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希特多变绘画中藏匿的秘密信仰

近黄昏，高 楼后江边方向的云像金色飞翔的鸟。我以为快步能赶到江边看夕阳坠入江中，哪知走到江边天黑了、灯亮了，只好在过江的桥堍下走走。桥边的蓝色光带挺懂事地帮了大忙，把夜色分割或把夜色的方向拉长，有些里希特“长条”作品的意思。我在拍摄时因晃动、移动得到了运动中留下的模糊照片，就像8月份我在布拉格国立美术馆模仿里希特拍的一组模糊的人物照片。

布拉格国立美术馆在布拉格广场一侧。我在不知道展览讯息的情况下得知有里希特作品回顾展，喜出望外。

熟悉的里希特带着速度或蒸汽效果的作品，椅子、卷纸、朋友等最先遇见。“鲁迪大叔”穿上军装的笑走近了看就是一处浅浅的水涡。现场的水涡在印刷品上可能是网点，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万里迢迢去世界各地的博物馆、美术馆看原作的动力。其实水涡浅浅地一晃而过，也许不多久就忘了，但观看可以近到眼睛发胀的地步，把里希特的作品看出罗斯科的抽象边界，也是可以的。观看的乐趣来自调集各种经验调配自己的鸡尾酒。

站在那尊摇曳的蜡烛前，耳边可以响起“音速青年”摇滚乐队的朋克调。与这幅相近的另一幅作品《蜡烛》曾用于专辑“Teen Age Riot”的封面。正像歌里唱的：“人们都在谈论这个暴风雨的天气，一个人究竟怎么做才能清楚事情的真相？”是啊，坐在美术馆的长凳上，看着对面海平线分割的云层蹀躞在天空和海面的画，你可以体会暴雨将至的紧张或者暴雨将逝的轻松，此时画作属于可调的情绪节拍器。

假如，里希特止于照相现实主义那种画风，而没有电视马赛克样的彩色方格子，没有电脑慢速时代把图片拉出的彩条，没有用版画刮子刮出抽象到你想笑想哭的抽象画；或者冷不丁他给你一幅纯黑的画，让你猜。那么，你怎么会看出这个德国大佬的幽默？他用猝不及防的变化与现实疏离，与人群远离。这种跳离，深思熟虑又孩子气。

当从他设置的巨幅镜子前经过的时候，我们看一眼自己，就可以让里希特为你拍幅拍立得一样的照片，免费的即逝的照片，至于你形象的边界是模糊的还是锐化的，就看你通过镜子时的速度了。门边有幅高大的接近平涂的灰色画，我试图从画面上看出红、黄、蓝、紫以及灰色中的温暖、暧昧、高贵和随意。我觉得这是他看你看展挺累的，最后发个福利给你，你可以用这幅画作背景自己自助一幅定制的肖像画。请他签名就算了，他这时不知在哪个地方琢磨怎么变呢，自己在照片上签个时间吧。

看窗帘后隐隐约约的布拉格广场的尖顶建筑，像嵌在窗框里的一幅画，也许不远的教堂此时敲起了钟，我想到信仰。里希特说：绘画是我的信仰，是有太多秘密和不解时对自己的安慰，单单接近这种状态就已经可以唤起幸福的感觉。里希特的幸福在安慰着绘画者。我带着安慰离开美术馆，一下就滚进了热闹的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