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雕塑《拉奥孔》中的悲剧与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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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23-07-24 09:32
高清瑜
云南艺术学院
作为一种美学范畴,悲剧和壮美、优美一样,是美存在的一种具体形态。作为美学范畴的悲剧具有重要的特点:给人以强烈的道德震撼,振奋人的精神,鼓舞人继续前进,而不是悲观失望。悲剧是具有社会意义的悲剧现象、事件或人物,本质上是崇高的,给人以哀伤与悲痛后,又使人化悲痛以力量,给人以审美上的悲壮感。雕塑《拉奥孔》就是借以悲剧展现拉奥孔在神面前的渺小和无助,来凸显拉奥孔勇敢反抗命运的斗争精神,由表现个体命运,引导人们向人性道德境界升华。
一、作为审美范畴的悲剧与崇高
(一)悲剧。对于悲剧的解释,在西方美学史中较为具有代表性的包括亚里士多德、黑格尔与尼采等。亚里士多德认为悲剧是对行动的摹仿, 而且是对完整的、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摹仿。“悲剧摹仿的不是人, 而是行动和生活”。事件的组合即情节才是悲剧的灵魂, 悲剧的效果主要靠它产生。[1];黑格尔认为悲剧的实质就是伦理实体的自我分裂与重新和解,伦理实体的分裂是悲剧冲突产生的根源,悲剧冲突是两种片面的伦理实体的交锋。[2];尼采认为悲剧的主角不过是沧海一粟,悲剧的最大的使命是在个体生命的无常中显出永恒的生命的不朽。[3]
悲剧范畴是指具有值得人同情、认同的个体,在特定必然性的社会冲突中,遭遇不应有却又不可避免的不幸、失败甚至死亡结局的同时,个性遭到毁灭或者自由自觉的人性受到伤害,并激起审美或者悲伤、怜悯与恐惧等复杂审美情感,乃至发生某种转变的一种审美形态。[4] 悲剧作为一种审美范畴,有其独特特征,即一个值得人同情和认同的个性化人物、遭遇不幸的灾祸、失败或死亡、主人公所遭受到的痛苦是无法避免的、引发情绪反应与审美感受。
(二)崇高。有关崇高的理论,最早提出的是毕达哥达斯。崇高表现为一个意象世界,其基本内涵是人的本质力量在经过巨大的异己力量的压抑、排斥、震撼之后,最终通过人生实践尤其是审美实践活动而得到全面的高扬和完整的体现。[5] 崇高的本质是一种突出了主体与客体、人与自然、感性与理性的矛盾、对立,情感力度异常强烈,具有以痛感、压抑感为基础,由不和谐到和谐、由痛感到快感的复杂心理体验,并以狂放、暴烈、无限、模糊、神秘等为基本特征的审美范畴。崇高具有以下几种特征:侧重于展示人的本质,崇高美的力量根源于个体向总体性人类的升华; 崇高具有对对各种特定有限形式的包容、涵括的性质,带有趋向无限性的特点;崇高是一种痛苦的愉悦性,期间伴随有审美想象与情感的剧烈变化,也伴随有审美领悟与理解的不断超越与升华。[6]
二、《拉奥孔》中的悲剧与崇高
《拉奥孔》,是公元前一世纪中叶古希腊罗得岛的雕塑家阿格桑德罗斯和他的儿子波利多罗斯和阿典诺多罗斯三人集体创作的一组大理石群雕,现收藏于位于梵蒂冈城的梵蒂冈美术馆。[7]《拉奥孔》于1506 年被发现,原著取材于古希腊荷马史诗《伊利亚特》,特洛伊城的祭司拉奥孔预测到希腊人会用木马攻城,告诫特洛伊人不要将木马拖入城中,这一举报遭到了希腊诸神的报复,诸神派出两条巨蛇咬死了拉奥孔和他的两个儿子,该群像传达出的人与神之间的冲突使得艺术家和艺术爱好者被它的悲剧性效果大为折服。
(一)《拉奥孔》雕塑中的悲剧。《拉奥孔》雕塑中的悲剧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即外在悲剧形象的体现和内在文化背景的表达。外在形象上为我们呈现了一幅一男子和两个少年被巨蛇缠绕的场景。从淡白色的大理石雕塑雕塑中,我们仿佛能听到拉奥孔无声的呐喊与悲痛,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和精神冲击。尽管整体景象给人以悲惨的感觉,但拉奥孔的面部与痛苦、扭曲的四肢却截然相反,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平静、克制的感觉。人物躯干的扭曲变形,肌肉的紧绷感都与拉奥孔面部的松弛和忍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肉体的苦痛和精神的力量在雕塑人物面部得到了高度集中,强烈的情感冲突在雕塑人物的整体中迸发出来。[8] 观者在阅读到《拉奥孔》雕塑中肉体与精神的巨大差别后,会产生怜悯、悲伤等诸多复杂的情绪反应和审美感受。《拉奥孔》雕塑完美的体现了其悲剧的效果,它有一个值得人同情的主人公拉奥孔,主人公拉奥孔遭遇到了古希腊诸神不公的待遇,使其最终和两个儿子一起面临死亡。在诸神面前,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拉奥孔无法避免自己与儿子的死亡,观者在观看后引发恐惧、怜悯与悲伤等情感。在文化背景方面,古希腊雕塑的题材往往取材于古希腊神话,所呈现的角色大多为悲剧角色,原著中拉奥孔作为特洛伊城的祭司,能够预测福祸和诸神的旨意,这也就意味着拉奥孔知道自己的行为会违反诸神的旨意,从而引起自己的杀身之祸,但拉奥孔为了自己的国家和人民,愿意与命运作斗争,但命运不可抗拒,最终他迎来了死亡。拉奥孔这种宁愿牺牲自己也要反抗命运的斗争精神在《拉奥孔》雕塑中得到了诠释,作者通过拉奥孔的面部冷静、克制的表情与肉体的痛苦、扭曲之间的对比,为该雕塑作品营造成极大的悲剧性效果,通过作品让观者直面人生的痛苦,激发勇于反抗命运的斗争精神。正如尼采所说的: “悲剧演出虽然是个体的毁灭、死亡,但肯定的确是“超越死亡和变化之上的胜利的生命”,这是“永恒的轮回”。因此,悲剧的效果“不是为了摆脱恐惧和怜悯,不是为了通过猛烈的宣泄而从一种危险的激情中净化自己,而是为了超越恐惧和怜悯,为了成为生成之永恒喜悦本身——这种喜悦在自身中也包含着毁灭的喜悦”。”[9]
(二)《拉奥孔》雕塑中的崇高。作为美学范畴与审美形态的崇高与悲剧是相对立的,但是它们之间也存在着联系,《拉奥孔》雕塑中悲剧与崇高是同时存在的。悲剧的表面下是对崇高的一种渴望,给人以哀伤与悲痛后,又使人化悲痛以力量,给人以审美上的悲壮感,因此《拉奥孔》雕塑的悲剧也是一种崇高性的悲剧。《拉奥孔》雕塑中的崇高正如康德所说的:“崇高感则是一种间接的快感,它先有生命力暂时受到阻碍的感觉,继之才有生命力的洋溢迸发,它不是想象力的游戏,而是想象力严肃认真的活动,更多包含着惊叹和崇敬,它同吸引力不想合,主体的心情不单为对象所吸引而且更番不绝地被推拒,造成心灵的巨大震荡。因此它是一种包含痛感或痛感转化而来的快感,是一种消极的快感。”。[10] 崇高常常表现为艺术形象与观看者之间引发的激烈的矛盾冲突,拉奥孔尽管身体遭受着痛苦,但他神情冷静,这是常人所无法做到的,从而引起审美主体产生情感压抑,进而迸发出审美主体更高的情绪反应与人生追求。
结 语
《拉奥孔》雕塑中体现着悲剧与崇高。痛苦、扭曲的身体呈现给人以悲剧性的效果,让观者产生怜悯、悲伤的情感后,又通过刻画冷静、克制的面部表情塑造了一个深知命运不可违但又勇于反抗命运的形象,让观众从怜悯、悲伤的情绪中产生敬畏、崇敬之感,让观众从痛感中迸发出快感,从而激发起敢于斗争的精神,引发人们更高的升华。因此真正的悲剧不会让观众观赏后消沉太久,它最终会带给观众以启发,而不是对此产生恐惧。
参考文献
[1] 叶毓. 亚里士多德悲剧理论述评[J]. 社科纵横, 2004(6):2.
[2] 李欣人. 黑格尔悲剧理论探析[J]. 临沂大学学报, 1998.
[3] 李醒尘. 西方美学史教程[M].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4.
[4] 《 美学原理》编写组. 美学原理[M]. 高等教育出版社, 2018.
[5] 乔君梅. 崇高的召唤——唐纳德·巴塞尔姆的《白雪公主》审美特征探析[J]. 名作欣赏,2013(09):104-108.
[6] 《 美学原理》编写组. 美学原理[M]. 高等教育出版社, 2018.
[7] 叶成蹊. 探析雕塑《拉奥孔》的悲剧审美意象[J]. 大观( 论坛),2020(09):168-169.
[8] 叶成蹊. 探析雕塑《拉奥孔》的悲剧审美意象[J]. 大观( 论坛),2020(09):168-169.
[9] 李醒尘. 西方美学史教程[M].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4.
[10] 李醒尘. 西方美学史教程[M].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4.
作者简介:高清瑜(1997.3—),男,汉族,籍贯:辽宁庄河人,云南艺术学院大学美术学院,21 级在读研究生,硕士学位,专业:美术学,研究方向:美术史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