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权力变成乐趣

　　苏联末代总理雷日科夫曾说：“权力应当成为一种负担，当它是负担时就会稳如泰山；而当权力变成一种乐趣时，那么一切也就完了。”（见黄苇町《苏共亡党十年祭》）此言颇具哲理，不失为对苏共变质、亡党亡国的历史性总结。

　　变成乐趣的权力是何物？我想准是特权。公共权力一旦变成少数人享乐的工具，不再为大多数民众谋幸福，那么它即由姓公转为姓私，与一家一姓的“家天下”相似了。社会主义、人民公仆等动听的言辞和宣传也无济于事，不改其特权的本质！苏联的权力，从斯大林时代起就悄悄发生变化，一帮党政军高官，连同高尔基那样的文学家在内，渐渐成了坐享权力乐趣的特权阶层。他们拿高薪，住别墅，吃特供，用高档进口货，还有厚厚的“大信封”津贴，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都步入了“共产主义天堂”，而苏联的平民百姓却连黑面包都吃不上。特权者如罗兰所说，“不知不觉过着封建领主般的生活”。及至勃列日涅夫时期，苏联的特权阶层更加猖獗，贪污受贿，侵占国家资产，权力寻租的腐败呈集团化、网络化态势。布尔什维克党蜕变为反人民的法西斯党。“和平演变”就这样在苏联上演着，但这不能老怪帝国主义的渗透、瓦解，因为说到底，这是苏联特权阶层自身的选择。

　　权力变成乐趣的腐败，不只纪德、罗兰等外国作家看到了，就是在苏联的高官中也有人觉察到了。如当年叛逃美国的苏联高级外交官、任联合国副秘书长的舍甫琴科，即在《与莫斯科决裂》一书中说，他惊讶地发现“苏联领导人并不相信他们向苏联人民灌输的意识形态，也无意把社会主义的价值和原则落到实处，他们关心的只是自己的特权”。他揭露苏联特权阶层口是心非、装腔作势的虚伪面目道：“它想把某些东西攫取到手，却企图把自己描述成正在向这些东西进行斗争；它批评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而自己却一心一意地追求这种生活方式；它谴责消费主义是庸俗思想的反映，是受西方影响毒害的结果，但享有特权者对西方的消费品和物质享受却视为珍宝。”他的叛逃不光彩，但他对苏联特权阶层的批评，醍醐灌顶，一语中的！正是特权点点滴滴、时时刻刻地毒害和侵蚀权力，让掌握公共权力的苏共愈来愈把权力当作一种乐趣，才走上腐败的不归路。

　　过去人们以为，只要消灭经济上的私有制，实行国有化或集体化的公有制，社会主义就一切都OK了；现在来看，似为不确。没收地主、资本家的资产，搞公有制经济，似不难；但靠公有制把经济搞上去的社会主义国家，没有一个是成功的。

　　雷日科夫说得好，怎样看待权力？是视它为负担，还是把它当乐趣？这对执政的共产党及其官员，将是一场长期而严峻的政治与人生考验。

　　【原载2014年8月26日《联谊报·说吧》】

　　乐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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