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我扮演了一个丑角

  短暂的轰动效应,说到底,是为了让别人看。而爱情不是,永远不是!爱情只要细水长流,所有的男人和女人不过是爱情河边的草木罢了,亘古不变。

  高中还未毕业,我就成了放牛伢

  18岁那年春天,我高中还未毕业。母亲患了肺癌。两个月后的一个黄昏,她在镇上的一家医院里永远闭上了眼睛。

  当父亲和乡亲们忍悲含泪办完母亲的丧事后,我知道我的大学梦从此永远地破灭了。我没有哭。但我明白:我的生活将由宁静一下子滑进严酷。

  从学校搬回书的那天下午,我没勇气到办公室去告诉老师我将退学的事情。我怕老师们的同情会使我情绪失控。我18岁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千万别当着老师同学们的面哭出声来!我悄悄地从学校西侧门溜了出来。回家的路上,我一头钻进路旁的树林,哭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太阳落山。

  就是那天晚上,父亲告诉我,家里为母亲治病借了1.2万元,外加大哥去年结婚借的钱,共有1.5万元。父亲希望我为他还债。

  爱情向我这个放牛伢招手了

  放牛是一件极轻松的事。村里上山放牛的人大多是一些老人,但我发现邻村的余小莲是个例外。

  余小莲初中时与我同学,在校时,她的语文成绩好极了,但数理化却一塌糊涂。她没上高中,但她学会了缝纫。放牛自然是她代她母亲做的事。余小莲放牛时喜欢随便带本杂志,要么就是琼瑶的小说。我有时也拿过来翻翻,因为放牛的日子实在非常无聊。余小莲在山上喜欢跟我说话,但我们谈论的大多是别人的故事,我们从来不谈自己,因为我们没有故事。

  不久,村里人开始在背后议论我们。父亲私下对我说:好儿子,人家姑娘定了亲,你别给我找麻烦!余小莲的父亲居然为此到我家来了一趟。他说:“你们都大了。很多话我不该说,余小莲以后上山,你别找她说话就是了,要不,王家人知道了,会对你不客气。”

  几天过后,乡长的儿子王海成果然拦住我,板着脸说:“如果你再纠缠余小莲,老子放干你的血。”

  我说:“去问余小莲好了,看我纠没纠缠她。”王海成听我这么说,呼地扑上来照准我的鼻子就是一拳,我被他一拳打趴了下去。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没想到,余小莲找到我,说,她定亲,是她父亲逼的。

  我说:“如果你当初不同意,你父亲怎么逼也不能让你们定亲。”余小莲说:“那时我父亲老是说,嫁到王家以后什么也不愁。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弟弟与陈家村的陈萍同居,肚子大了要结婚,我父亲和母亲就急匆匆地为我找婆家,否则,弟弟结婚了,姐姐还嫁不出去,人家要说闲话。”

  余小莲说到最后使我有些心慌意乱。她说:“我们一块儿去南方打工吧。”我说:“那别人不说我们私奔吗?”

  “私奔就私奔。怕什么!我又没嫁到王家,你怕什么?”余小莲说,“要是你讨厌我,就直说吧,我不厚着脸皮缠你!”话说到这个份上,我知道余小莲是真心喜欢我。可我家欠了人家一屁股债,我连住的房子都没有。怎么还敢带她私奔?

  我父亲怕我出事,让我舅舅提前把我带到了广州。

  养伤时我开始计谋爱情

  在广州的一年,我干得非常卖力。舅舅也对我非常满意。有一次他高兴地对我说:“原想让你跟我学一年半,现在看来,只要一年,你就能出师!”

  年底舅舅给了我9000元钱作为报酬。我死活也不肯接,因为我是他的学徒。可舅舅说:“等我老了,你再还给我吧!这笔钱你拿回去还债!”

  那天晚上,怀揣着9000元,我失眠了。因为兴奋过度。第二天,也许是乐极生悲,我用电锯作业时,不小心,一只手指的指甲盖被刨掉了。我痛得蹲下来,冷汗把人都浮起来了。

  舅舅让我回湖北养伤。我回家的第二天,余小莲就找到了我家。她问:”我今天上门来问你一句话。“我说:“什么话?”她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我只能说实话了:“喜欢有什么用?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再说,你又定了亲,你父亲也不会同意我们的事。”余小莲说:“关键是你。只要你喜欢我,我就嫁给你。”余小莲的目光与我的眼睛一对接,我就从中发现了那份炽热的痴情。

  我说:“那你等我三年吧。我现在连住的房子都没有。”余小莲说:“我们一起去外地打工,等钱攒够了我们再盖房子。”那天晚上,我嫂子因为回娘家没有回来,我在一阵冲动之后自然而然地在大哥的房子里与余小莲同居了。

  次日早上。老父亲吓得胆战心惊地对我说:“儿呀,要是王家晓得,会要你命的。“我说:“怕什么?”我一下子冷静得出奇了。心里开始考虑这事怎么了结才能圆满地划上一个句号。

  好计谋来自一次偶然的事件

  村里的宋康结婚,我送肥去菜地,听到余小莲的父亲在菜地里跟刘四娘搭闲话。

  四娘说:“宋康这小子蛮有福的!家里穷得叮当响,竟娶回了人家村长的女儿。”余小莲的父亲说:“有福个屁,女方的父亲是刘庭玉,他跟宋康讲明了,他女儿去刘家河看露天电影,晚上回来时,被人拖进树林里搞了,要是不出这种事,他才不让女儿嫁给宋康呢。”四娘说:“刘庭玉看人蛮准的,宋康是个好后生,就是家里穷了一些。”

  余小莲的父亲说:“女儿失身了,只有退一步,找个勤快的后生了。”

  就是那天下午,太阳快落山时,我无意中受到此事的启发,我发现我多日的思虑一下子找到了一个崭新的突破口。

  一切都很顺利

  我硬着头皮和余小莲好好地商量了一番。商量之前,我担心她不同意我的馊主意。没想到,当我和盘托出时,她说:“就这么办!我愿意和你私奔,演一场戏算不了什么。就算我是个小丑吧。”

  她把这事当成一场戏。所谓戏,当然是演给别人看的!

  一周之后,机会来了。

  与我们相邻的吴家垸晚上放电影。余小莲邀请了一向爱搬弄是非的同村姑娘余美娣同行。

  头天中午,我把自己将要出演的丑戏告诉了与我同龄的大头,大头怕犯法,亲自跑去问余小莲,余小莲实说了,大头才答应帮我的忙。电影是晚上12时45分钟散场的,散场后,余小莲假装上厕所,在厕所里蹲了十几分钟。当她们从厕所里出来,观众已散尽。她和余美娣走到一块麦地边时,蒙面的我和大头从麦地里呼地窜了出来,我跳到余小莲眼前,恶声恶气地说:“走!要是不老实,老子要你的命!”

  我把余小莲推倒在麦地里。夜色其实好极了。月光如水。风是凉爽宜人的。麦地里有什么虫忘乎所以地唧唧嘶鸣。我像电影里的恶棍一样开始粗暴无耻地演出自己精心策划的丑剧。我扮演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强奸犯。我在麦地里深深地吻了余小莲足有三分钟!那充分激情的三分钟让我在月光下灵魂出窍!

  几分钟后,我把余小莲的衣服扔进河里,让她穿上短裤和小背心走开,我则取下自己的蒙面头巾,在月色朦胧的麦地里影子一般轻盈地逃跑了。

  第二天,村里人都知道余小莲被人强暴了!

  一周后,余小莲告诉我,她与王家退亲了。她父亲亲自上了乡长的门把丑事说清楚了。王家人极爱一乡之长的面子。定好了的亲事就这么轻易地解除了。王海成只说了一句话:“这个破鞋女,现在送给我我也不要!”而我在半个月后请媒人到余小莲家里说媒时,她父亲一口答应了。

  我结婚时是租别人的房子。余小莲的父亲表示一年后为我们筹好一笔钱,让我们盖新房,但我和余小莲拒绝了。那年,我20岁,我想,我们会想法攒钱的。我和余小莲就这么同心协力地排除了困难,化险为夷地走到了一起。

  直到现在,村里人都认为余小莲是个被人搞了的“破鞋”,只有我清楚,真实与谎言总有天壤之别。

  新婚之夜,余小莲说,只要我对她好,今生就心满意足了。别人怎么说,她可不在乎!

  我知道她同我一样,对爱情非常认真。我们的爱情与演戏无关。演戏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追求短暂的轰动效应,说到底,是为了让别人看。而爱情不是,永远不是!爱情只要细水长流,所有的男人和女人不过是爱情河边的草木罢了,亘古不变。

  (编辑 林硕)

  ■文 叶水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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