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牙

　　烂脸村长老谭抱头走进医疗室的时候，还仍然哼嗨着。

　　咋了，哪儿不舒服。新来的医生小罗让他坐下。

　　牙疼好几天了，今天特别疼。

　　把手放下。

　　老谭很听话。

　　你上火了。最近又去哪喝酒了。

　　张三家，他接媳妇了。前天王二家，他领到低保款了。大前天李四家，他老婆生孩子了。

　　就这几次，不会上真大火，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老谭不说话了。

　　嘴张开。上边疼还是下边疼。

　　下边。老谭呜啦着。

　　左边还是右边。

　　左边。

　　哪个牙疼。

　　老谭用手摸摸，逐个晃晃。

　　不知道，或许是第三个。

　　为啥。

　　大前天去喝李四媳妇的满月酒，饭后刚出来，就被他的弟弟一巴掌打在左脸上，我就觉得那个牙齿在晃动。原因是我把他的承包鱼塘强行收回来让给我岳父了。前天在王二家喝酒时，我要把低保指标送给我的小姨子，就逼着他签订退出合同。他拐脚媳妇一听，一拐杖下来，我躲避时，脚绊住木墩，石头正好戗在牙上。昨天在张三家，新媳妇一拳又打在这个牙上。老谭用手指指裸露的牙齿。

　　她为啥打你。

　　农村有个习惯，新媳妇进门，三天没大小，谁都可以玩。我、我想哪个一下，她就发火了。

　　满脸通红的小罗愤怒地掂起了崭新的钳子，狠狠地夹住了老谭一个牙齿。

　　你打麻针呀，要不疼得厉害。老谭头出汗了，浑身发颤。

　　就你这德性，不需要。

　　小罗猛地一用力，一个血淋淋的牙齿就卡在钳子上了，

　　不是这个，是那个。老谭大叫着，满嘴是血。

　　哪个都一样。像你这样，心眼都坏透了，哪里还有好牙。

　　老谭疼得直哆嗦，拿眼一看小罗。

　　你，你是，张三的内弟？

　　李俊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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