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巾帼英雄”说起

　　过去的20年，我一直在从事大宗农产品贸易和食品业，每天接触的是全球大宗农产品和食品的供需，但因为工作岗位的关系同时对于企业管理也一直在观察和学习。尤其有趣的现象是在我以前供职的两个企业，我都有幸接触到不少群友们说的“巾帼英雄”。

　　与她们近20年的共事，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想去近距离看一看这些优秀的女经理人，同时看看更多的女性在职场上与男性的区别，女性作为领导者的优势、劣势，以及她们面临的挑战。

　　女性领导力的现状和面临的挑战

　　“领导”（Lead）一词来自印欧语系词根Leith，意思是“跨越界限”。首先要界定一下，我们要讨论的是领导力，而非通常意义上的管理。被誉为“领导力第一大师”的哈佛商学院教授约翰·科特说：“管理者试图控制事物，甚至控制人，但领导人却努力解放人与能量。”这句话实际上道出了领导与管理之间的辩证关系：领导和管理互不相同——管理的工作是计划与预算、组织及配置人员、控制并解决问题，其目的是建立秩序；领导的工作是确定方向、整合相关者、激励和鼓舞员工，其目的是产生变革，显然，这也正是领导力的运行轨迹。领导是管理的部分内容，我们只讨论这一部分，领导的基本角色，影响团队自愿追求确定的目标。

　　谈到人们对领导者的刻板印象，大家普遍认为男人表现为能动性特质，具有远大志向、自信、果断、支配欲强等，而认为女性表现为重人际关系特质，具有善良、乐于助人、关心他人、热情和温柔等特征。由于男人担任了历史上大多数领导角色，因此领导者被认为是更具有能动性特质的，结果，对领导者的刻板印象就和对男性的刻板印象对应起来了。由于人们对男性和领导者间的相似点建立了心理联系，男性成为领导人也变得平常和自然了，因此男人不需要调整领导风格以被大众接受，也不用担心自己的领导行为过于刚性和柔性，因此能比女性更自由地施展领导能力。

　　然而注重人际和能动性之间往往是矛盾的，正如笑谈所述，“她们缺乏管理能力和自信等特质，使她们无法成为领导人。”但现实中，人们又厌恶表现出这些特质的女性，认为命令和武断的行为同女性角色特质不符。

　　基于对女性群体的传统认知，人们期望女性尽量表现得过于具有压迫性和指令性，或者显示出追求领导地位、影响力或权力，从实证研究来看，人们是经常排斥女性领导的。

　　不管怎样，人们更易相信男性的领导力，也更容易接受男性领导人。女性领导人遇到的挑战更为复杂，人们不仅希望女性热情、善良、情感细腻，而且偏爱女性注重处理人际关系的处世方式。

　　女性和男性的领导风格差异及表现

　　早期的管理领导理论基本上是固定的管理男性化概念，支持坚定的男性观念和对权力的喜好，而避开了柔性的感情，例如和谐和谅解。20世纪90年代，Helgesen提出了女性领导(管理) 风格学说，这种管理风格注重沟通、协调、良好的人际关系以及集体的成功。Helgesen的论证反映出了学术界的一个新的研究主题，那就是宣称女性的领导方式和管理方式比男性更有效和更人性化。这种学说认为，由于具有不同的社会经验，女性较男性具有更好的人际交往技能、教养和敏感性。因此女性可以成为很好的领导者和管理者。管理大师德鲁克曾明确指出：“这种时代的转变，正好符合女性的特质”。

　　许多后来的研究者如Carless等都支持以Helgesen为代表的认为两性领导风格有显著差异，并且女性领导风格可能更有效的观点。对两性领导风格和行为的差异性问题，也有学者持相反意见，如Epstein、Mats Alvesson等，他们认为用性别差异来解释领导风格的差异是缺少理论依据的。所以，对两性领导风格的差异性是否存在仍然没有统一的结论。或许不同的文化背景下或不同的行业组织中得出的结果可能也是不同的。

　　有反馈认为，与男性领导力相比，女性更多地体现出非权力影响力，包括激励、沟通、引导、认同等柔性的领导方法，创造良好的氛围和环境，有利于工作的开展和完成。

　　与男性不同，女性领导更多地体现了民主式领导风格，女性领导有亲和力、注重情感沟通、人性化、善解人意、富有人情味。能充分调动全体成员的积极性，使得组织成员敢于提出不同的意见、建议，有利于团队成员创新力的培养。在产生分歧的时候，男性领导更倾向说服或者直接指令，女性则更关注群体的潜在关系，更考虑团队成员的需求。

　　女性在领导中采取民主风格，一方面出于人际关系导向的本能，另一方面其实有利于减少在决策过程中的失误，这其实是有助于强化女性领导者的决断力的。

　　女性高管在现代企业管理中逐渐引起重视，原因主要在于女性高管的领导方法和风格与男性高管存在系统性的差异，女性高管的加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克服管理层的同质性而导致的视野狭隘问题。

　　目前有学者围绕女性高管与公司财务行为之间关系进行研究，主要循着两条路径展开：一是女性厌恶风险、不过度自信等内在特质在女性高管的公司财务决策中是否会表现出来；二是女性高管是否以及如何影响盈余管理、信息披露、慈善捐赠等一系列公司财务行为。

　　研究表明，性别差异会导致投资者的重要投资决策差异，在相同的环境下女性投资者较男性投资者而言更加厌恶风险和不自信。

　　以1998－2007年美国标准普尔1500指数成分股公司中CFO由男性转变为女性的公司为样本，发现CFO更换为女性后的公司财务报告更加稳健。Francis等的经验证据进一步表明，当CFO从女性变为男性时，会计稳健性水平下降。Martin等进一步研究发现，公司的风险越高（包括总风险和特质风险）就越有可能任命女性CEO来降低风险。

　　与男性相比，女性具有不同的、独特的性格特征，如细心、敏锐与擅长情感表达等。女性参与到企业高管团队之中，能够改善企业高管团队成员的性别结构，促进企业形成良好的创新气氛，从而推动技术创新过程。具体来说： 女性高管参与所带来的性别差异有利于发挥不同性别在思考与处理问题上的优势，女性高管会充分利用自己在以往工作中形成的职业经验、思维方式、情感偏好等，为企业管理决策提供创新性的视角和解决问题的新方法，而这些新思想、新观点正是产生技术创新的前提条件。同时，性别也是高管团队异质性的重要内容。Srivastava与Lee研究发现，企业高管团队异质性越高，其越倾向于成为行业的领导者而不是跟随者，并比竞争对手更早更快地推出新产品。

　　不断完善和提升女性领导力

　　女性领导力的实现和提升面临的挑战来自方方面面。比如女性自身的生理特点、对自己的定位、来自家庭的影响、女性的个人障碍、对事物认知的局限、对冲突不能有效的处理、自信心的不足、缺乏逻辑性等等，此外，心胸和格局也是女性领导力的终极障碍。

　　处在不同的行业，不同的组织文化中，女性领导的风格表现不同，沟通、协调、关爱使得她们能更好地获得利益相关者的支持，从而为组织获得更多的社会资本。亨利·明茨伯格在《关于管理的十个冥想》中提到：“组织需要培育，需要照顾和关爱，需要持续稳定的关怀。关爱是一种更女性化的管理方式，虽然我看到很多优秀的男性CEO正在逐步采用这种方式。但目前组织文化中，女性还是远远无法提升到与男同事享受同等晋升机会的。”除了社会环境等因素的优化，女性领导者更应努力通过提升自身来获得更多的认同。

　　在《新智囊》的推动下，“女性领导力”的话题也在专业的“跨界群”中展开，其中不乏精彩观点，本刊特再现部分交流内容，以飨读者。

　　@笑谈

　　巾帼英雄，这个词老了，当下最流行的词是“爷”！

　　@盛雁 合益集团HayGroup

　　90后的说法是“雅典娜”“萌主”“女汉子”三种素质缺一不可。

　　@Holy Jin

　　女性做领导，男性做执行，这个世界更倾向于美好，但现在大多数情况是相反的。

　　@宫蒲玲

　　女性领导做事往往比男性更用心，更重感情，更善于沟通，更具有亲和力，但用脑方面还是要弱些。女性更适合做外交工作。

　　@whm

　　女性领导的“官僚主义”不突出（或者表现形式不同？），女性领导非但少有不了解情况就决策的情形，反而是前后背景不透就不会下决心，这也是女性领导力一特质吧。（供男性领导批判)

　　@金娜

　　到杰出这个层面，无论男女都更趋同而非趋异。例如表现为高瞻远瞩的谋略，审时度势的判断，让人如沐春风的社交能力，更博大的胸襟，更慈爱的心灵，更耐压，更冷静也更热情等等特质。

　　@十一郎

　　由于女性的身体状态对精神状态的影响比男性大。因而也会在工作中带来更多的影响。特别是那种非常倚重一把手状态的组织，女性做老大，系统风险更大。

　　@张帆

　　女性领导有个共同特质，就是其良好的语言能力，这跟女性天生的语言优势是相关的。换句话说，女性往往比男性更能用语言激励下属，不厌其烦地重复表达自己的想法，让下属能更好领会她的意图。

　　@黄Younger

　　我的浅见：金融机构由女性作一把手，风险隐患因素相对较少。简而言之，胆子小、爱好少、牵挂单一、顾及家人。

　　@巴曙松

　　我观察不少人主要制约是胸怀和格局难突破，家长里短是非多，不胜其烦。突破这两点，就很值得相处。

　　@whm

　　胸怀有两方面：一是看大、看远，二是容纳百川。在第二点上，有两种突出表现，一种是包容一切，以微笑融化冰川，另一种是计较到死，决不容。

　　@王金晖

　　包容，允许有不同的声音，尊重不同。

　　@李克

　　我感觉女性更勤力。

　　@周国辉

　　适当示弱，适当显强，有时（事）示弱，有时（事）显强，因事因时因地制宜，但不可意气用事。对，意气用事，即胸怀、格局，也是女性易犯之病。要有分寸感，否则也会弄巧成拙。

　　@盛雁

　　无论性别，民主型风格有其好处，尤其在下属的能力相当的时候；但大多数情况下，是难以独立成篇的，一定要有巴主所谈的格局和决策来支撑的。无论性别，作领导定会遇到各种局面，其不同场合下的风格也因此需要多样化。无论性别，无论职位，领导力的本身都是需要对远景的洞见和对人的感召力。

　　@经济报李学宾

　　抛开性别谈女性领导力更好，突出管理的细腻与柔性。在我接触到的女性领导中，听得进去不同意见的不多。

　　@笑谈

　　不管男性还是女性，都必须理解并承认，旧观念和成见遮蔽着我们的信念，让我们停滞不前。

　　◎ 史洁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