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虎符
- 来源:文苑
- 关键字:爱情
- 发布时间:2010-04-27 16:11
小麦你在干什么？
喝咖啡，看书。
书有什么好看的？
书中自有黄金屋。
呃，真的有？华歆问话的时候总是底气薄薄的，愧对了丹田。他不敢看她好看的眉毛，好像瞥一眼就是犯上作乱，应该推到爱情的午门外斩首似的。
我会给你买一屋子的范思哲衣服，你可以想象设计师在豪华面料上动手动脚，让生硬的几何线条和你柔和的身体曲线缠绵交汇，那将是你青春里的一场文艺复兴。我会给你买一整箱的香奈儿或者候比甘，让你走进玛利亚皇后的香水宝殿，大嗅拿破仑临死前仍然钟情不已的味道。我还会给你一个不可一世大有身价的男人，那个男人就是我。
结婚以前华歆是这么说的。所以当他发现自己把金屋藏娇的诺言按到水里淹死后，他就再也不敢信口开河了。那些日子，小麦总会用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他产生错觉，误以为她不在乎那些。
衣服嘛，干吗非要范思哲，其实我穿什么都很性感啦；香水，简直没必要，你不觉得我上辈子是泡在茉莉花里发芽的吗？至于男人，唉，男人，不缺胳膊不少腿也就天恩高厚了。谢谢菩萨，谢谢菩萨，你看我过得还不错啊。
华歆看着小麦在自我安慰里忘乎所以地“挣扎”，却并不想拉她一把。因为上了岸会使小麦目睹更多的惨状——没有金元宝，没有银锭子，也没有一个风流倜傥的男人。总之，可以仰头长叹恨欲狂了。
2
小妹，你真好看。华歆第一次遇上小麦就开门见山，把所有的顾忌捋到脑后干净的短发里。
是吗，是吗，其实你没必要告诉我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不说话小麦就看得出来。那时候的小麦还是伶牙俐齿的，两颗小虎牙尖尖的衬着酒窝。
当然是了，完全是！你叫小麦啊，真好听。小麦，你的蕊呢，你的穗呢，你不乖乖低头，是不是还不成熟的缘故啊。华歆居高临下。
小麦真想抽他一耳光。
但小麦没有。
她舍不得对一个男孩儿的天真下手，更何况还有一层风趣的薄膜，过滤着一个夏天的无聊与轻浮。
如果两只手彼此喜欢对方，那么是任谁也拉不开的。虽然粗糙隔着细腻，可有些注定的纹理却嵌合得天衣无缝。
仿佛，你是我的另一半虎符。
但凡在有爱的季节里，所有东西都可以冠上美好的形容词，用来滋润我们的眼神，无论是紫荆花、风铃草，还是一丛蓬蒿或者断掉的高跟鞋。所以华歆也享受到了一样的待遇，虽然他又笨又懒，还喜欢穿花花绿绿的及膝裤衩，可在小麦的眼里，他的身上仍然大有美在。
华歆，赶快跳级上大三，否则你追不上我了。
不急不急，君不闻，陌上花开缓缓归？
校园里的梨树下过两场雪，日头烂漫成了年头。华歆还在陌上看花，小麦却已经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了。
你要走吗，小麦。华歆问话的时候总是底气薄薄的，而且明知故问。
华歆，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不会，不会的。
小麦，你是我的小麦，你要等我亲手收割。
为每一寸光阴标上尺寸吧，风，给它做一套合身的衣服，用感情缝上扣子，穿在岁月上慢慢展览。毕竟，一个季节只属于一棵麦子，一棵麦子只属于一个农夫。
3
男人上了班就是不一样啊，才几个月就敢对两年工龄的前辈吆五喝六了！小麦撅着嘴，我就是不听话！
我的小老虎，求求你了，看在摄影师同志汗流浃背的分上，你就穿上这件婚纱吧。华歆跪在小麦的达芙妮鞋子边喘粗气，你瞧，看在我给你买的这双鞋子的分上，好吗？
看在耶稣基督的分上！
小麦嫁给华歆了，虽然别人认为不大般配。那天她看着他跪下，握着她的手背，给她戴上假戒指，轻吻，仿佛献上了固守一生的城池。小麦哭了，以后就是合资的青春，一点眼泪只当是年轻的回音。
华歆，你真的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虽然你没有带镰刀，可你真的一寸一寸的，收割了小麦。那么的，有条不紊。那么的，气定神闲。有一弯细细的好看的眉毛，现在完全属于你了。
可是她说——
华歆，我要香奈儿。
华歆，我要范思哲。
华歆，我要好男人。
4
华歆不理会，直到有一天他在小麦的抽屉里看到一瓶香奈儿，指头大小，戳破了诱惑。香水瓶底下刻着她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两个名字中间连着一颗浅浅的心。华歆拿在手里把玩，冰凉的，淡蓝透明，盈盈一握。他玩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放好，把抽屉拉开到一半，默默走了。
华歆想起来了，小麦说，华歆，我要好男人。
她要好男人。
小麦下班回来的时候，华歆正巧出去，平时他是很喜欢做宅男的。小麦问，你去哪儿？华歆说，出去买蚊香。
什么，三九寒天你买什么蚊香啊。但小麦没有接着问，她看见开着的抽屉，好像在裸睡。
天色暗得很快，外头下起雪，一片一片的扑到窗子上。华歆十点才回来，醉醺醺，晃悠悠。她等着他的匹夫之怒，和暴风骤雨后的一切不幸，可他没有。
他说——
给我脱鞋子，小麦。
给我床睡觉，小麦。
给我，给我小麦……
第二天醒来，天已经晴了。楼下的雪化了，抽屉缩回去睡觉。没有人提起那么一回事，床头的布娃娃还会说，我爱你，我爱你。
天晴了。
5
看碟，逛街，打游戏，是什么时候，两个人开始琴瑟和合。他辞去工作，开了一家咖啡屋。不上班的时候，她也会来，在一个角落里捧场，就着黯淡灯光，哼千百惠的小调儿。他在旁边看，所以她总能，柔情万种。
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洗。小麦不再要香水，也许香水没有他的味道好。居家，她喜欢穿上他宽松的花花裤衩在闺蜜前走来走去，很自得。而他也不甘落后地把她带洞洞的牛仔裤套在胳膊上显摆，像个小孩子调皮捣蛋。生活是一杯淡盐水，味道淡一点儿，却无毒，偶尔冒点儿小泡泡，咕嘟咕嘟，讲自己的故事。
小麦你在干什么？
喝咖啡，看书。
书有什么好看的？
书中自有黄金屋。
日子缝进简单的问答里，日复一日。
千万不要忘记，爱情在行军，而你是我的另一半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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