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神龙

  • 来源:章回小说
  • 关键字:日军,蒋介石,国民政府,戴笠
  • 发布时间:2011-12-02 13:54
  楔子

  1940年6月,经过和中国军队的反复争夺,日军最终占领了我华中战略要地——宜昌。整个中国的神经都强烈地被震撼了,盖因宜昌是国民政府战时首都重庆的门户,门户洞开,则重庆危矣。

  更要命的是,日寇趁机四处扬言,已做好战斗准备,将随时进攻重庆。一时间,各种亡国论调再一次甚嚣尘上,南京的汪伪政府更是蠢蠢欲动,准备着手收揽全国政权。

  为了粉碎敌人的进攻,确保重庆万无一失,重庆国民政府首脑蒋介石命令军统局局长戴笠不惜一切代价和手段,一定要搞到日军进攻重庆的军事计划!戴笠接到命令后,哪敢怠慢,考虑到驻华日军总部已迁至南京,他立即密电军统驻南京情报站站长卢才尽快完成这一使命。

  这个卢才可不简单,他曾留学日本军校,后又在美国接受全套间谍技能培训,现在四十不到,就晋升国军陆军少将,是当时国军中最年轻的将军。他精明强干,极有才能,是戴笠得力的助手之一,本来在军统总部任职。1937年底南京沦陷时,戴笠对他委以重任,要他潜伏下来,任南京情报站站长。潜伏期间,他果然不负戴笠厚望,提供了几次极有价值的情报。只是他这人却也有一个坏毛病,就是好色如命,见了漂亮的女人,什么都不管不顾,非弄到手不可。有一次他和戴笠都看上了貌若天仙的著名影星胡蝶,他正要展开追求攻势,不想戴笠捷足先登,抢先将美人抱入怀中。他无可奈何,心里暗暗对“戴老板”怨恨了好久。

  宜昌陷落后,卢才开始对重庆蒋委员长的国民政府悲观失望,以他对日军和国军的了解,他认为,日军的武器装备和兵员素质都优于国军太多,重庆迟早会落于日军之手。而重庆一旦丢失,国民政府则早晚肯定会完蛋,自己的功名和前程,也肯定会跟着一块完蛋,这真是太可怕了。他卢某人是聪明人,可不想把自己永远绑在一辆注定要毁灭的战车上,做殉葬品!他要换主子了,决定响应南京汪主席和平建国的号召,加入南京汪伪国民政府。

  正在此时,他收到了戴笠命他设法搞到日军进攻重庆的军事计划的密电,不禁又勾起了对戴笠的旧恨,越发坚定了叛变的决心,就带着这一纸电文,投靠了南京汪政权的特工头子李士群。投靠李士群后,他为了邀功请赏,得到重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自己掌握的潜伏在南京的全部军统特工人员的名单、地址都提供给了李士群。李士群率汪伪特工,按图索骥,几乎将军统潜伏特工一网打尽,只有少数几个逃脱了。被捕的军统特工好多都惨死在汪伪特工手下,有几个意志薄弱者经不住严刑拷打,投降变节,投入了汪伪特工的怀抱。

  重庆的戴笠闻知这一变故后,对卢才这畜牲咬牙切齿地痛恨,发誓一定要除去这帮叛逆,以为叛国投敌者戒!

  他从重庆一连派出了两拨极厉害的杀手,准备秘密处决叛徒。可是每次卢才等叛贼像预先知道重庆的暗杀计划似的,不仅成功躲过了暗杀,还先下手为强,将派去的杀手都击毙了。

  戴笠立即敏锐地意识到,重庆军统局总部一定藏匿有汪伪特工的奸细,将每次的暗杀计划提前泄露给了汪伪特工总部。

  这时,蒋委员长又给他下指示了,日本人看来近期有进攻重庆的迹象,要他尽快搞到日军进攻重庆的军事计划。这下戴笠真感到火烧眉毛了,决定立即起用由他亲自掌握的、深藏在汪伪特工总部、代号“神龙”的军统高级特工;另外,他还决定从别处抽调两名他特别信得过的精干特工协助神龙。为了防止泄密,戴笠不让总部的任何人知道,将这两名特工秘密招来重庆,他们三人在一间秘室商议了很久,终于拟定了一个既能搞到日军军事计划,又能除去总部奸细,还能惩罚南京叛徒,这样一箭三雕的行动方案。

  特工中的一人说:“戴老板,您给这次行动方案取个代号吧。”

  戴笠沉吟良久,说道:“这次行动,你们俩协助神龙,就叫神龙行动吧,我预祝你们马到成功!”

  “放心吧,老板。”一名特工自信地说,“我们这次行动一定会成功!退一万步讲,即使不成功,我们一定会成仁,决不当叛徒!”

  戴笠立即摆手,脸孔一板,威严地说:“不准说丧气话!这次神龙行动,只准成功,不准失败!我等着为你们庆功。”

  一

  卢才最近真可谓是春风得意啊。

  他投靠李士群后,深得李士群赏识,李士群将他引荐给汪精卫。汪精卫对他也赞赏有加,特封他为特工总部的副主任,做李士群的副手;还封他为扬州市市长兼江苏省清乡队副队长。

  不多久,卢才又攀上了皇协军总司令熊剑东的关系,和熊拜了把子,成了生死兄弟。熊是他在日本军校留学时的同班同学,七七卢沟桥事变时,就拉着一支队伍投了日军,屡立战功,深得日本人信任。现在,卢才做梦都会笑醒。他自恃大权在握,又有过硬的靠山,在自己统治的“王国”——扬州市内,一面对自己的同胞实行法西斯式的统治;一面暗中大肆捞钱。他捞钱几乎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凡地方上有新商号开张,甚至戏子们跑码头卖艺,都要先给他这个土皇帝上贡;否则的话,他就会暗中指使手下的特务们去捣乱。

  一天,扬州城内来了一帮唱昆剧的戏子,依照常例先行到卢才的办公室拜访他,以求得到他老人家的许可。

  在会客室里,卢才端坐在太师椅上,傲然地俯视着这帮卑贱的戏子给自己行礼。突然,他眼睛一亮,在众多艺人之中,他看见一位颇有姿色的年轻坤伶。瞧她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儿,他心头泛起了怜香惜玉的念头,板着的面孔绽开了笑容。他站起来,笑吟吟地说:“各位不必客气,不必客气。你们远道来此一定很辛苦了,请坐!请坐!”

  太师椅的两旁,分别一字排着十来把椅子。戏子们道谢后,纷纷落座,还有一位戏子没有座位,只好站着。卢才高声叫道:“来人!”

  马上有一名下人从内室应声而出,躬身垂手问道:“市长,您有何吩咐?”卢才道:“你去给这位站着的爷台端一把椅子来,然后给各位上茶。”

  下人先端来一把椅子,让站着的戏子就座,然后和另一名下人分别用茶盘端了十余杯茶出来。两人将茶先敬给客人们,再敬给市长,然后退下。

  卢才端起茶杯,朗声道:“各位请!”

  伶人们端起茶杯,齐声言道:“市长,您老人家请!”

  戏班的班主——一位上了年纪的男艺人开腔道:“敝班初到贵地,想请市长您老人家开恩,赏小人们一口饭吃!敝班上下同感大德!”

  卢才笑眯眯地说道:“好说!好说!你们几时开唱?在哪个戏园子?到时本市长一定去替你们捧场。”班主马上起身拱手道:“谢市长赏光!我们明天下午在本城最大的戏园子华容大戏园起唱,专等市长您移驾过来。”

  茶罢,客人们纷纷告辞。卢才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一刻也不离地盯着那位美丽的女伶袅袅娜娜地往门口走去。他真希望自己的眼光能像刀一样,好将她的衣服全部割掉,让自己将她雪白的肌肤饱览个够。那个女伶人快走到门口了,忽然回头冲他嫣然笑道:“市长,您一定要赏光来呀!”说完,掉头格格笑着跑出门去。

  卢才只觉得她的眼光像两把钩子,将他的魂儿一下子勾跑了,他一下子浑身酥软。卢才果然没有食言,第二天下午真的来到华容大戏园看戏。

  这天演的是昆剧《红梅阁》。那位年轻貌美的坤伶扮演李慧娘。她的扮相、身段、唱腔,无一不佳,把个痴情而又刚烈的女鬼李慧娘硬是演活了。

  卢才对昆剧是行家,直听得摇头晃脑,如痴如醉,待回过神来,首先站起来大声叫好。接着,其他人的喝彩声也此起彼伏地响起来,差不多要掀翻了屋顶,在戏园子内久久地回荡。

  演出结束后,卢才大踏步地走进后台。众艺人迎接他,说道:“卢市长您好!”卢才笑道:“你们演得真好,可喜可贺!”

  艺人们笑着谦让道:“市长您过奖了!”

  这时,班主走过来了,班主扮的是贾似道,还未卸妆。他递给卢才一个装了钱的袋子,赔笑道:“市长,这是给您的一点小意思,让您费心了!”

  卢才急忙双手连摇:“你们艺人闯码头很不容易,太辛苦了。你们的常例就免了。”

  班主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连连说道:“这怎么行!这怎么行!常例钱我们不敢不交,只要您老多多关照我们一下,小的们就感激不尽!”

  卢才很有气势地一挥右手,非常大气地说:“我说行就行!快把钱收起来,要不,我不高兴了。”

  班主高兴得眉开眼笑,将钱袋收起,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市长!谢谢卢市长!卢市长真是敝帮的再生父母!”

  卢才听了这番恭维话,感到浑身真舒坦,不由大声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钱算什么东西!不过,不才有一个不情之请,现在想请贵班那位扮演李慧娘的姑娘吃一顿便饭,请务必赏脸!”

  那位坤伶也在场,听了这话,沉吟半晌,轻轻摇摇头,犹豫道:“咱们素昧平生,这恐怕不大好吧……”卢才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不好的,一回生,二回熟嘛。说起来,咱们这已是第二回见面了,怎么能算素昧平生呢?”

  坤伶还在犹豫不决。班主在一旁察言观色,生怕惹恼了这位地头蛇,砸戏班子的场子,就马上劝她道:“你就不要再推三阻四了,快随卢市长去吧。卢市长是大善人,活菩萨,又不是老虎,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

  她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简单地将自己收拾一下,就陪卢才向外走去。

  卢才将她带到了扬州最大的酒楼——子胥酒家,领她进了一间雅座。他为她点了一桌子的菜,又殷勤地为她倒酒。她连忙劝阻:“我不会饮,卢市长请自便。”

  他俩边吃边谈,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用左手将自己的头一拍,说道:“哎哟,我真该打!该打!竟然忘了请教小姐的芳名,芳龄几何?”

  她感叹地说:“承卢市长抬举!唉,其实我们只是人人轻贱的戏子,哪里敢称什么小姐!贱名有辱清听,小女子姓伍名飞凤,艺名小青风,今年二九年华。”

  他停杯不饮,打抱不平似的说:“戏子又怎么啦,戏子也是人!俗话讲: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一个人不管从事什么行当,只要有杰出的才能,过人的本事,照样能被别人喜爱、尊重。像红遍江南唱昆剧的坤伶赛金莺,一提起她,哪个不竖起大拇指,哪个不为她倾倒!又有谁敢因为她是戏子而轻视她?说实在的,我以为你和她,各擅胜场:她的唱腔或许超过了你,但你的扮相比她俊美,身段比她窈窕。”

  听了卢才的一番话,女戏子的眼睛不禁闪烁着光芒。她停箸不食,高兴地说:“卢市长的一番话,听着真叫人心里舒坦。看来卢市长确实是行家,很懂戏。今后小女子还有几曲戏要请您老品题、品题。”

  他笑呵呵答应:“好!好!”他看着她如葱根般的纤纤十指,露出衣袖外的皓腕,不禁心中一动,放下杯筷,双手急忙抓住了她的双手。他平时自负文武全才,风流自赏,这时有意卖弄道:“‘调朱弄粉柔素手,问何时重握?’真不愧为周清真的名句!不是身历其境,是断不会写出此等佳句的。”

  她面孔蓦地变得通红,轻轻一挣,没有挣脱,就任由他握着,只是小小的红唇一噘,娇嗔道:“你真坏!”

  他看了她这番薄怒轻嗔的样儿,淫心不由大动,益发难以自持,正要实施轻薄行为。她使劲挣扎,挣脱了他的手,脸色顿时变得非常严肃,庄重地说:“卢市长若以为小女是逢场作戏的风尘女子,可就想错了!我们虽然下贱,但也知自珍自爱,我们是卖艺不卖身!”

  这真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不禁对她肃然起敬。他颇有点自悔太操之过急,于是,立马换上一副庄重的笑脸,说道:“小姐误会了,在下敬佩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有轻薄的意思?人家只是太疼你、太喜欢你,有点儿情不自禁了。请你不要介意才好!”

  她回嗔作喜,微微一笑道:“小女子不敢。”他俩继续吃喝、闲谈。

  他看着她端庄的模样儿,深有感慨地说:“以小姐的品貌,应该是居侯门绣户、食珍馐美味、呼奴使婢才相配,却不幸流落戏班,沦为艺人。这真是天妒红颜,造化不公啊!譬如在下,也是命运多舛,空有一身文武艺,却只能蜗居扬州这种小地方,不得施展平生抱负。我每每想到造化弄人,唯有感慨系之而已。”

  她叹了一口气:“唉,我小时候家穷,父母不得已只好将我卖入戏班,我现在已无可奈何,得过且过吧。而卢市长您就不同了,你是大英雄、大豪杰、文武全才,将来一定会风云际会,威震天下!”

  这一番恭维话说得他心里十分受用,他不由咧开嘴笑道:“你的话真值得浮一大白!”说完,举起一杯酒,一气饮干,放下杯子,继续笑道:“你真可称得上我的红颜知己!来,来,我有一样好东西要赠给你。”他说着,放下筷子,从怀里掏出一双玉镯,“这对汉玉镯相当名贵,我得来已久。我是男人,不方便戴它们,又一直舍不得送人。现在,我把它们送给你。它们也算是‘名花有主’,不至有埋没之憾了。”说完,要亲自给她戴上。

  她忙不迭地缩手,不胜惶恐地说:“哎哟,这么贵重的礼物,小女子可不敢接受!再说,贱妾又没给卢市长您帮上什么忙,岂能无功受禄?”

  他笑嘻嘻地说:“不要紧,这对镯子你先戴上吧。哪天你得闲,给我唱上一次堂会,就不算无功受禄了。”说着,又要给她戴上。

  她怕惹恼了他,不敢过分拂逆他之意,只好任他抓住双手,将玉镯一只手一只戴上。然后她深深地对他福了福,用黄莺般娇嫩的嗓音嗲声嗲气地道谢:“谢谢卢市长!小女子愧无以报!”

  他不由心花怒放,笑道:“哈哈!罢了!罢了!”

  在送她回去的路上,他不免得意洋洋地想:小婊子,只要你肯接受我的东西,老子不信征服不了你!你再怎么装正经,也是没用。从此,他每天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都去戏园听她唱戏,给她捧场;散戏后又请她吃饭或者宵夜,瞅空子不断调戏她。她却不上他的钩。他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她还是不肯就范。

  这天下午,她休息,没有演出。他请了她去唱堂会。结束后,她刚卸完妆,他站在她身后,瞅着周围没人,就涎皮赖脸地凑到她跟前,突然伸手往她胸脯上摸去。她本能地一躲,没能避开。他抓住了她的一个奶子,淫邪地笑道:“你这座玉峰真是让人爱煞,把我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让我吃一口,行不行?”她脸孔变得通红,又羞又恼又没有办法,只好说:“卢市长如果真喜欢我,真疼我的话,请先放开手,小女子保证不会让您失望的!只是您这里人多嘴杂不方便,万一让您夫人晓得了,小女子死无葬身之地了。”他想想有理,放了手,迫不及待地说道:“那咱俩马上到你的住地去。”

  她摇摇头:“我那里也不妥。这样吧,明早我到扬州市最大的客栈——喜来客栈开一个房间,你明早过来吧。”

  他闻言不禁笑逐颜开,问道:“你这话当真?”

  她说道:“敝班在此,诸事都要仰仗卢市长,我敢骗您吗?”

  他想想也是,就坏坏地笑道:“那好吧,你明早好好地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欲仙欲死的。”她往外走去,走到门边,故意回眸一笑:“我会等着的,不过,您一定要来的哟!”

  他不禁得意之极:“哈哈!小娘子,请放心,我决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特地起了个大早,又是沐浴又是换新衣。吃罢早点,他哼着小曲,独自摇摇摆摆往喜来客栈而去。到了客栈,他问明白伍飞凤所住的房间,径直到了她住的房间前。

  房门关着,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一个清脆、熟悉的女声问道:“是卢市长吗?”他急忙答道:“是我。”

  “房门没上闩,你推门进来吧。”

  他连忙推开房门,跨进房去,又立即转身将房门关上,插上门闩。突然,他听到她一声轻轻的呻吟,他不禁浑身一震,蓦地转过身来,一下子呆住了——只见她一手支着桃腮,斜倚在床上,上身只穿着贴身小衣,她此刻的样子真是艳到了骨头里!媚到了骨头里!他努力把双眼睁得比牛蛋还大,看得更仔细、更贪婪了:她一头长长的柔软秀发散乱在枕头上,仿佛情人的手臂,要将他抱住;她多情的眼光极像快要饧了的糖,甜腻腻地黏在他身上;两筒白藕般的膀子连肩带臂肉颤颤地露在外面;酥胸半露,那红艳艳的肚兜像一团燃烧的火,一直烧到了他心里,她的胸脯更是耸得像一座小山,耸出了无限春情。

  他只看得血脉贲张,下身胀得难受之极,迫不及待地一步跃到她身边,狠狠地抱住她,嘴巴在她的粉腮上、手臂上、胸脯上乱啃。他的胡子又长又硬,扎得她又痒又舒服又难受。她禁不住“格格”笑起来,一把使劲推开他的头,含笑道:“你太性急了,你先走开,让我起来再说。”

  他伸出双手使劲抓住她的一只手,不怀好意地笑道:“你还说我性急,不知我的身体胀得多难受。不信,你摸。”他说完使劲将她的手往他下身按去。

  她忙不迭地抽回她的手,不禁粉面含春,娇嗔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他得意地笑道:“哈哈,好男人没用,坏男人爱起女人来才威猛,女人最喜欢。”说完,腾出手开始解自己上身的衣服。

  她双手搂住他,说道:“我来替你脱衣裳。”

  他喜孜孜地说:“那敢情好,这样才显得有情有意。”

  她替他脱光了上身的衣服,一双光滑的小手在他的胸脯上游走。突然,她竖起一指,狠狠戳中了他胸膛正中的膻中穴。他只觉得全身突然一阵酸麻,除了口还能说话外,全身各处再也无法动弹。这一变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根本没想到防备,不禁大骇,叫道:“你开什么玩笑?快解开我穴道!”

  她松开手,跳下地,板着面孔,冷笑道:“哼,你算什么东西,谁和你开玩笑!告诉你,你姑奶奶我是重庆戴局长派来的人,戴局长还给我派了一个帮手尤一胜。为了钓到你这条鱼,我们用尽了心机。现在你终于上钩了!不过,你个畜牲也侮辱得我好苦,我掴死你!”她说完,左右开弓“叭叭叭叭”在他脸上狠抽耳光,打得他脸上红肿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走过去将门打开,尤一胜带着几个青年男子走了进来。尤一胜笑嘻嘻地对卢才道:“哟,这不是汪伪政府扬州市的卢大市长吗?真是幸会!幸会!让我们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是重庆军统局资深特工尤一胜,”他又指着伍飞凤,“她可不叫伍飞凤,她真名叫吴忆梅,是有名的军统十枝花之一,号称军统金嗓子,会唱戏,擅武术,号称千面女郎,很会媚男人的。”

  卢才望着尤一胜等一帮人,平时耳闻目睹的军统处罚内部叛徒的一些残酷手段不由分说一齐涌上心头,眼中不禁露出恐怖之极的神色,结结巴巴地说:“尤……大爷,吴……姑奶奶,您们大人有大量,请放过小……小人一马!小人可从来没敢得罪过你们两……两位啊!”

  尤一胜内心里极端鄙视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可是表面上仍是笑道:“卢市长请别害怕,只要你肯和我们好好地合作,我们不仅不会害你,还要多多地仰仗你……”

  卢才为了捞到活命机会,不等他说完,急忙抢过话头:“小人愿配合你们!愿配合你们!你们有何要求,请讲!”

  尤一胜微笑道:“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就是你背叛汪伪政权,重新暗中加入我军统,并且暗中协助我们颠覆汪伪政权。其实,这对你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你以前不是背叛过我军统而加入汪伪政权吗?现在不妨再一次依葫芦画瓢。”他的话里充满了辛辣的讽刺意味。

  卢才眼珠转了几转,知道不答应是不行的,就装作喜悦无限地说:“其实,谁心甘情愿做汉奸呢?我以前背叛军统,投靠李士群,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现在我决心反正,重新加入军统,唯戴局长马首是瞻!”尤一胜笑道:“卢市长不愧是识时务的俊杰。好吧,忆梅,先给他解开穴道。”

  吴忆梅正要给卢才解开穴道。尤一胜说道:“且慢。”边说边抽出一把短刀,架在卢才的脖子上。

  吴忆梅给卢才解开了被封的穴道。尤一胜叫手下给卢才拿来纸笔、盛满了墨汁的砚台,让他写效忠书。卢才哭丧着脸说道:“小的确确实实、千真万确是准备效忠军统局,这效忠书就免了吧!这要是落在李士群手里,小的照样会没命的!”

  尤一胜不耐烦了,凶狠地骂道:“你狗日的还不老实!把他裆里那男人的玩意儿割了,让他做不男不女的太监!”

  卢才把男人的那东西看得比性命还重要,一听这话顿时魂飞天外,连忙讨饶:“别……别动手!我写!我写!”

  卢才浑身发抖,使劲抓起笔,哆哆嗦嗦写道:“卢才自即日起脱离汪伪政权,重新回到重庆军统局。……××年×月×日。卢才”

  尤一胜看了效忠书,有一点不满意,又逼迫卢才用手指蘸墨在签名处按上手印,心想:卢才这王八蛋将来纵然想抵赖,也赖不掉了。他又问卢才:“你是否能搞到日寇进攻重庆的军事计划?”

  “这个小人的的确确是无能为力!”

  “那你知道谁掌握有这样的军事计划材料?”

  “自然是南京日军驻华司令部有这样的计划材料。”

  尤一胜不耐烦地喝道:“妈的,不老实!难道老子不知道日军驻华总部有这样的材料?老子是问你们南京汪伪政权中谁能有这样的材料。”“这个我不知道。”

  “妈的,又不老实!是不是又想做太监了?”

  “别……别这样!我说,皇协军司令熊剑东深受皇军信任,经常参加秘密军事会议,他那里肯定有。”尤一胜和吴忆悔将卢才秘密押解至重庆军统总部。卢才见了戴笠,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不知道戴笠会怎样处罚自己。戴笠却不计前嫌,不仅为卢才的归来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而且还特为他举办接风宴。军统总部大大小小的特务都出席了宴会。

  酒酣耳热之际,戴笠拍了拍卢才的肩膀,亲热地说:“老卢,酒宴之后你马上回去,免得汪精卫和李士群找不到你而起疑。你今后就是我军统钉进汪伪政权的一颗钉子,要为军统效力,不过,你不要担心,在李士群的特工总部潜伏有我军统的人,他们会暗中帮助你的。”他说着转身用手拍了拍身旁的一口小密码箱,得意之极,“这里面放着李士群特工总部的许多特工投靠我军统的效忠书。老卢,你万万想不到吧?真他妈的爽!汪伪政权灭亡的日子不远了。哈哈,哈哈哈!”

  二

  卢才从重庆回到扬州没几天,就承蒙李士群召见。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上海李士群特工总部——76号,李士群带着一群打手在行刑室召见他。

  卢才暗呼不妙,双腿不由自主地一软,战战兢兢地给李士群跪下叩头,说道:“属下卢才叩见主任!”拜罢,他抬起头,李士群面罩严霜,眼光就像两把刀,刺得他胆战心惊,身体缩小了一大截。可是李士群不开口叫他起来,他不敢起来。良久,李士群终于开了金口:“卢才,卢才,你他妈真是人如其名,就是一个没有骨头的奴才!你可知罪?”

  卢才此时还存着侥幸心理,心想李士群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已投入重庆军统,就说:“属下无罪。”

  李士群不禁怒发冲冠,高声怒喝:“你狗日的还敢欺骗本主任!给我用力打这家伙!”站在李士群左右的一帮人如狼似虎地扑向卢才,将他放翻在地,操起木棍,对他狠狠地猛打。卢才不敢反抗,也无法反抗,只是声嘶力竭地哀叫:“属下冤枉啊!属下的的确确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本部的事!哎哟,哎哟,属下冤枉啊,比窦娥还冤……”

  李士群看着卢才被打得皮开肉绽,听他的叫声越来越弱,示意打手们停手,厉声对他说道:“你说你被冤枉,那好,我让你死而无怨。我问你:内线有人告诉我,说你已投入重庆军统,准备帮重庆军统暗中颠覆汪主席的政权,你甚至还写了效忠重庆军统的信。你面子很大嘛,你到重庆,听说戴笠亲自迎接你,还为你接风洗尘,这些可不假吧?”

  卢才听了这话,面色灰死,心中凉了半截,不敢再狡辩,只好对着李士群叩头如捣蒜:“属下该死!属下罪该万死!不过,写效忠信不是属下的本意,是戴笠派的人强逼着我写的。属下只是敷衍敷衍他们,不会真的背叛本部……”

  他的头在青砖地面上磕得“咚咚”直响,已叩出血来。可是,李士群根本不为所动。卢才只有继续叩头:“属下愿将功赎罪,有重要情况要向主任您老人家禀报:属下在重庆军统总部,已打探到本部有许多人已暗中投入了重庆军统,他们都写了效忠信,这些信被戴笠收藏在一个小密码箱里,属下愿带领一帮人去重庆将这些信取回,方便您老人家查出本部的奸细。”

  李士群听了这些,心中暗暗点头,心想:这与我的重庆军统内线送来的情报倒是一致,看来是真的了。想到此,他恨不得立即将本部中投靠重庆军统的败类全部斩尽杀绝!他看到卢才还跪在自己的脚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贪生怕死、朝秦暮楚的无耻之徒,我要你何用!我奉汪主席手令,要将你就地正法!”

  马上有一帮人上前拉起卢才,将他拖了出去。卢才一边拼命挣扎,不肯出去,一边大叫:“主任,饶命啊!饶命啊……”

  处理了叛徒卢才,李士群的心情并未因此而轻松下来。因为总部中还隐藏有一些叛徒。李士群相当怕死,心想:这些叛贼必须尽快找出来;否则,不定什么时候他们会出其不意要了老子的命!他决定立即派人去重庆军统总部盗回那些效忠书,以便查出谁是叛徒。可是,派谁去好呢?他现在谁也不敢相信,谁都有可能是叛徒。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决定派可靠的亲信木双成去:一者因为木双成曾经杀过军统的人,是军统的死对头,投靠军统的可能性极小;二者木双成本事高强,能胜任这次委派。

  李士群将木双成单独叫进一间秘室,掩上门之后,向他交代了任务。

  木双成面有难色,说道:“主任,属下并非贪生怕死不敢去。只是属下对重庆军统总部情况一无所知,甚至这些效忠书藏在什么地方也不知晓,此去恐怕难以完成任务。”

  李士群对他道:“你不用担心。我部中潜伏在重庆军统总部的卧底会帮助你的,他熟悉那里情况,也知道那些效忠书之所在。本来他想单独盗出这些效忠书,只是那里防范极严,他一个人势单力孤,无法盗出效忠信。迫于无奈,他才发报给我,要我派一个得力帮手协助他。你先和他接上头,你们两人联手去干,无论如何,一定要将那些狗屁效忠书带回到总部来!我找到了本部的叛徒,一定要亲手剥了他们的皮,挖出他们的心,看他们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说到此,他语气一转,低声交代了接头的时间、地点、方式……

  三

  夜,华灯初上。山城重庆。

  在嘉陵江和长江汇合处,庞公渡附近,有着夜市一条街,是专门卖吃食的。这里晚上灯光灿烂,笑语喧闹,是山城重庆晚上最热闹的地方。

  在夜市一条街的入口处,一个衣衫褴褛、有点疯疯癫癫的男乞丐坐在那里。刚下过雨不久,地上还没有干,到处是泥浆。可是他却不管不顾,就坐在泥水里。他身上到处是泥浆,脸上也是脏兮兮的,沾满灰尘、泥土,黑得看不清皮肤的颜色了,怕是有好多天未洗脸了吧。时序已进入深秋,晚上更是凉风飕飕,然而他却滑稽地左手拿着一把扇子,不时扇着。每当有人从他身边走过,他就站起来,伸出右手,左手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说:“可怜可怜我吧,赏一碗饭吃!”

  人们一见他又脏又傻的样子,都捂着鼻子,皱起眉头,厌恶地走开,鲜有施舍。

  这时,偏偏有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汉子向他走了过去,来到他身边,眼光死死地盯着他左手摇着的扇子,仿佛要从这扇子上看出什么稀奇之处。

  乞丐站起来,伸出右手,哀哀地说道:“可怜可怜我吧,赏一碗饭吃!”

  来人没有做声,眼光仍盯着扇子。乞丐见状,突然笑嘻嘻地说道:“你是不是看中了这柄扇子,我卖给你成不成?”说完,将扇子递给来人。

  中年汉子接过扇子,仔细看了看,然后将扇子收起,放入怀里,掏出一块银元递给乞丐,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乞丐用手一指,说道:“我从长江的下游那边来的,家乡遭了灾。”

  中年汉子听了这话,左右一望,见无人注意他俩,然后低声对乞丐说:“跟我来。”说完,转身径直往前走去。乞丐站起来,与中年汉子隔着一段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他走着。中年汉子穿过几条街,来到一间小屋前,打开门,迅速钻了进去。乞丐来到门前,机警地左顾右盼了一下,见无人注视,也立即钻进屋,把门闩上。

  中年汉子点上灯。乞丐将穿在外面的一身又脏又破的衣服脱下,扔在一边,露出一身黑色的劲装打扮,然后对中年汉子笑笑,说道:“麻烦您给我打半盆水来,我要好好洗洗脸,脸上太脏了。”

  中年汉子打来水。乞丐洗了脸,露出了本来面目,想不到竟然是木双成。

  木双成对中年汉子说道:“您就是李主任安插在重庆军统的内应吧。我是李主任派来协助你的。李主任叫我俩不惜一切代价今晚无论如何取回本部叛徒的那些效忠信。”

  中年汉子道:“这些效忠信存放在军统总部档案室内的一口小密码箱里。现在就去取危险性太大,等夜深人静,军统总部中的大多数人都睡后,我们再去取,容易成功。好在此地离军统总部不远,我们先在此休息一会。”他说完,吹熄了灯。屋子里漆黑一团,他俩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养精蓄锐。

  夜已经很深了,街上静悄悄的,只有打更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小屋里,已经三更了。木双成和中年汉子睁开眼睛,跃下床来,结束停当,都是一身玄黑的劲装打扮。中年汉子又找来一块黑布蒙在脸上,只露出眼睛和鼻孔,他对木双成解释道:“我现在还没有暴露,不能让他们看见了我的本来面目。”

  他们拔枪在手,打开门,一前一后悄悄钻出了门。

  中年汉子带着木双成悄悄来到了军统总部外围两百米处,很小心地避开了两处暗哨。他俩小心翼翼地接近总部外面的围墙边,伏在墙脚,聆听墙内的动静。墙内传出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几个巡逻的哨兵低声说笑着沿着围墙向他们走近。哨兵们走远后,他俩迅速站直身子,一人从身上掏出一副连着绳子的搭钩,甩上墙头,搭钩牢牢勾住了墙头。他俩拉着搭钩上的绳子,“嗖嗖”几下就攀上了墙头。他俩将搭钩和绳子收起来,放入怀中,然后一起轻轻往墙内一跳,落在地上。他俩都曾学过武艺,轻功了得,如两片落叶轻轻飘落地上。巡逻的哨兵们根本没有丝毫觉察,背对着他俩远去了。

  中年汉子带着木双成悄悄飞速靠近一间房子,伏在黑暗中。中年汉子对木双成低声道:“装信的小密码箱就在里面。这间房子的大门是钢制的,装有机关。我进去取箱子,你站在门口替我警戒,不准任何人靠近大门!”

  他说完一步跨到门口,伸手熟练地操纵机关。钢门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缓缓打开了,他闪身入内。钢门发出的响声虽不大,还是惊动了巡逻的哨兵们,他们一边大声怪叫:“有敌人来袭啊!快来人啊!”一边朝这边扑来。

  木双成身边有一棵大树,他迅速隐身树后,拔枪在手。

  叫声惊动了总部里的其他人,霎时到处亮起了灯火,一片雪亮。军统局局长戴笠都被惊动了,他亲自指挥着一帮特务往出事地点如飞般赶来。

  再说,中年汉子进入室内后,因为对室内的情况相当熟悉,不用开灯,没费什么周折,一下子就找到了那个小密码箱,赶紧将它夹在左腋下,右手拔出手枪,转身冲出了门外,正好赶上戴笠指挥特务们杀到。中年汉子和木双成会合在一起,且战且走,往围墙边撤退。

  戴笠站在特务们身后,挥舞着手枪大喊大叫:“大家给我听好了,只准朝蒙面人射击!”特务们觉得奇怪,纷纷问道:“老板,为什么只能打蒙面人?难道另外一人不是敌人?”戴笠不耐烦地喝斥道:“少啰嗦!执行命令!误了事,我拧下你们的脑袋!”

  特务们纷纷朝蒙面人射击。

  中年汉子和木双成好不容易撤到了围墙边。突然,飞来两颗子弹,分别击中了中年汉子的左手臂和右腿。中年汉子一下瘫倒在地,连小密码箱也掉在地上。木双成要去扶他,他说:“我走不了了,你带着箱子快撤,我来掩护你。”

  木双成连忙弯腰左手拾起密码箱,从口袋里掏出绳子,将它绑在身上,然后他又从怀里掏出搭钩一把甩上墙头。他用手拉了拉搭钩上连着的绳子,让搭钩牢牢勾住墙头,立即使劲拉住搭钩上的绳子,飞速地往墙上攀登。

  戴笠手下的那些特务见状立即大声嚷嚷:“不好,敌人要带着密码箱逃跑,赶快狙击他,不要让他逃跑了。”

  戴笠闻声立即斥骂:“哪个王八蛋敢开枪,老子将他五马分尸!不要阻碍他,让他逃跑好了!快集中火力,朝蒙面人射击!”

  那些特务们带着满腹迟疑和不情愿,但也不敢违抗戴老板的严令,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带着密码箱的敌人攀上墙头逃跑了,他们把满腔怒火转而全发泄在那个已受了伤的、还蒙着面的敌人身上,一齐朝他开火,不大一会就将他全身上下打成了筛子。

  戴笠率领着众特务走到蒙面人身边,见他浑身淌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戴笠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又弯腰一把扯下他的面罩,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这家伙竟然是军统总部的机要科长姚潜深。戴笠不由咬牙切齿地大骂:“你这个狡猾的狐狸,你这条毒蛇,隐藏得多深啊!不过,你隐藏得再深,也终于被老子挖出来了!”

  四

  木双成带着密码箱,迅速回到了上海汪伪政权特工总部——76号,将它亲手交给了李士群,并禀报了这次重庆之行的经过。李士群慰勉了他几句,让他下去休息。

  李士群让手下的开锁专家来开密码箱,可是,他手下的所谓专家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打不开密码箱。李士群气得大骂:“饭桶!”然后命人找来钢锯,将密码箱锯开了事。

  李士群挥退左右,取出了藏在密码箱里的四封效忠信。当他将这四封效忠信读完时,肺都气炸了!你猜这四封信分别是谁写的?竟然都是从军统投靠过来的人。这真是太可怕了,他李士群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啊!他宁愿相信这不是真的,然而白纸黑字,证据确凿!纸上的字分明是这四个家伙的手迹,烧成了灰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气得暗骂:这帮朝秦暮楚、反复无常没有骨头的小人,看我不活剥了你们的皮!不过,他虽然盛怒之下,还是反复告诫自己千万、千万要冷静,以免上当,中了别人的反间计。他又反复将这四封信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确实看不出什么作假的痕迹,最终确信这四封信不是伪造的。他心想:也许当初这四个该死的家伙就不是真心投靠我,只是迫于无奈,一时的权宜之计。

  现在,他越发相信、倚重木双成了。他将木双成单独叫来,将这些信给他看,问他这些信可是伪造的?木双成认真地看完了信,语气非常肯定地说:“我敢保证,这些信确实是真的。我认得这四个家伙的笔迹,这确实是他们的手迹,错不了!”

  李士群和木双成一起拟定了一个除去这四个叛贼的计划。

  李士群以议事为名,将许多手下召来76号总部一间密室里座谈,自然也包括这四个叛徒在内。当议事正进行得很热烈之时,他突然一拍巴掌,埋伏的卫士立即冲出,将这四个叛徒迅速拿下。这四人不知发生了何事,都惊得呆了,未作任何反抗,就束手就擒了。

  李士群当场宣布了他们的罪状。他们都立即大叫冤枉。李士群取出了他们写给戴笠的效忠信交给他们,问他们是不是他们的亲笔信。

  他们一看字迹确实是自己的亲笔,然而他们又真的没有写过这样的信。他们想辩也无从辩起,都瞠目结舌,不知怎么会这样。

  李士群命令卫士们:“把这四个家伙拖出去,活剥他们的皮,我看今后还有谁敢背叛老子!”卫士们将这四个家伙拖了出去,一一照办。后来,李士群又命人杀了这四人在上海的家人。

  五

  第二天早晨,李士群又单独召来木双成,对他说:“今天是皇协军司令熊剑东的四十岁生日,他邀请我,我抽不开身,你代表我去给他庆生。礼物我已给你备好了,放在我的车内。你马上坐我的车去南京熊的司令部。”

  于是,木双成即刻动身,亲自驾驶着李士群的小轿车,往南京赶去。

  李士群早把木双成的行程打电话告知了熊剑东。因此,木双成驾车到达南京皇协军司令部门口时,熊剑东亲自站在大门口迎接。双方客套过后,熊剑东将木双成迎进了自己的司令部办公室内。

  今天虽是熊剑东四十大寿的日子,但他并不敢大肆张扬,大开宴席,只悄悄通知了几个至交好友来办公室喝酒谈心。本来他和李士群的关系并不是很好,甚至还有一点小过节儿,内心里并不想邀请李士群。只因李士群是汪主席和汪夫人身边的大红人,他熊剑东得罪不起;再说上次李士群过生日也邀请过他,这次自己过生日不能不给人家面子。现在来的不是李士群,却是他熊剑东的好朋友木双成。熊剑东不禁大乐,热情地拉了木双成入席,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每次举杯喝酒时,木双成都趁别人不注意偷偷把酒倒掉,因此,根本没喝什么酒。酒过五巡,菜过八味,他看他们都有七八分酒意了,警惕性和自控力都很差了,就装着已喝得很有醉意的样子,舌头都有点伸不直了,结结巴巴地问道:“熊……熊哥,皇……皇军说,说要打重庆,这都说了快半年了,怎么还没有一点动静?到底还,还,还打……不打呀?”

  熊剑东打着酒嗝,答道:“这个,秘密军事会议都开过了,作战计划也制订了,打终究是要打的。只是前一阵皇军还没有休整好,加上兵力不足,就没有贸然进攻。最近从日本又增派了皇军入华,目前,皇军也休整好了,士气正旺,不久就要打重庆了。”

  木双成故意激将熊剑东:“像这样的绝秘军事会议,我们中国人肯定是无缘参加的啰。”

  熊剑东平生最喜欢逞英雄好汉,生怕别人看不起,闻言不禁脸急得通红,不服气地高声嚷嚷:“老弟,你错了!大错特错了!皇军驻华司令部最看重我了,整个南京国民政府只有我和汪主席参加了这次绝秘军事会议,我们皇协军将协助皇军进攻重庆。看,连这次行动的军事计划都发给我了,就锁在我的保险柜里。”他边说边用手指着镶进墙里的大保险柜,脸上换成了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态。

  众人马上都现出一副恭维的神态,有人吹捧:“哎哟,熊哥真是好样的,真是我们的楷模!来,干杯!祝皇军早日打下重庆!祝汪主席早日统一全国!祝熊哥步步高升!”

  众人纷纷举杯。木双成见是时候了,就说:“这日本的清酒酒劲不大,喝着不过瘾。这次小弟来给熊哥祝寿,带来了几瓶茅台酒,这茅台酒在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得过金奖的,大家要不要尝尝?”众人都叫好。木双成随手从放在座椅旁的包中取出两瓶茅台酒,打开瓶盖——给众人的酒杯倒满酒。一股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直往人的鼻孔里钻。众人吸着鼻子,纷纷叫嚷:“哇,好香!好香!”

  众人都迫不及待地往嘴里猛灌茅台,喝了一杯又一杯,一瓶茅台很快就空了。只有木双成例外,他一滴茅台都未饮,还是老法子,酒全都偷倒掉了。

  不一会,有人说道:“我的头好晕,肯定是……是喝多了。”说着,不由自主,趴在桌上睡着了。众人都不约而同地趴在桌上睡着了。只有木双成还清醒得很,他冷冷地看着这群该死的日本人的走狗,轻蔑的冷笑浮现在他的脸上,心说:由你尖似鬼,也着了老子的道儿。原来他早已在茅台酒里放了迷药,为了掩盖药味,他又特意在酒里添加了香料。你肯定会问:他究竟是谁?原来他就是“神龙”,他的真名叫唐生明,木双成是他打入汪伪特工总部时用的一个假名。

  唐生明见众人都睡得像死猪一样,心里大喜若狂,心想:机会来了!他走到熊剑东的身边,还有点不放心,怕这家伙突然醒过来,就使劲地推他,大声叫道:“剑东兄,醒醒,醒醒。”

  熊剑东继续打鼾,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下唐生明彻底放心了,开始紧张地思考如何找到保险柜的钥匙,他想:保险柜里既然装的是绝秘材料,熊剑东肯定不会将钥匙到处乱放,一怕遗失,二怕别人盗去,只有随身带在身边最有安全感。想到此,他开始在熊剑东的身上到处找钥匙。找了好一会,他终于在熊剑东的贴身内衣口袋里找到了一把钥匙。

  唐生明持着钥匙,飞速奔到保险柜前,将钥匙捅进锁里,可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锁。他仔细地研究了一下锁,发现是一把密码锁,就胡乱试了几组数字,由于密码不对,还是开不了锁,怎么办?怎么办?他急得汗都冒出来了。

  突然,一个勤务兵端着一碗汤进来,看见有人在偷开熊司令的保险柜,不由大叫:“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唐生明大吃一惊,扭头见是一勤务兵在叫喊,心生一计,假装望向窗户吃惊地大叫道:“咦,那是谁来啦?”

  勤务兵转头往窗户那边望过去,唐生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向勤务兵扑去,抱住他的头,将他的脖子狠狠地一扭,“喀嚓”一声扭断了。勤务兵头软软地垂下,无声地倒在地上。

  唐生明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重新回到保险柜边,继续开锁,他又试了几组数字,还是不成,他真要急疯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突然,他看见了保险柜旁边墙上的日历和桌上的台历,觉得好奇怪,心想:这台历或日历有一样就够了,干嘛要弄两样?他先看了看日历,显示的是今天的日子。他又看台历,显示的却是去年六月五日。把一个错误的日子摆在桌上有什么意义?莫非……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这肯定是密码,熊剑东怕忘记,有意摆在那里时刻提醒自己的。

  去年是中华民国二十八年,唐生明先试着拨了数字2865,可是密码锁还是打不开。他停下来想了一想,不由暗笑自己太蠢,这密码一般都是六位数,我只拨四位数,怎么能行呢?民国二十八年是公元1939年,密码应该是193965。他拨了这个数字,再开锁,只听“咔嗒”一响,密码锁终于被打开了!他打开保险柜,找到了那份日军进攻重庆的军事计划。呀,好厚一大摞,全是用日文写的,幸好他懂日文。他立即将计划取出,迅速装进自己的包里,心想:我形迹已露,还是带着这份计划赶紧“回家”吧。

  他拿着包,不慌不忙地走到室外,来到自己的小车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发动引擎。小车冲出皇协军司令部大门,绝尘而去……

  唐生明和尤一胜、吴忆梅在南京的一个秘密地点会合,踏上了至重庆的归程。吴忆梅笑道:“我们终于完成任务了!这次神龙行动真是惊险、刺激,太过瘾了!要是李士群知道了我们这次行动方案,他一定会气个半死,我敢保证。”

  唐生明大笑:“好吧,就按忆梅说的,气死他李士群。离开南京时,我会给他发一封信。”三天后,李士群收到了一封信,信是这样写的:

  李士群先生:

  给你写信的是重庆军统特工唐生明,也就是你曾经的手下木双成。现在我要归队了,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因此特地知会你一声。

  这次,我和助手能很好地完成神龙计划,还要多多地“感谢”你呢,要不是你“密切配合”,还真的难说哩,哈哈!想不想知道我们的计划?可不许生气哟,否则,我可是要打板子的!

  计划的第一步,我们首先诱捕了卢才,从他口中知道了熊剑东掌握有日寇进攻重庆的军事计划。然后我强迫卢才重新加入军统,将他带到重庆。戴局长公开举行盛大仪式欢迎他,并向他炫示说有你的人给我们军统写了效忠信。这一切都是故意做给你潜伏在我军统总部的人看的,虽然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但我们知道他一定会暗中将这一切电告你。我们又故意放回卢才,也是要他告诉你有你的人给我军统写了效忠信,并借你之手杀掉卢才。

  你知道了身边潜伏有叛徒,一定会迫不及待派人来盗走这些信,好挖出叛徒。而你派去的人对我军统总部一无所知,你肯定会让他和你潜伏在重庆军统的特工联络,并一起盗信。这就给了我军统一个找到你的潜伏特工并将其杀死的绝好机会。

  戴局长故意让我盗去了书信,我们又借你之手不费吹灰之力除去了四个叛徒。其实这四个家伙也是冤死鬼,这四封信是我们伪造的。我在76号通过各种途径,将这四人平时写在纸上的字偷偷收集起来,再剪成一个个单字,根据需要,从这些单字中择出相应的字,将其背面揭薄,然后将它们分别粘在四张纸上,这样就拼出了这四封信。这四封信伪造得是那样天衣无缝,几乎毫无破绽,连你都瞒了。还多谢你派我去给熊剑东祝寿,我从他那里盗走了日军进攻重庆的军事计划。

  最后,奉劝你一句:倭寇迟早会滚出中国,汪伪政权一定会垮台!你如果还算识时务的话,不要再助纣为虐了,投靠我们军统的话,我们欢迎。

  知名不具

  中华民国二十九年×月×日

  李士群看完信,只气得七窍生烟,将信撕得粉碎,一脚踢翻了一把椅子,发狂地大喊大叫:“混账!无耻!无耻!……”

  重庆国民政府军委会认真地研究了日军进攻重庆的军事计划,然后作出了相应的军事部署。日军鉴于重庆四周是崇山峻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进攻重庆的计划本以奇袭为主,现在一看中国军队严阵以待,无隙可乘,只好沮丧地取消了这次行动计划。

  重庆终于转危为安了。

  责任编辑咏红

  插图高兴奇

  作者:蔡昭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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