然失踪,半年之后才回到菲德尔怀抱。久别重逢无限柔情地缠绵之后,玛丽塔正要掏枪执行CIA的指令消灭自己的大胡子情人之际,菲德尔主动把自己的手枪递给她:“完成你的使命吧!”玛丽塔的眼泪夺眶而出,号哭着呢喃:“哦,菲德尔,亲爱的,我不能我不能!”我是从一部有关暗杀卡斯特罗的纪录片里看到这个镜头的(当然这是由演员模拟的),后来得知这情节来源于玛丽塔1990年代发表的回忆录《我与菲德尔》。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二战”时期英国政府曾对纳粹德国秘密开展一场规模巨大的“色情战”。伪称德国电台的色情广播,赤裸裸的色情笑话引起德军兴趣之后,就播放虚构的“新闻”,诸如:纳粹军队用柏林空袭受害者的大腿、胳膊和躯干拼合成了“完美的雅利安女孩”;普通百姓家的孩子频频遭受众多柏林的娈童癖的侵害;外来打工者正在后方开展一场“大竞赛”,谁睡过军人的老婆最多可得大奖;每天公布被盟军空袭炸毁的房屋门牌号码;让德军官兵人心惶惶,不可终日。而散发色情传单和明信片,诱使纳粹军人竞相收藏,他们随手丢弃了那些政治传单。同时制造军官的“性丑闻”“性秘密”,以降低他们在军队中的威信。对此,英国政府一直讳莫如深。但历史学家本着还原历史真实的科学态度,2004年终于予以揭露,并拍成了纪录片《性炸弹》(Sexbomb)。其实,当时这种做法就有异议,如英国高管斯塔弗·克力普斯就强烈反对:“如果必须靠这种下流勾当才能赢得战争,我宁可输掉!”策划、组织这一行动的政治情报局秘密小组头头塞弗顿·德尔莫在事后也深感悔恨,他曾对女儿说:自己做的事都是错误的,但在当时的形势下,又不得不那样做。
间谍极大程度帮助了自己为之服务的国家,立下了功劳,自不待言。至于已失去作用并被担心会授人以柄的间谍,就会被毫不留情地制造车祸、下毒等等残忍手段中“永远闭上嘴巴”。例如当年苏联最高领导人原想利用犹太艺术家米霍埃尔斯在克里米亚建立犹太共和国,后见米霍埃尔斯在犹太世界声誉日隆,苏联又感到对自己是一种威胁,就决定让他从人间蒸发。执行指令的克格勃佯称一位慕名者要见见他,把米霍埃尔斯骗到一所别墅注射了毒针,再将他扔到一辆载重卡车车轮下,伪造成一起车祸。此类勾当已是克格勃的“看家本领”,不在话下。另一种特殊情况则是:通过交换而从美国回到俄罗斯的间谍已无法适应祖国的生活了:在异国富裕、舒适,回国则被洗脑、监视。他们渴望重新回到“敌国”去。最幸福的“下野”间谍要算“二战”时期的英国女谍辛西娅了。她假扮美国记者,接近法国维希政府驻美使馆新闻官查尔斯·布鲁斯,诱他堕入情网,联手搞到法国海军密码。1946年他们双双结成伉俪,在法国乡村古堡中安度晚年。
神秘莫测、难以接近,这是普通人对间谍的不易改变的印象。一名演员朝你笑,你能判断他是真笑还是表演?一个间谍,特别是一个出色的间谍,就更难让人捉摸了。“她的眼睛后面还有一双眼睛……”1960年代轰动一时的惊险小说《一颗铜纽扣》对女间谍扬诺夫斯卡娅的这句传神描写,浓缩着间谍的神秘与可怕!
间谍令人惊怵,而其命运往往又是悲惨的。特别在战争年代,手枪、氰化钾是每个间谍所必备的。手枪用于攻击也可用于自毙。氰化钾可灭他人之口:暗杀,更便于灭自己之口:保存秘密。间谍机关深知:人是脆弱的,经不起严刑拷打、心理折磨。苏菲·玛索主演的《女间谍》(又译《超级女英雄》)中,抵抗运动头头明确宣告:如果被捕,你必须坚持四十八小时(这段时间可让同志们脱离危险)!然后实在挡不住再投降。这无异说:“叛变”是被允许的,因为身体不是钢铁而是血肉做的。当然最好是不投降,不交代,不损害组织(国家)。若要绝对可靠地做到这一点,就是用氰化钾封自己的口!
除了顾顺章之类叛党求荣、主动投敌者外,我认为,很多叛变者都是经受不住灵肉的双重极端折磨才屈服的:一是酷刑,二是诸如“若不交代就杀掉你全家(或轮奸你妻女)”之类的心理威胁。所以,行为上叛变并不等于思想上就放弃了原来的信仰。对于这号人,我觉得他们会有更深的内心痛苦。顺便说说,由于社会的长足进步,这类人的艺术形象频频出现在小说和荧屏之中,比如《眼中钉》里的白雪、《红灯记》(又名《密码争夺战》)里的王连举等等。他们在为敌人工作时,暗中又为以前的“自己人”留了关键的一手。当然,这两者都是虚构人物。即使像顾顺章这样现实生活中“最凶恶的叛徒”,也不是人们所想象的那样简单。据最新发现的资料表明,他在大出卖的同时,还做了相当多的保留。顾顺章叛变以后,陈赓(顾之好友,两人曾一起在苏联学习特务工作)还去顾家跟他长谈一夜。徐恩曾在回忆录里这样记述顾顺章:“我虽然尽量优待他,日子一久,他仍感不耐,要找政治上的出路。我们这边找不到,又去和共产党勾结,向共产党提供我们内部人事和业务报告,后又发现他有实现暗杀计划后逃往江西苏区的准备……”(据《世纪》2010年第4期)
谁能彻底了解这个著名叛卖者的真实内心世界呢!
说到特工们的命运,在我国,白色间谍理所当然没有好下场。红色的呢?也差不多。除了挺得过折磨的、寿命特长者,虽经冲击,可仍有幸赢得一个较为平安的晚年之外,几乎一无例外地在那场“史无前例”中饱受磨难乃至一命呜呼。这,在一个连国家元首都没有法律安全保障的国度里,原本不足为奇。
《潜伏》远在专家看客同声叫好、轰动全国荧屏之前,我就连续几夜激动其中。我在一则影视随笔中说过:此剧被吸引的是情节,被感动的是人物。可潜意识里真正受震撼的,不是余则成悬着脑袋的艰险地下工作,而是已经彼此深爱、成为真正夫妻的男女主人公大功告成,行将在光天化日之下团圆共庆解放之际,服从政治斗争需要的诀别——这种比死别更伤心的生离,是遥无期限的。《潜伏》编导慈悲为怀,让“受宠”的余则成随国民党军统情报站站长吴敬中逃到台湾,依然让另一钟情于他的美女再次作“夫妻”相伴。但姚晨扮演的翠平,带着余则成与自己的孩子,在业已解放了的自由土地上,却被限制在一个小县城的角落,不事声张地、默默地、孤寂地等待着谁也说不清的重逢之日。在政治和爱情的双重制约下,她不得改嫁(当然也不可以有情人),也不能说明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将危及潜入敌营的丈夫的性命)。这种时代和历史造成的悲凉,袭向看客,彻骨地寒!
谍战戏,抱着娱乐的心情去观赏,结果常常因其依据的历史之残酷而深感沉重!多年之前有部话剧叫《她在含笑中死去》,说的就是一名潜伏在敌方心脏里的间谍,除了最高领导之外,包括当地政府在内没有人知道她是创立功勋的英雄,而认为她是一个顽固的敌人,她的子女也是一直并将永远地蒙受着“反革命家属”的阴影。
7月27日杭州日报《红色特工的海外传奇》一文披露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红色特工常修文潜入印度支那为共和国收集情报的奇异经历。我觉得这是全世界间谍中最为特殊的:出于信仰,获取、提供情报可以不计报酬(如“剑桥五杰”等),但似乎从来没有活动经费要间谍“自筹”的!常修文真的堪称“传奇”。还有,黑色幽默竟到如此地步:常修文这位坚定的共产党员差点死在最彻底的“共产主义革命家”波尔布特的铁铲下(不用枪毙可节省子弹)。他到金边正逢波尔布特的红色高棉在革命名义下进行大屠杀,被誉为“东方巴黎”的金边成了人间地狱。不知常修文遭此劫难,内心究竟作何感想?
而不是间谍的间谍或疑似间谍之命运更让人“无话可说”了。据8月5日《周末》报道:刚刚(2010年7月)出版的《烽火俪人》(黄美之著)披露的1950年台湾“李朋、汪声和为首的苏联间谍案”中,李朋(国民党中央社记者)及女友、汪声和及妻子四人被公开枪决。可后来汪声和被大陆追认为烈士,李朋则无人“认领”。当时李朋案是因汪声和的暴露牵出来的。台湾当局于1950年9月将此案在联合国会议上公布,并由此抛出控诉苏联案。李朋、汪声和等人充当了政治集团之间争斗的棋子。最后得知汪是烈士,那么李是何许人也?间谍?为谁服务?疑似而已。唉!
间谍,真是一个让人感慨万千的名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