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晟 安静的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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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5-07-24 09:27
厦门上李军事管理区里,藏着一个文艺青年心中梦想的工作室,清水混凝土起的楼,植物枝繁叶茂,大窗外是葱郁遍野的山头,绿树红花、烟气袅袅,美到不可思议。每天上午十点,90后蒋晟开车过来,从二楼一个不起眼的侧门进去,是他自己的地盘,一间小屋,情理之中的凌乱,石膏头像摆满了工作台上面的搁架,蒋晟在这里细细琢磨他的佛像。琢磨一整天,晚上再开车回到厦大的住处。这是工匠蒋晟的单纯生活—“工匠”是他参加厦门一次材料展的入场证上的头衔。蒋晟不容易喜形于色,老成沉稳,不像个90后,也不像个做佛像的艺术家。佛像这种传统久远的手工艺使他成为年轻人中一个另类的存在。
生于艺术世家的居士
蒋晟过于热爱工作是一种表象,厦门的闲散于他来说太无聊,“难以找到比工作更好玩的事”。他的工作就是雕塑,雕塑成为他生活中的轴心这件事几乎命中注定,蒋晟懵懂无知时,就被同样做雕塑的父亲摆在静物台上,做他学生的写生模特。
十几年后,当年的静物模特进入叛逆期,上大学的头两年不用手机,集体活动不参加,自我封闭,只与三两好友逃课、游玩,作息颠倒,昏天黑地。雕塑系的蒋晟用自己的方式痴迷艺术,拒绝走进学校设定的套路。大二那年,他受邀去杭州永福寺修复一只佛手。佛手最终没有修复好,却因此改变了蒋晟的人生。
邀请来自佛教徒母亲的一位师兄,杭州永福寺里一只10厘米长的佛手断了,蒋晟既生在佛教徒的家中,又做雕塑,或可担当修复重任。蒋晟没想那么多,觉得有个寺庙可以免费住,何乐不为?
永福寺在灵隐寺后面,那时还是出家僧人修行的地方。蒋晟在寺庙里的生活简单又安静。早上师傅亲手做一碗素泡面送到房间,吩咐蒋晟吃完,而后蒋晟开始工作,重塑佛手。寺庙里的生活不同以往,所有人早睡早起,粗茶淡饭。“到晚上,寺院所有工作人员开始打太极拳,不管老老少少都在广场上……很早就睡了。我特别喜欢这种生活。”蒋晟曾经晨昏颠倒的作息被矫正。他之前未曾设想过这里的生活,如今待在这里觉得很舒服,这种直观的感受蒋晟说不出因为什么,“气场很合”这个词能形容其中一二,但还不够。
“我印象特别深刻的是,在寺庙里见到几个做饭的小伙子,从寺院穿过的时候,一个人不小心踩到几只蚂蚁,另外一个人就告状:‘你踩到了蚂蚁,为什么不向蚂蚁道歉?’踩蚂蚁的人非常惶恐,就给蚂蚁道歉,真的是惶恐。道完歉,师父表扬他:‘你这样是对的。’寺庙中的人没有什么文化背景,但他在寺院时,回归到了一个非常天真的状态。”
蒋晟在永福寺待了7天,佛手修复了部分,尚不能重新接到佛像上。但是寺庙的返璞归真对蒋晟感染至深,从此,蒋晟经常参与寺庙的类似静修的一些活动,渐渐地认同了佛教。2009年,蒋晟在“懵懵懂懂的状态下皈依了”。皈依之后,蒋晟发愿以居士身份雕塑佛像。
安静的瀑布
很多人通过一尊释迦牟尼半跏趺坐像知道了蒋晟,福建德化白窑烧制,底座前所未有的高,底座上的佛身形细长,僧衣像瀑布一样倾泻,最后铺陈开来,衣摆在底端服服帖帖地堆叠—蒋晟从一开始就想象着,这是一条安静的瀑布。
佛像清瘦俊逸,安然静谧,许多不信佛的人看了都会为之一动。甚至会觉得有点像蒋晟本人,也是一样细瘦。蒋晟认为此事纯属偶然,并非有意。佛像的制作分两种,一种有固定模式,工匠的成就感来源于无限接近这种模式,例如日本佛像与藏地佛像;另一种是汉地佛像,相对包容,每个朝代的相貌都不同,留给各个时期艺术家很大的创作空间。蒋晟大学时期考察石窟时,最多接触的是北齐时期的清瘦型佛像,有所偏爱,无论作业还是今后的定制品,都以这种形象为基准。
蒋晟以一个艺术家的坚持完成了这尊佛像。高底座、白瓷烧制,蒋晟不经意中解决了因循守旧的工匠们不愿意尝试的新东西。这个过程有点痛苦。
“我在做这尊佛像的时候,身边的工匠、作坊,甚至很多朋友、老师都问我,这样的底座你没办法烧成,而且费工、费时、费力,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我那时候的想法,就是要按我的理想把它完成。”这时蒋晟已经做了不少佛像,从2010年完完整整做出第一尊佛像算起。
蒋晟皈依、发愿做佛像以后,2010年遇到以前在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中国石窟造像的恩师许健。许健器重蒋晟,组织他们去石窟考察。蒋晟由此接触了数量众多的佛像,身临其境与纸上谈兵效果大不一样,蒋晟后来采用的许多佛像的塑造手法和风格都受益于此。
第一尊佛像原型在工作室书架上,双手欲合十而未合,已经不是最初的样子。但它还没做完。“我记得很清楚我是怎么完成的,并且我知道在这个过程中是怎样去完善的,但是到现在我还没有决定要结束。”
蒋晟2013年大学毕业后,在厦门与父亲蒋志强一起,建立工作室“蒋家班”,专门雕塑佛像,接受各种定制订单,至今运营得还不赖。佛像在雕塑里是一个特殊的门类,难以说清它是艺术品、贡品,还是藏品,或者说这些属性全部囊括。即便贵重,不少人家里还是愿意摆一尊,蒋晟称它为“奢侈的日用品”。每尊佛像最终出产的件数并不一致,蒋晟觉得无法用现代商品的规则衡量佛像的制作。一件木雕即便花了他很多工夫,也有可能只做三尊、六尊,只因没有情绪再面对它;陶瓷佛像能走流水线,件数也不能超过两三百。一年一年做下来,每一年他对佛像的理解都有不同,于是,他有了一个想法。
“前几天我在德化跟作坊的主人聊天,说我改的这些佛像是我今年的创作,去年的我要把它封存,这个是我和我的工作室,还有配合我的作坊主人一年以前留下的经验。”这些阶段封存过的东西,就是蒋家班留下的财富。
勿使神明流浪
蒋晟是个冷静的“90后”,他在把传统与当代的东西融合,蒋晟的朋友这么评价他。这个冷静的“90后”与他的摄影师朋友从2012年起,就在做一件前所未有的事。
闽南地区民间信仰丰厚,神祇众多,香火不绝,不同时期人们的愿求不同,掌管不同事务的神明便被轮流供奉,那些无用了的神像便给放到寺庙里。蒋晟在南普陀寺后山发现上千尊遗弃的佛像,掉了头,断了臂,嫁接上树枝、木块。“我看到的是众生相。这些神像每一尊都被使用过,每一尊都饱经沧桑,它摆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像一个个信徒,我非常触动。”起初没有拍照,只是搜集起来,开辟洞窟,将它们放在一个淋不到雨的地方。2012年,蒋晟与摄影师许晓东开始为它们拍照、记录,并决定出一本画册《流浪的神明》。书名说明了一切,这些佛像“一会儿流浪到工匠手里,一会儿流浪到信徒或寺庙手里,寄托在上面的价值观也在流浪”。目前,佛像、出书,他都觉得重要,未来有坚持下去的必要和意愿,即便他的佛像或是他拍的照片,都会被丢弃,去流浪。因为万事万物生灭变异无常。这都没什么,一切随缘。
1.常去的餐厅 自己在家里吃
2.穿的服装品牌 YIFANG WAN(女朋友万一芳的原创品牌)
3.自己使用的电子消费类产品 iPhone,3DS(游戏机)
4.业余时间的消遣 旅行、与朋友聊天
5.欣赏的艺术家 蒋志强(父亲)、David Nas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